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窈窕诗女

　　不知道过了多久，凝海终于苏醒过来，小若和寰滢关切的看着她。

“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因为之前喝了三坛酒的关系，现在还有些醉意，再休息一会便好。”绮懿替凝海把了把脉，示意没有问题。

“要不咱们别比试了，再这样下去，命都要没了，小若很担心海哥哥。”小若趴在了凝海身上，眼角有泪痕。

“依我看新入门的弟子都不简单，咱们得从长计议，对了，许久不见䕴浅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最近在做啥。”寰滢的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她呀，估计又在跟梦儿玩呢，她们两个调皮鬼，成天就想着玩。”绮懿用手抿着嘴，笑着说道。

“我已经可以参加下一场比试了，请带我去下一场比试的地方吧。”凝海突然坐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你们依他吧，毕竟这是正事，不办成他是不会死心的。”绮懿叹了口气，便将凝海引了出去，然后又叮嘱寰滢和小若道：“你们也好好休息吧，这边由我看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你们也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快去吧。”

“可是我。”小若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了，听姐姐的，姐姐会把事情办好的。”绮懿真的是太让人舒心了，每次事情都打算自己扛着，谁又知道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那就拜托绮懿姐姐了。”小若终于还是扛不住，倒在床头睡着了，寰滢贴心的给她披上衣服，倚在她身旁入了睡。

绮懿和凝海就这样默默的一直行走着，两人也没搭话，直到绮懿说：“这便是第三场比试的地方，太白居，其实这是最不像比试的一局，因为梦儿太纯真了，她没什么舞刀弄剑的心思，只是想着玩，这也难怪，跟着䕴浅都这样。”

“无妨，我只想完成前辈交代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去做好它。”凝海现在已经心如止水，非常的平淡。

“好，我进去通报一下，你在这等我。”绮懿点了点头，朝着太白居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片湖泊的地方，那有个青色头发，穿着浅蓝色纱裙的少女在那看着什么出了神，隔着薄纱可以看到她的甜美笑容，微风徐徐吹过，显得更加动人，那便是梦。

“䕴浅姐姐，找到那只兔子了吗？”梦朝着草丛里喊着。

“还没有呢，它调皮得很，你在那边盯着啊，别让它跑了。”䕴浅的声音真的很有辨识度。

绮懿越走越近，她拍了拍梦的肩膀，把梦吓了一跳。

“还玩儿，咱们要办正事了。”绮懿打趣道。

“可是那只兔子还没找到呢，我可不能让它跑走了，不然䕴浅要骂死我。”梦揉了揉眼睛，看的更仔细了。

“真伤脑筋，要不直接让人家获胜行了，你们继续吧。”绮懿心生一计，故意这样说着。

“那可更不行了，要是让掌门知道我就完蛋了，绮懿姐姐你在这帮我盯着，我去帮你迎客！”说罢，她拍了拍绮懿的肩膀，箭步一样冲去了门口。

“真的跟你师傅一模一样。”绮懿摇了摇头说道。

不多时，凝海便看到梦来到了太白居的门口，虽然有些狼狈，但依然保持着优雅的仪态，不愧是才女。

“您便是海公子吧，梦儿也是略有耳闻，公子的经历也是很传奇呢，梦儿很期待与公子的比试。”虽然有薄纱半掩着脸，但梦给人的感觉很清新。

“那便请姑娘赐教。”凝海拱手回礼道。

“梦儿这有三试，言之试，棋之试，画之试，公子不必紧张拘束，梦儿无意与公子以命相搏，点到为止，公子若是三局两胜，梦儿也很欣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古的规律。”梦简直如天边的仙子，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才女的气质。

“那便从言之试开始吧，希望以前学到的有些用处。”凝海挠了挠脑袋，从来没有怕过的他此时竟有些心虚。

“好，那咱们便从言之试开始，由梦儿说规则，海公子有三次机会，若是十题中您答错三题，那么便算作输，梦儿会尽可能挑些容易的，不会让公子为难的。”她思考了一下，从衣袖中抽出一把扇子，拍了拍手掌，即兴的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凝海随即接道。

“公子不愧是多才多艺，这点小难题自然难不倒公子。”只见她走了几步，随即又说出：“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凝海随即又回道。

“海公子好厉害，那梦儿得拿出一些真本事来。”她像是遇到知音，非常的开心。

“相见时难别亦难。”梦儿随即问道。

“这个在下没有听过，认栽了，请梦姑娘再赐教。”凝海拍了拍脑袋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没事的，海公子不必灰心，还有两题呢，那我便再继续。”

“重叠泪痕缄锦字。”梦朝着凝海微笑着张望，止不住脸上的得意。

“天呐，姑娘杀了我吧，这比刚才比试难多了，年少不好好学习，现在全还回去了。”凝海叫苦道。

“好嘛，那我降一点难度，海公子已经很可以了。”梦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道：“秋来一度满。”

“梦姑娘，咱们早点结束吧，我认输了，咱们比下一项吧。”凝海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为什么感觉虽然也没什么打斗，却让人如此难受，这就是所谓的文斗，凝海欲哭无泪。

“其实海公子对得出之前的两句已然很厉害了，只要肯静下心学，一定会有所成，那么梦儿便不再勉强海公子，咱们进入棋之试吧，一局便可定输赢。”说罢，梦儿引着凝海来到一处象棋棋盘。

“这便是暗棋，岛上最流行的棋类，现在我将规则说给公子听。这将帅大于士大于相大于車大于马大于炮或者兵，炮只能隔空而行，而兵最多有五个，他们可以吃将帅，也可以互吃，而其他平等等级的棋子也是可以互吃的，咱们一局定胜负吧，天色也不早了。”梦饶有兴趣的给凝海介绍。

“那便开始吧，梦姑娘请。”凝海观望了一下棋盘，发现只有半边，每一个各种都盖着一颗棋子，旁边就是楚河汉界了，这种新颖的下棋方法怎么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

“好的！”只见梦兴奋的念着什么咒术，不一会儿天地变得暗淡，时空开始逆转，凝海感觉自己进了什么地方。只听一道雷声，闪电横劈而行，似乎到了一个荒郊野林，这里有一家卖东西的地方，凝海硬着头皮进去，打算询问一番。

“客官您好，本店有许多奇珍异宝，请问您需要购买什么？”声音甜美的女子问道。

凝海的手里无端端多出500银两，他虽然一头雾水，但是看着上边的商品牌子，他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清算了一下，了然于胸。

在一切决定好后，凝海开始跟女子说话：“150两买天翼，200两买孟婆汤，70两买迷魂烟，剩下全买秘技锦囊。”

“好的客官，这些东西已经存入您的名下，现在将它们的作用再重复一次说给您听。天翼可让棋子飞行至任意位置，孟婆汤可令一枚棋子复活，迷魂烟可让对手头脑空白一回合，若是您买错了可申请退货，期待您下次光临。”女子说罢，场景瞬间又变化了，凝海转眼间便来到了一处满是兵营的地方，一共有36处，那些兵营的帐篷似乎都紧闭。

“远道是客，海公子请先行！”梦的声音传了过来，但看不到她的身影，凝海感叹道：“不愧是暗棋。”

不知为何，凝海感觉这个暗棋已经玩了无数次，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开始运气和决策都同样重要。

他不慌不忙的选择了左下底角翻开帐篷，运气还不错，是一个红色的炮兵，那个炮兵很有礼貌的跟他打招呼：“我是阁下的炮兵，听候您的差遣。”这瞬间让凝海感觉很有意思。

接下来便来到了梦的回合，她同样也是右上顶角开局，她开出来的是个蓝色的士，这可是很厉害的角色。

凝海接下来便从上翻开隔一处的帐篷，一个蓝色的車赫然出现，那个車对着凝海不客气的说道：“速速退去，不然有你好看！”凝海被吓的不轻，赶忙跑回之前的帐篷。

又到了梦的回合，她翻开的是士左侧的帐篷，一个红色的马，只见小马瑟瑟发抖，估计都要瘫倒在地，它可怜的望着凝海，像是在向他求助，可如今凝海也无可奈何，因为旁边的帐篷都是封死，根本无法移动，下回合它就要没了，凝海只能叹气。

凝海理了理思绪，对着红炮说：“去，把車弄了！”

只见红炮点燃了老旧的火炮，双手捂着耳朵，一发炮弹便飞了出去，那个車刚才还气势汹汹，现在瑟瑟发抖，就这样，“轰”的一声，它“啊”的一声消失了，随即凝海的炮换到了那个位置。

又到了梦的回合，只见她命令蓝色的士将凝海的红马击杀，然后移到了红马的位置。

就这样几十手过去，现在所有的帐篷都被翻开，空地也出现了，双方仍在博弈，眼下梦的优势更大，她比凝海多出一个士和一个車，如今她的两个士已然是坚不可摧，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就如同砍瓜切菜那般轻松。

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机会，梦因为太过得意，疏忽了将的位置，凝海抓住机会，利用天翼瞬时将兵传送至将旁边，然后对着兵发命令道：“快，趁现在！”由于天翼不占用回合数，小兵还有一次行动的机会，虽然将已然是最厉害的级别，但凡事物极必反，小兵只一下便完成了它的任务，将倒地不起。

“不好！”梦此刻尖叫一声，但随即她稳住了情绪，直接用大补丸，令她唯一的小卒连行两步，将凝海的帅击杀。

这一幕看得凝海直呼内行，不得不佩服梦的资质，看来接下来得小心行事。

又过了几十手，现在双方已经来到了决战的时候，双方手上的棋子并不多，但梦依旧把持双士的局面，留给凝海的机会不多了，只差最后一步，若是双方换掉士，则凝海必输。

凝海灵机一动，先是用迷魂香将梦控制一回合，用俥将唯一的卒击杀，然后使用最后的孟婆汤，将帅复活。梦回过神，发现大势已去，懊恼不已，但她依旧气质俱佳，并没有因为失利而表现出愤怒或者激动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海公子，好手段，这局算梦儿输了，只是这孟婆汤乃珍贵之物，平时根本买不到，不知公子如何买到的，小女甚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我见牌子上边有我便买了，这个暗棋我好像很久之前就玩过，但是我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原来是这样，海公子你运气可真好，梦儿明白了，我们来来最后的比试吧，画之试。”梦自始自终都保持着不喜不怒，不卑不亢的情节，就好像一个老谋深算的谋士，这是很恐怖的一个角色。

随后梦便带海来到一个挂满画卷的阁楼，然后给了海其中一副画卷，对着他说道：“这是最终的环节了，海公子能否如愿便看这一局。我给海公子的画卷乃是真品，我手上也有一份，我比海公子有优势的地方在于，这画是我画的，一会我们将进入赝品之中，一起去找里边的缺漏吧，不过呢，缺漏的地方为11处，是不是感觉很有意思，谁找得多谁获胜，就是这么简单。”她平复了刚才的心情，又对着凝海微笑起来，感觉她的笑容太治愈了。

“意思是观看真品找赝品里不一样的地方，想不到梦姑娘能够把每一个东西都发挥到极致，在下佩服。”凝海不禁赞叹道。

“海公子过誉了，若是准备好了，梦儿便开始了。”说罢，她抓起凝海的手，两人立刻进入画中，画里的世界都好真实，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不过一想到其中还有猫腻，这可让凝海淡定不下来。

“我们到了，那便从这里开始，海公子，梦儿不会轻易认输的，祝你好运了。”梦说罢，自己画了一只白鹤，便骑上出发了。

“为什么同样是人，差别就这么大，要我画画简直是比杀了我还痛苦，不管了，眼下先寻找与这副画不一样的地方。”虽然凝海一副苦瓜脸，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好在他记忆力非常好，只看了几遍便基本记住了。

既然画里能画东西，那我便画一叶方舟，去海边看看，海是这样想着，但画出来的东西就不忍直视了，自己造的孽，含着泪也得乘行了。

这时，画里又出现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少年，他微笑的对着海示意摆手，然后说道：“梦儿是很贴心的，她担心公子无法更正画卷，特让我来协助公子，对了，我叫濉忆，还请公子海涵。”

“哪里哪里，在下还需要你的提点，眼下只有先乘船去江边看看，再寻出路。”凝海说罢，便与濉忆上了船。

船一路漂着，凝海突然看到有一个堤岸似乎与真品对不上，随即将船划到岸边。

“我记得此处应该朝南而向，怎么会朝西而向，濉忆你说是不？”凝海满是疑惑的看着这堤岸，不由得问。

“公子厉害，这么快就发现第一处，那我便稍作修正。”只见濉忆画笔一挥，堤岸顺势便改变了朝向，真是鬼斧神工，他接着说道：“公子请，第二处还需要你来寻找。”两人随即又乘船出发。

一路又漂到了一座有佛像的山落，凝海又惊奇的发现佛像举手方向与真品不一样，随即他又叫濉忆运功修正，不一会便与真品无差别，连濉忆都敬佩凝海的记忆力。

接连找了几处，处处都做上了凝海的标记，江域应该没有缺漏了，于是两人便转战到了岸上边。

“真的好奇怪，怎么都找不到了，明明已经找到了五处，这第六处怎么就是找不到，我看过真画，有一个跟小伙伴玩的少女形象很特别，那个少女还真有点像梦，莫非？”凝海越想越觉得十分不对劲，可是他又无奈的说：“梦姑娘画卷实在太飘逸了，这要如何找到呀？”

其实并非凝海有这个念头，虽然梦是记得画的自己，但偌大的画卷，该如何寻找，她也犹豫不决。

现在只需要寻找到第六处便可以获胜，谁先找到谁就可以抢占先机。

就在路过某个村落的时候，一个少女在给两个玩伴发平安符，凝海恰好走累了，随即坐下观望。只见少女拿出了两个颜色各异的平安符要给同伴，凝海也忍不住拿出自己的平安符看了看，没想到竟出奇的一致，他甚至都没有搭理濉忆，赶忙追去找少女。

少女和她的玩伴走的并不快，凝海三步并作两步便追上了他们，此时的一幕凝海又惊又喜，惊的是她们三个竟然没有脸，一个好似梦，一个好似舞，另一个则好似凝海自己。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了破绽，这会不会是梦的心魔。

那三个少男少女受到了惊吓，但她们是手牵着手一起炮，并没有人落下，只是中途出了意外，那个像梦的少女在山涧小路滑了一跤，眼看就要滑下山崖，凝海也顾不得那么多，赶忙飞身将她护下，但还是因为惯性两个人飞了出去，跌落了下去。

此时少女的脸逐渐完整，那是梦的脸，还是那样有气质，还是那样甜美爱笑，凝海用笨拙的手画了一个巨大的风筝，两个人就这样拉着一起飘了下去。

“你们坚持住，我马上救你们！”梦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迅速的驾着白鹤朝他们飞去，终于几人平安落地。

“谢谢哥哥，谢谢姐姐，大恩大德，这辈子我都会感激你们的！”少女说着都要哭出来了，但她内心无比强大，又将眼泪含了回去，然后挤出一个微笑，随后说道：“我得回去找他们，我们说好不会抛下彼此的，哥哥姐姐我先回去了。”

“梦儿乖，一会便没事了。”梦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眼中好像有什么话要传递但欲言又止。

身后传来了少年的声音：“你没事吧，我们找了你老半天了。”

还有一个声音是另一个少女的：“说好的不抛下任何一个人，你不许躲着我们。”

“姐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叫梦儿的？”少女问道。

“因为你就是我，我最深处的自己。我原本也以为我会忘去曾经的自己，但看来只是我丢下了曾经的一些东西。”她抹了抹到眼角的泪，接着说道；“原来我一直都在自己骗自己，我不该在自欺欺人了，海公子，谢谢你救了画中的我，你我一定有什么缘分才会这般巧合，是我输了。梦儿这次心服口服，若是今后有需要梦儿的，只管说一声便是，梦儿定会全力以赴，绝不二话。”说罢整幅画都消失了，一行人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凝海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虽然赢了，但心里总不是滋味，一切冥冥中似乎有定数，来到忘忧岛，又来到绯色岛，总感觉会发生些什么。

梦向凝海行了个礼便黯然离开了，没有人知道画里发生了什么，一切只有凝海知道。

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