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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冬饮春,又添新愁

书名:晓逝昙记 分类:现言 作者:锄禾遇当午 更新时间:2025-04-20 20:2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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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冬已去,新芽初抽,郊外景色倒是分外怡人。远处一辆小的马车缓缓赶来,马车走在泥泞的路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张宥程坐在马车的最中央嘴里不断念叨着,神情专注,手里拿着一本四书集注,身旁放了一个藤编的书篦,里面堆满了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明德,明德,乃善也。亲民,亲民,乃求新也。是为至善也!”

赵安晴坐在马车的侧位,因为书篦占了大的位置,脚无法屈伸,只能紧紧挨着张宥程,加上马车颠簸,虽然身心疲惫,但是还是笑意满面:“非也,夫子虽言大学,但夫子之意的根本在于,彰显德行,推己及人,以至完美。”

“细读须求知求解,你赶路太累了,再勉强读下去怕是会文义偏离,你不如好好休息罢,到了上京再继续努力。”

实际上,此时的张宥程因为春闱时间的临近,心里已经是焦虑万分,加上马车劳顿,不免头脑昏涨。

张宥程侧眼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桃花面,心下松了口气,放下书本,右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上京。”

赵安晴双手去抱张宥程的腰,头贴在他的怀里,空间虽然狭隘,但此时确是情意款款。

张宥程却是眼目忧愁地低头看着她:“也不知此番省试成与不成,若是不成,你我是否还能如愿在一起。”

茉莉的香味缠绕在二人身侧,赵安晴低眸不见神情:“成与不成其实算不得什么。”

野花葱郁,零星白花点缀绿意,清香混着泥土的腥味,令人心旷神怡。

远处是个茶摊,张宥程牵着赵安晴的手缓缓下了马车。

赵安晴也是个爱美女子,身着白色交领,外套藕荷色长袖外衫,绣有粉色桃花瓣,只在左侧盘了一个垂发髻,簪了个银丝粉琉璃,长长发丝垂在两肩。

赵安晴自配了茉莉脂粉,颊侧微粉带有珍珠光泽,眉目大而含情,款款身量兼淡雅浓郁的香气,茶摊无人不侧目凝视,更有马夫小厮羞红了脸。

张宥程察觉这些目光,微有不悦,只是紧紧拉住赵安晴的手,在边缘处坐下,瞧了眼赵安晴,在阳光下如珍珠般粉面含春,不觉也有些痴了。

赵安晴笑着打趣他:“再不点些什么,怕是天色渐暗,到时收摊,你却也再没力气念书了。”

张宥程尴尬笑了一下,随机点了两碗茶酥兼米粥。

旁人见二人如新晋夫妇般恩爱,便自觉无趣不再关注。

赵安晴此时有点忧虑道:“从安平县到上京,马车已经走了四天了,去上京的马车一天就要二百文,要是还要劳顿几天的话.......”

“无碍,家父给了我十二两盘缠,足够我们在上京呆一月有余。”

在二人交谈之余,来了一伙身着绸缎华服的人,原来是一群上京来的纨绔子弟春游而回,准备回家的途中在此吃茶解渴。

马蹄嘶鸣,烟尘散去走来了七八人,有说有笑,高谈阔论。

“听说乔太师二女即将归京,说是后日便达。”

“真的假的,不是说在普陀寺祈福三月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的人是温翰林庶子温孝林,他是一干众人里身量最为低矮消瘦的,面容有些枯靡。

温孝林偷偷看向他的大哥温易梅。

温易梅是温翰林嫡子,身裁高大有余,眉目清秀,比起温孝林更是一天一地,也是乔太师给乔婉思定的佳婿。

“乔婉思一回京,不知道惹得上京多少年佳俊日夜求见。”

“这不有易梅兄在吗,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了,哈哈哈,比起才情胸襟,谁有易梅兄如此。”

卫景秋是众人里最为高大的一个,任职兵部,身体强健,五官深邃,整日在校场打交道导致肤色略深,但更显俊郎。

卫景秋拍了拍温易梅的背,温易梅连忙道:“卫兄差矣,不过是家父与乔太师比较亲近罢了。”

众人笑了,除了一旁温孝林眉目阴郁,茶摊坐满了人,几人带的小厮心领神会,准备赶了边缘几桌出来给大人们歇脚。

刚好轮到张宥程和赵安晴这一桌,只见小厮说道:“二人占一整桌,太过霸道,这里都是德高望重的大人们,你们二人不如知趣些,快点让将出来。”

说罢两个小厮准备上来拖人,赵安晴嫌恶地盯着这群人,触了电般远离凳子,留下张宥程在这里挣脱小厮。

赵安晴看张宥程一脸怒气,忙拉着张宥程到一边,小声说道:“你不必与小人们动气,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去去晦气,咱们走罢。”

一旁温孝林正心里不悦,耳朵灵敏,听到此言,看到赵安晴体态窈窕陪在张宥程身侧,恶打心里起:“圣人说,女子,小人也。夫人此言莫不是说自己,真真要去晦气可是我们这些君子。”

身后纨绔子弟倒是笑意浓厚,更是助力道:“是啊,我们可不是你们这些乡野里的村夫,我们可是是真大人,你们也是是真小人,能坐在这里也算是赏你们这两个小人的面子了。”

张宥程作为安平县县丞唯一的儿子,虽然不是大房所出,但从来都是一呼百应,何时收过如此恶气,他怒气直冲心门:“你们.......!”

赵安晴拉了他一把,慢慢抚平他胸口,防止他冲动动起手来,然后望向面前这群纨绔:“大人本是德高望重之人,小人自是目无王法心思险恶之人,小人居高位而德浅,是真小人心而假大人位,大人居低位而德深,是真大人心而假小人位。”

赵安晴莞尔一笑:“德不配位者,早晚都会成真小人位,不论言行还是举止,你们也未必能在高位跋扈很久。”

茶摊小贩眼见不妙,有点担忧得望着赵安晴,一旁的贩夫走卒也远远逃离此地。

温孝林以及身后些人顿时恼羞成怒,准备让小厮上前收拾二人,温易梅见二人家境也是不错的,连忙喝止了弟弟:“住手,只是一个休息的功夫,犯不着犯事。”

然后看向二人道:“暂且饶恕你们二人出言不逊之罪,你们走吧。”

卫景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女子,感觉她眉目有些莫名的熟悉,再细想之下,想必是自己的错觉。

赵安晴只怕这上京是个吃人之地,只是一群春游的少年,就已经如此高高在上,去了上京想必更是阶级分明了。

张宥程为了赵安晴,只能忍气上了马车,赵安晴只能催着马夫赶忙远离此地,怕被这群顽劣子弟无故寻仇。就如同从前的恩恩怨怨,生死之事,在上京一些大人的手里,不过手中瓷,坛中花,手指挥弹之间,一切变尘埃落定。

夜色深沉,时有鸟鸣啼叫,赵安晴想到了从前的事,她翻开帘布,望着外面的弯月,虽是月明星稀,疏朗晴空,心头忧愁不减,眉头更添新愁。

而张宥程已经在车里睡去,舟车劳顿,加上下午的事情,都让他这个从小被宠爱有加的少爷感到疲倦。

她靠在车厢里,闭上了沉重的双眼。在梦里,或许一路的心酸都能有所消减呢。又或许,以前的一切都可以被遗忘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