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原始的平静

　　千家别院。

这是个很美的中式庭院。

她坐在长桌的一边，双手自然的搭着扶手，费奇把文件袋分别摆放在每个人的面前，她淡淡的开口，“签了它。”

“千落，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身着名贵西装的中年男人沉声说道。

她的指尖点着桌面，一顿，一顿，不急不缓的。

唯一打开文件袋的是个矜贵时尚的女人，她穿着改良过的缎面旗袍，妆容精致，在看清纸上的内容后脸色逐渐难看，“你休想！千家还轮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主！”

“千家。”她淡淡的重复这两个字，声音不轻不重。

“这是什么可笑的文件，你想让我们无条件退出摩里，简直做梦！”那女人已经不见半点优雅的样子。

费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那位始终沉默的中年男人，“这是千赫先生三年前签署的文件，文件内容是由千赫先生亲自制定的。”

“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我敢说，摩里会被你败光。”他沉着脸，握着文件的手力道渐渐加重。

“这与你无关。”她扬起头，视线远远的锁定在主位上，“听着，有没有这份协议，我不在乎，因为我的筹码还有很多，所以，签了它，或者你们可以试试别的手段。”她的声音透着警告。

气氛凝固，寂静。

“签了吧。”主位上穿着讲究的老人开口了。

“妈！”女人不甘心的叫喊。

老夫人的动作很缓慢，她慢慢的转开手里的钢笔，在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字迹娟秀，就像她的人一样，穿着湖蓝色的套装，优雅干净。

“落落。”她叫住已经站起身的千落，

“落落，我想去看看你爷爷。”

“齐夫人，那地方你没资格进。”千落摘下墨镜。

“千落，我警告你讲话小心点！”中年男人愤怒的拍着桌子。

“警告......”她的眼神一冷，直步走向他，“齐恒，收起你的小动作，否则我不介意也找几个人陪你的小儿子解解闷。”

“落落......”老人语气透着请求。

“齐夫人，在你的儿女们在千柏堂的办公厅里兴风作浪而你选择置之不理的时候，你就不该再指望我的怜悯心，提醒你，几十年前你带着他们进的是千家别院。”她重新戴上墨镜，费奇早已为她拉开了书房大门，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长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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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灯火通明。

柔和的轻音乐飘散在空气中，宾客低声笑语，气氛美妙。

“这宴会真有意思，主人一个都不露面，请来一屋子的客人。”端着酒杯的男士环视四周。

“主人......大概是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另一位男士的视线看向二楼，他想起刚刚在门廊看到的女孩，费奇恭敬的站在她的身侧。

“真正的主人？”

“千柏堂的女儿，摩里唯一的继承人。”

大厅一侧，蔺泽和顾宸懒懒地靠在楼梯旁。

“这些人真扫兴。”蔺泽看着那两位男士熟络的上前跟几名宾客互相敬酒，问候。

“三十七年前，千老先生公开声明千家产业的继承者和接班人为远在英国念书的独子千柏堂，隔年名媛齐英带着十四岁的儿子齐恒和十一岁的女儿齐媛低调嫁入千家，婚后育有一子千赫，四年前千柏堂飞机失事，千柏堂独女千落隐居伦敦，千赫行踪不明，千恒正式入主摩里。”顾宸念出手机屏幕里显示的信息。

“你也对正统公主感兴趣？”蔺泽绕着窄长的红木桌，挑选甜点。

“我是为了满足你无聊的好奇心。”顾宸一边发着信息一边说。

“咦......”蔺泽凑到顾宸那儿，“怎么没有照片？”

他摇了摇头，“影像消息，完全找不到。”

“杀的这么厉害。”蔺泽感叹。

“什么杀的厉害？”程云起刚到。

“千柏堂的女儿，正统公主，影像资料他都查不到。”蔺泽没劲地说。

程云起选了杯红酒，“千落，是挺公主的。”

“你认识？”蔺泽惊喜地问。

“一起念过书，后来转学去洛杉矶了。”

蔺泽泄气地摆摆手，“你十岁以前的新闻就别讲了。”

顾宸用肩膀撞了撞程云起的后背，“喂，你们怎么回事？又分了？”

大厅右侧的屏风旁，蔺施正在跟旁边倚着门框的男生说话。

“你到底怎么惹她了，那天派对上的男孩被她一巴掌打的脸都肿起来了。”蔺泽搭上程云起的肩，重新加入了对话。

他收回视线，轻抿一口红酒，缓慢地开口，“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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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走了。”郁宇看着手机屏幕说。

蔺施悠闲地晃着杯子，“她可真会挑日子，这绝对是千恒过的最难忘的生日了。”

郁宇打量四周，“没有你的提醒，她还在伦敦疯玩呢。”

“你们在伦敦混了半个月，也该做点事了。”

“你也没闲着，天天办派对，你爷爷都懒得管你了。”

蔺施鄙夷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什么事？！”

“唉，那个就是被你甩巴掌的男生，这事都传遍了。”他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蔺施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男生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她冷冷地说，“他活该！”

“不开心，跟男朋友吵架？亲爱的我身边的位置随时为你空着，我......”那男生贴在她耳边说。

“因为这个你就甩了他一巴掌？”郁宇晃着酒杯，不赞同的摇头，“你的反应更像失恋。”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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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他们回到住处，那栋建在山脚的日式风格的玻璃木屋，干净古朴的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壁炉的火烧的正旺，橘黄色的暖光溢满整个房间。

“还冷吗？”程云起把杯子递进她手里。

蔺施摇了摇头，没说话。

“怎么了？”他继续问。

“她好吗？”她提问。

“嗯。”他回答。

然后，他们面对面坐着，陷入沉默。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天晚上，我也去球场了，我看见你们聊得很开心。”

“为什么不进来？”

“不知道，不想面对。”

“所以你连夜回国，不肯见我，整整两年。”

她看着他，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她突然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或许不是爱情。”

“你想说什么？”程云起看着地板。

“那天我就是这么想的，其实你没有我也可以，你只是习惯了我在你身边。”

他抬头，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你怎么就敢肯定！”

“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她的嗓音带着股无力感。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抚上她的脸，语气变得柔和，“季歆是世交家的妹妹，我确定，她不属于我们的故事。”

她推开他的手，“她喜欢你。”

“我就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吗？”他问。

她安静地看着他。

他握紧她的手，继续说，“我不会跟她说话了，我们别再吵架了好吗？”

“这两年只是漫长的吵架吗？”，她嘲讽地笑了一声，“算了。”

“什么算了？”他下意识地皱紧了眉。

“就到这里，回到朋友。”她努力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嗓音沙哑。

“分手吧，这次是真的。”

“你再说一次试试看！”他抓着她的肩膀。

“放开我。”她用尽全力挣脱。

砰！门重重关上，一切回归到最原始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