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话 燃烧的少女4

　　“呀啊啊啊啊──不要啊！不要啊──这不是我的脸！我不要这个样子──”

一阵女孩子的尖叫声从礼拜堂的另一端传来，米菈立刻撇头，她看到伊鲁特站在那名刚醒来的少女面前，少女身旁有些玻璃碎片，而她正反拿着绑架犯的散弹枪，将枪口抵着自己的下巴。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是我──”

少女歇斯底里地大吼，米菈看到她脸上除了几道小伤痕，最明显的还是她那道从左额划到右下巴的切伤，以及已经从侧颅脱落的右耳壳……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变成这样？这样会留下疤痕的……我、我才正要去参加歌舞剧的配角甄选啊……”

泪水不断从少女的眼眶滚出来，一旁则是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伊鲁特，他好几次试着要从少女手中夺下散弹枪，但少女反而更加激动地大吼大叫，甚至还转而将枪口指向伊鲁特！

“不、不要靠近我！我这张脸已经变成了怪物！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蠢蛋！不过就是一张脸而已。”

米菈这句话让少女一愣，少女慢慢的将那张血淋淋的脸偏过来，望向米菈。

“什、什么叫只是一张脸而已？你、你能懂自己的脸被人用刀子划花的感受吗？我、我懂了……因为你很漂亮……所以你才觉得像我这种丑女的脸一点也不重要吧──”

听到少女这么说，一旁的伊鲁特赶紧出声制止：

“小姐！请你别么说……”

伊鲁特话还没说完，愤怒的米菈大步一跳，右手一把抓住少女的脖子，重重的将她压在石墙上，震掉她手中的散弹枪。

逐渐升起的太阳，让阳光透进礼拜堂，照射在角落的两人身上，米菈抬起自己的脸，恶狠狠地瞪着那名少女，压低声音问：

“你觉得我……漂亮吗？”

少女看着米菈的脸，倒抽一口气。记得前一秒，在她面前这位有头白发的美丽女性，有着一张白嫩光滑的脸庞，但是当初升的黎明照射在她的右脸时，她的右脸居然像是被人用火烧一般，开始溃烂，出现扭曲的焦皮，这一片焦痂往上沿伸到她的右头皮，让她美丽的白色长发出现一片缺口，右额上完全秃了一块。

不只是她的脸上有焦痂，紧紧抓住自己颈部的右手上头也布满着烧烂的皮肤与焦痂，似乎还有股溃疡的腐臭味……

少女恐惧地盯着米菈的双眼，她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右眼看起来似乎也失去了功能，眼球不受控制地往上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滚出她的右眼窝。

“我再问你一次，我，漂亮吗？”

米菈低沉的声音让少女更加害怕，她居然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米菈那张恶心、破碎的脸庞。

看到这名少女如此害怕，米菈慢慢将自己的手松开，双眼仍然看着蜷缩起身体发抖的少女。米菈从喉头发出温柔的低音，单脚屈膝蹲在少女身边说：

“你这条命是由一头善良的魂兽所救的，而你脸上的伤痕则是因为笨拙的它无法控制自己的利爪所致，它直到离开前仍然觉得很对不起你……”米菈边说，一边巧妙的将散弹枪踢开。

“你知道吗？它明明救了你，对你却仍有愧疚，你真的觉得你还可以轻易地说出『想要去死』这句话吗？你甚至都还没有向对方答谢……”

蜷缩的少女慢慢抬起头看着米菈，她觉得这时候的米菈看起来并没有如外表般的可怕，米菈继续说下去：

“我也曾经和你一样，觉得自己也不美丽，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但是这种念头却伤害了最关心我的人，甚至伤害当初救起我这条命的人。”

一旁的伊鲁特听到米菈这么说，缓缓别过头，似乎也陷入令一段沉思。少女静静地听着，她觉得这样的米菈，给人一种沉稳安心的感觉。

“没错，就像你说的，为什么是你，同样的，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们要承受这种痛苦，为什么世界要如此对待我们？”

米菈伸手轻轻抚过少女的伤痕，接着说：

“你我都已经不是个可以轻易去死的人了。”

这句话让少女心头一振，似乎让少女心中的什么念头开始萌芽。

“这个世界都还欠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是我们？』，我要世界给我一个解释，既然世界要给我这么悲剧的样子，那我就要活下去，创造一个『喜剧』与这个世界对抗！”

听到这里，少女哭了，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那种终于让情绪放松、终于卸下防备的安心落泪。米菈也抱住那名少女，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活下去，和我一样，活下去，证明给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看看。”

少女不断地点头，从喉头发出呜咽。

礼拜堂的大门传来另一阵脚步声，是海伦娜，她怀中还抱着另一位女孩，她穿着一套可爱的连身洋装，或许是因为她身体实在太娇小，这件连身洋装反而像条麻布袋将她全身罩住，看不到她的手脚。

她将自己漂亮的金色长发扎成淘气的双马尾，使得约莫十岁的她看起来更加稚气可爱。

伊鲁特一见两人，立刻喜出望外地说：

“海伦娜、亚亚塔，你们来得正好。亚亚塔，你有办法治好那位小姐脸上的伤痕吗？”

在海伦娜怀中的亚亚塔转头示意要海伦娜抱她到少女身边，海伦娜将亚亚塔放下，亚亚塔往前走向少女，她的走路姿势让少女感到有些奇怪，总觉得她好像在拖行着洋装裙底内的什么东西。

亚亚塔走近一看，偏过头又看看少女的右耳伤口，嘴里念念有词：

“切口很完整，是没什么问题……缝合之后注意一下感染的问题就好了……”

接着海伦娜捡起地上的右耳壳，走向少女，而亚亚塔则是转过头直盯着伊鲁特，伊鲁特搞不太懂她眼神的意思，指了指自己：

“怎么了？”

亚亚塔鼓起双颊，羞红着脸说：

“转过去啦！我要帮这姐姐动手术了！”

伊鲁特赶紧转过身，而亚亚塔也将身上的洋装脱去，露出在洋装底下的身体，这又让少女倒抽一口气，她今天遇到的怪事情已经够多了。

亚亚塔虽然有张十岁小女孩的脸蛋，但是她的身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的身体居然是一条虫！她的身体可以看出明显的分节，让人想到树枝上那些令人不悦的毛虫。

橘绿相间表皮更是让人头皮发毛，在她大约胸口的地方伸出六只如蜘蛛脚一般的肢节，而且还不断的抽动，而她的腹部则长有两排肉突，那似乎是她刚刚用来走路的器官。

亚亚塔胸口其中一只“手”拎起了少女的右耳壳，并且顺势爬上少女身体，将右耳壳对准原本的位置，开始从她口中吐出细丝，六只“手”同时并用的开始为少女进行手术。

“我的唾液中有一些麻药，这应该会让你觉得不是那么痛。”

亚亚塔一边说，一边用她的其中一只前肢在少女右耳附近刺出小洞，让口中的细丝可以穿过，慢慢将右耳壳缝回原来的地方。接着她将目标转移到少女脸上的几道伤疤，以同样的方式缝合伤巴。

少女一定没有看过如此巨大的毛虫，而且是有张可爱小女孩脸庞的毛虫，爬在自己的身上，她完全忘记伤口的疼痛，安安静静地直到手术结束。

少女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玻璃碎片，喜出望外地看着玻璃碎片中反映出的自己，虽然脸上还是有缝合过的痕迹，但是如果不仔细一点瞧，说不定只会以为那只是皮肤天生的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