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车窗、车胎撕裂雨幕的轰鸣声中，欧阳感觉怀中的林泽娴正在发生某种异变。那些缠绕在她发丝间的红外线警报网突然发出幽蓝荧光，将机舱内壁照得如同海底隧道。

“泽娴你......“话音未落，欧阳的婚戒突然变得滚烫。三年前的记忆碎片如岩浆喷涌——停尸房惨白的灯光下，苏雅婷尸体手腕上缠绕的星砂，正与此刻林泽娴后颈的饕餮纹产生共鸣。

直升机剧烈颠簸，仪表盘上的指南针开始逆时针疯转。林泽娴沾血的手指在舷窗上画出的北斗图腾突然活了过来，七颗星子穿透防弹玻璃，在暴雨中拖曳出银色尾迹。

“抓紧！“驾驶员嘶吼着，车轮突然隆起青铜纹路。欧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西装正在褪色，布料纤维化作细密的甲骨文字。怀中的林泽娴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西周祭坛的篝火。

地面传来沉闷的轰鸣，贠泽鑫在沙化的公路上狂奔。警用皮靴每踏出一步，沥青路面就浮现出北斗阵的星辉。他手中的青铜戟发出嗡鸣，戟刃上凝结的雨珠里，突然闪现林琦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等等我，林琦等等我，我马上到......“贠泽鑫咬破舌尖，血腥味混合着冰雨灌入喉咙。前方囚车的铁栅栏正在生长出青铜云雷纹，老者的狂笑从车厢裂缝中渗出：“戌时三刻，鬼金羊当值！“

紫金山方向炸开一道青色闪电，林泽娴腕间的白银手环应声碎裂。欧阳下意识去接坠落的碎片，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变得透明——那些刻着星纹的青铜钱币穿过他的身体，在机舱地板上拼出二十八宿星图。

“认知同化超过70%了！“欧阳摸出卫星电话，却发现按键已经变成龟甲灼烂的裂纹。当第一枚青铜钱币嵌入“井宿“位时，直升机突然失重下坠，舷窗外掠过骑着青铜战马的阴兵幻影。

急诊室内，林泷的鲜血在瓷砖上画出逆北斗阵。甲骨残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林琦的心电图突然拉直。“哥...把吊坠...“林琦苍白的嘴唇翕动，红绳吊坠突然浮空，在林靖翔惊骇的注视中化作朱雀星象。

“林琦你听着，现在去气象台，对你来说是安全的地方！“林泽娴的声音同时在三人脑海中炸响。欧阳发现怀中的女子正在虚化，她后颈的饕餮纹如同活物般游走，最终在锁骨处凝结成青铜鼎的铭文。

直升机残骸坠落在紫金山南麓的瞬间，二十八道星辉从天而降。贠泽鑫看到沙化的地面突然浮现出西周车辙，那些从时空裂缝涌出的青铜器自动组装成战车。老者腐化的身躯撑破囚车，七块血肉悬浮成北斗投影，最末的摇光星位正指向自己警徽上的编号。

“原来我才是阵眼......“贠泽鑫握紧青铜戟，三年前雪夜里的画面突然清晰——林琦跪在苏雅婷的尸体旁，用星砂在他警徽背面刻下开阳星纹。记忆里的雨和现实的雨重叠，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林琦时，配枪都会渗出铜锈。

战车轰鸣着碾过时空裂隙，欧阳抱着半透明的林泽娴跃上辕座。青铜车轮碾过处，现代建筑如沙堡崩塌，露出底下西周观星台的夯土地基。林泽娴突然用古汉语吟唱祭文，九道青铜鼎影从地脉中升起，鼎身上的饕餮纹正与她锁骨的铭文严丝合缝。

“当——“编钟声响彻天地，老者化作的北斗投影突然黯淡。林泷背着林琦冲进天文台遗址，少女腕间的监测导线自动连接上古浑天仪。当开阳星辉注入仪器的瞬间，贠泽鑫的青铜戟突然调转方向，戟尖直指自己心脏。

“不要！“林泽娴的尖叫与三千年前祭司的哀鸣重叠。欧阳看到她的长发正在燃烧，发梢火星里浮现出纽约拍卖会的场景——那盏引起异变的青铜油灯，灯芯处分明残留着苏雅婷的DNA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