出梦·破秋（5）

　　“这……那好，……谢谢你了。”小女孩红着脸低下了头，毕竟救自己的人是他，想要送自己回家的人也是他，他是一个好人，但……自己刚刚有点冒失，好像把人家白了一眼，他……不会生气吧。

明艳的太阳把一片光影洒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一片朦胧的金色在碎发的飘荡中散发着迷人的玫瑰花香。

她偷蹙着眉，悄悄抬眼看了看那小公子的身影，虽身体纤细，但似乎已经拥有了成年的男性的脊背宽阔。他展示出了男子应该有的责任和安全感，这让小女孩心里生出了一丝好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

小女孩的手臂轻松的穿过他松软的金丝玉坠环丝绸衣肩，十指相扣搂住他脖子，小心翼翼的趴在了那个小公子的脊背上。

“说说你家在哪呢，我一定安全送达。”小公子站起身，侧头向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女孩笑了笑。

“估计你也不识路，你就先一直跟着这条道走就好，在前面那座下山丘后左拐，一直走大概三十分钟，看到最背面有一个茅草盖的小屋就是我家了。”

“好，抱紧喽。”小公子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嗯。”小女孩笑着抱紧了手臂。

我们的小公子——一个平日里连睡觉都懒的翻身的半吊子家伙，居然还真就迈着步子，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还真是难得。

不过，一方山水一方人，这边的原住民农民都是平时靠耕农糊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他格格不入。

小女孩垂眼看向在光下亮晶晶的金丝琉璃发圈，思索了一会。

话说自己和阿娘之前也去过镇上换过粮食，都没见这样有钱的人，他应该是个大地主家的儿子。

而事实不是，他是人们口中居住在这天神河中的神仙。但似乎没人知道他年纪，好像放在人群中就一小透明，一个小屁孩。

走着走着，风越吹越大，地上残留的沙子和灰尘飘荡在半空，眼前的不可见度越来越低，沙拍打在衣服上，粘在头发和脸上。地上延伸的脚印也越来越淡，越来越轻，他们成了两个小泥人。翻飞的衣襟在灰色的沙雨中跳舞，活脱脱的风中勇士。

那小公子黑色的秀发与风中突然倾泻，一道模糊的红色发带吹上了天，隔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带着冷清和人间烟火般的红，吹上了云上，吹上了九天……

小女孩看向那抹红，使劲伸手去够，但那丝带好像在和她做游戏，在她手边游走了许久，左转转，右转转，变化成各种状态缠绕在风中勾勒了一道美丽的线条，最后悄悄划过她的指尖，离她远去……

看着消失不见的红，小女孩垂下了手，心中有一万个蚂蚁爬过。

她想为恩人做点什么，可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环着的手越法紧，颓着脸，“对不起，我没能帮你抓住它。”

“没关系，一个发带而已。”小公子缓下了步伐，示意她不要自责。

“……”小女孩默默趴在他的脖子上叹了口气。

走了许久。

穿过了密密麻麻的叶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一个简易茅草屋探出头，黑色的轮廓线被四周淡墨绿色和彩色的小花填充，柔软草在脚底向后延伸。

小公子停下了脚步，转头回首，发现小女孩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没有叫她，缓缓的蹲下身，把她轻轻抱在怀里。

看了看前面有一个黑影在田间耕地，又垂眼看了那小女孩的脸庞，揉了揉她的肥嘟嘟的脸，“希望你和你阿娘能够健康。”

话刚落下，天空一阵亮光照亮了一片天际，惊雷和白茫茫的的烟雨顿时笼罩了万顷大地，万千生灵。

小公子用衣袖替她遮住了雨水，而自己的头发被打湿，雨水湿顺着他的额头，脸颊流进了脖间，冰凉的痕迹留下刺骨的寒意……

朦胧的双眼直直的看向天际，“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这场雨下了许久，轻丝乱入千家万户，泽养了快干死的裂根和他们的庄稼。

雨水在凹凸不平的土坑中汇集了河流，流向了远方，流向更远的干涸之地，顺着缝隙灌满了田间，地上的青草渐渐又挺直了身板，树叶也更加青翠。

一阵敲锣打鼓的欢呼中，一群人手中拿着的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都装满了水，多得止不住的望外流，捧在手心的水一个劲的泼向天际，在天空中炸开了一束花，它们再次虔诚匍匐在地，手伸过头，长长的行了一个大礼后在雨中跪拜。

“神呀，你是我们的救星，我替我们祖宗向你磕头，感谢你赐予我们救命之水。”

雨水带来了欢快，也带走了他们之前的悔恨。

不，从来没有悔恨，是会更加虔诚相信他们的无知，他们……，那里学得会同情或感谢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毕竟生而为人，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利益，除此之外，其他的所有都在他们算计之中，那里会有什么其他情绪。

小女孩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睡得更香了……

那个小公子早就不知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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