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父女谈话

　　田昆回到家后先抽了一锅烟，随后大声道：宝云你过来！

田宝云进窑后柔声道：爹！

田昆正准备严厉地责问她，一声爹叫的他顿时心软了几分，却依旧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女的？把咱家的脸都丢尽了，你是想往死气我了，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一点儿脸都不要？田昆话没说完便捂住了胸口，他本已压下的怒气又冒了出来。

田宝云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右手不断地摸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他父亲归于平静后开口道：爹，我错了，给您丢脸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说该怎么办吧？

田昆一把甩开了他：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了？孩子是谁的？

田宝云正准备开口，田昆接着：是不是李星柱？

田宝云点了点头，默默地注视着父亲，他想看看父亲的态度。

田昆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你走吧！

“爹”

“不要说了”田宝云刚开口便被老父亲打断了，看着父亲那黑铁般的脸色顿时不再吭气，轻轻地吸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田昆又点燃一锅烟，一边抽一边思索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田宝云的胃口出奇的好，晚饭吃了三块玉米面发糕、一碗菜还喝了一大碗糊糊。这顿饭都快赶上她以往一天的量了。

看着女儿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田昆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么听话的女儿居然未婚先孕，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北山人都是要面子的，他田昆更是要面子，如今他的脸却被女儿狠狠地扇了一把，而他却只能受着。按照他的脾气，他真想拿着木棍去找一找李星柱，狠狠地教训一下这罪魁祸首，让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受到惨痛的教训。他毁了他的面子、毁了他唯一的女儿，他真的很想把他弄残、弄废、甚至弄死，但他不能那么做，他不是怕自己犯罪，更不怕李家人，而是心疼她的女儿。血浓于水，田宝云就是再不对也是他的女儿，为了女儿的未来，他必须强忍着。

田昆今晚没有一点食欲，拿起发糕刚咬了一口牙便疼开了，无奈之下喝了两口稀饭便走出窑洞。他感觉心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田昆的心情就像此时的天空一片黑暗，他的脑子有些发疼，思绪乱糟糟的。

田昆在院子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他想平静下来好好思谋一下女儿的事情，然而他越想平静越是无法平静。

夜越来越深，田昆不知走了多久思绪仍如一团乱麻，内心也无法平静。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田宝云走出了窑洞，看着父亲那干瘦的身躯她的心里很不好受。他知道父亲是一个特别要脸的人，在此之前她们兄妹几个一直都是父亲的骄傲，村里人对他们家有着很高的评价，说他家是书香门第，一家都是知识分子，这是他父亲最为得意的。如今她却在父亲脸上浓浓地抹了一把黑，她也不想让父亲蒙羞打父亲的脸，然而木已成舟，她也没有办法。

她已经出来好几次了，都没喊出口，她明白得给父亲一些思考缓冲的时间。现在夜色已深，气温也越来越低还起了风，他实在担心父亲的身体。父亲宠爱他的同时，他也深爱着唯一的父亲。

田宝云走到父亲身边柔声道：爹、快十点了，天这么冷，您快回窑哇！

田昆抬头看了一眼随后走进了自己窑中，整个过程都没搭理田宝云。

田宝云心里暗暗道：看来父亲是真的生气了。叹了一口气后返回了自己的窑洞。

田昆躺下后根本没有一丝睡意，脑子里满是田宝云的事，而田宝云早早地便进入了梦乡，睡得无比香甜。

田昆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他索性睁开了眼思考女儿之事。不知不觉东方已经泛白，光线渐渐明亮起来，天空扭头看了一眼便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后感觉嗓子干的厉害便倒了杯水，当水进入喉咙时火辣辣的疼，他干咳了两声便走出窑洞。

田宝云此时正在做早饭，看着烟火中女儿那忙碌的身影，田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打扰她，开始自顾自地散步。刚走没几步，田宝云便喊他吃饭，他应了一声便朝窑洞走去。

田宝云正在摆放碗筷，田昆看了女儿一眼，坐到了最对面的木凳上。

田宝云有所察觉，抬头一看，顿时惊了一跳，此时田昆的气色特别差嘴上还起了一圈泡。看到父亲如此情形田宝云无比心疼，眼泪夺眶而出，伤感道：爹，是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唉！也怨爹放松了警惕，爹对不住你呀！”

田宝云连忙道：爹、这不关您的事，是我不要脸，是我对不起您！

田昆伸手摸了摸田宝云的脸颊开口道：我的傻女儿你就是再错也是爹的女儿，别哭了先吃饭吧！

经过一夜的思考，田昆已经有了头绪，他觉得此时有三个选择，一、把孩子打掉这是最好的选择，二、尽快找李家商谈让两人尽快成婚，可以把影响家族最低，只是女儿就得继续守在北山村永远当一个农民的。三、孩子也不打，也不找李家，这是最差的选择，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田昆一番斟酌后决定跟女儿好好谈谈，他清楚这种事情是绝对拖不得的，越拖越麻烦，于是把女儿叫了进来。

田宝云进窑后田昆开口道：宝云你坐下，爹跟你谈谈。

田宝云随即坐到了道灶台前的小登上，田昆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把孩子打了吧！

田宝云直接站站起来：不行，我死也不会打。田宝云的语气十分决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田昆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爹都是为了你好，这是最好的选择，咱悄悄地把孩子打了谁也不知道，啥都不影响，爹已经跟计兴说好了他不会乱说的。

田昆停了一下接着：宝云，只要你同意，咱一会儿就行动，爹带你去灵县保证谁都不知道，你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喝两副药就行了不会疼的。

田宝云面若冰霜并未开口，他的内心一直都是坚定的，只是想听听父亲会说些啥。田昆接着：打了以后你好好养上一年，爹给你找户好人家，咱找城里的，你也不用再待在咱这穷山沟了；你要喜欢孩子，到时候再生就行了，啥也不影响。

田昆看他仍不开口，接着：宝云不吭气，这就当你同意了？

田保云看着天空平静道：爹，您不用说了，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的。田宝云的声音并不大语气却无比坚定。

田昆仍不死心：宝云、你别这么固执，再好好想想，难道你真愿意一辈子都守在这个穷山沟吗？外面那么大、那么繁华，你就不眼红。

田宝云语气加重了几分：爹、我已经想好了，就算死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的孩子就算再苦再累我也认了。

田昆眼神顿时黯淡下来，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别看女儿平时很听话，骨子里那股倔强比他还倔，一旦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

其实在开口前他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不努力尝试一下他实在不甘心，得到女儿肯定的答案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就知道说不动你。稍微停了一下接着：宝云，你先坐下，不要激动，看动了胎气着。

田宝云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心里暗叹父亲终于松口了，她随即坐了下去，冰冷的神色慢慢消散。

田宝云看着田昆开口道：只要您同意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我都听您的。她很清楚只要父亲同意把孩子生下来，那么他跟李星柱的事也就成了，孩子总不能没有父亲吧？他坚信这绝不是父亲所能接受的。

田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然你下定了决心，那就生吧！哎，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让你们尽快完婚了，省得人们说闲话。

“具体怎么弄？他们现在可不知道我怀孕了。”

田昆沉思了片刻：待个两三天咱们去一趟他们家，这两天我还得琢磨一下，结婚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田宝云顺从道：爹，我都听您的。

田昆看了他一眼：就这哇，你先过去哇！

田宝云走到门口时，传来田昆的声音：以后多注意一些，不要乱吃，不要乱动。

田宝云的眼眶顿时一热：爹，我知道了。随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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