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高昂的学费

　　短暂的狂喜之后，苏家又陷入了巨大的忧愁之中。原因还是苏天考上大学的事，苏有福为自己的儿子考上大学由衷地感到高兴，然而那高昂的学费又令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高昂的学费压得他几天以来都没睡过好觉，他一直在为儿子的学费苦苦思索。

录取通知书写的很清楚一年学费需要交1200，其他一些费用需要300元，再加上书天的生活费一年就得小2000多，学制是四年，四年就得八千。苏有福每想到这就头疼，那可是8000块钱，要了他的老命也弄不到，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时北山村每户的年收入大多是七八百元，除去必要的开销，每年最多攒个三五百。苏有福很无奈，十来口人要吃要喝，老母亲的药不能断，苏天的学费也不能少，而全家来钱处只有那十来亩贫瘠的土地地，这导致他们家每年都是入不敷出。时至今日，他家已成为北山村最贫困的人家，不仅没有一分存款，几乎全村人家都成了他的债主，即使他一年比一年努力，一年比一年拼命，都无法摆脱这种局面，眼看着情况的不断恶化而毫无办法。

田宝云给苏天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以至于那几天对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兴趣。

他的一切苏有福都看在眼里，他以为儿子也是为了学费的事发愁。看着儿子愁眉苦脸的样子，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很内疚，他恨自己没本事，儿子好不容易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他却拿不出学费。苏有福感到他活得太失败了，他从未想过大学的学费怎么会这么贵。要是五六百块，他就算豁出这张老脸，挨家挨户借，也一定能把这钱凑够，然而一年就得2000，这根本不是他们这个贫穷的家庭所能承担起的。这令他深感无力。

看着儿子消瘦的面孔，苏有福很难受，他叹了口气，走到了苏天面前，他明白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一味的逃避是没有用的，他觉得该让儿子面对现实了。苏天正在发呆，对父亲的到来竟然没有察觉，苏有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苏天的肩膀：小天、想开点，唉！是爹对不住你啊！你考上了别却供不起，学费太贵了，爹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都怪爹没本事，你要怨就怨爹哇！苏有福的语气中充满的自责愧疚，每个字都像刀子的扎着他的心，他的眼中已满含热泪，他抬起头看向窑顶，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苏有福的话令苏天从失落中醒悟，他连忙取出录取通知书又看了一遍，此时才发现山西大学的学费跟它的名气一样高，这令他十分震惊。他原先估计大学的学费有国家补助，不会有多少，没曾想竟如此高昂。

苏天很敬重他的父亲，但是对于父亲的谨慎却深感无奈。他父亲孝顺节俭，吃苦耐劳，是典型的中国农民，然而他太谨慎，太没有魄力了。这两年村民们大肆贷款买牛、买羊买媳妇，想方设法地摆脱贫困，村民们的大胆，村民们不顾一切的魄力，让苏天由衷的钦佩。村民们的行动深深的震撼了他，他多次向父亲提议贷款买些牛羊，以改变他们家的困境，他把好处说尽，却被父亲骂了一顿。父亲嫌他不专心学习，却关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被父亲说过几次后，他也就死心了，他明白多说无益，之后就再未提起。

苏天放下通知书看向了父亲，此时的苏有福正抬头看向看着窑顶，极力的控制着自己。苏天知道那是父亲在控制自己的眼泪，对于父亲的这一动作他太熟悉了，苏天站起来，走到了父亲身边安慰道：爹、您不用担心，学费的事情我能解决，你养我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感谢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埋怨您呢？

苏有福立马转过头疑惑道：你怎么解决？那可是2000，四年就是8000。

“爹，我准备以我个人的名义到红剑信用社贷款，带它8000，把四年的开销一次性贷够。还等苏有福开口，苏天接着：爹、您别担心，我有信心把这个钱还上，万一有什么意外，这也是我个人的行为，绝对不会连累到家人。

苏有福沉吟道：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苏天连忙道：我明天就去信用社。

苏有福摆了摆手：你不用去，还是我去哇！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咱们这个家的事，以后咱们这个家还得仰仗你，你几个弟弟妹妹可都需要你，责任还是爹来背哇！你只要好好念书就行了。

苏天的眼圈顿时就红了，他深知让胆小甚微的父亲做出这个决定该有多么难。

第二天一大早，苏天穿行在晨雾中，昨天他跟父亲说了很多，苏有福最终同意让他以自己的名义进行贷款。苏天天的心情很愉快，田宝云给他带来的伤痛已成为过去。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意外总比明天来得更多更快，苏天的心再一次遭受重击，他又一次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反差，他满怀希望的走进信用社，结果绝望地走了出来。信贷员告诉他无息贷款业务早就结束了，想贷款就得走正常程序，关键是贷款流程比较长，信贷员表示无论如何9月1日前都办不下来。苏天顿时如遭重击，嘴里如同吃了生黄豆一般，难受的都说不出话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信用社。

苏天真的绝望了，本来他觉得他的脚已经迈入了大学的校门，这突然间让他觉得大学离他越来越远。苏天如行尸走肉般游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边是一片片青绿的玉米地，红剑乡这一年风调雨顺，玉米的长势很喜人，正昂首享受着阳光的温暖。苏天却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可恶，原本晴朗的八月，他却感到浑身发冷，他实在太不甘心了。十几年来的坚持与付出，如今终于开花结果，他却无法摘下这丰硕的果实，他真的好不甘心。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苏天看着近在咫尺的北山村却不愿走入，他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他知道一旦走入就代表着认命。这次上不成大学，那他一生都上不成了，他真的不甘心。想到自己十几年来没日没夜的煎熬，想到因学业而痛失的爱情，想到父母家人的期望，他的情感再也无法控制。苏天指着天空悲愤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大喊几声后，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苏天的叫喊声吸引了正在地里巡视的高志权，高志全立马寻找声源。当时苏天已经瘫坐在地上高志全见状立马赶了过来。

看着苏天那神色颓废的样子，高志权疑问道：小天、你这是咋了？不是刚考上大学吗？有什么烦心事儿？

苏天叹了口气：高叔、我是考了，但是家里拿不出学费。

“你可以到信用社贷款么！用你自己的名义就能带出来，咱们村那么多人都贷了，你莫非不知道？

苏天自责道：都怨我行动太晚了，无息贷款已经结束了，而正常贷款不仅的做抵押，关键时间也赶不上了，我9月1号就开学了，一旦误了开学，就算弄再多的钱都没意义。

高志全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苏天接着：高叔、我真的不甘心，十几年的付出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高志权看着一点悲愤的昨天，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他想到这是他们北山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学生，他是北山村的荣誉呀，如果放任不管，让苏天因学费而没上成大学的话，不仅是苏天的遗憾，更是他们北山村的遗憾，外村人又会怎样看？十有八九会发展成北山村的耻辱，这是任何一个北山人都不希望的，更是他高志权所不希望的。一番思考后，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得让苏天上这个学。

高志权拍了拍苏天的肩膀：小天别着急，我帮你想想办法，又吵又闹的哪里还有一个大学生的样子。

苏天瞬间转忧为喜，连忙对高志权道谢，高志权在北山村有很高的威信，北山村人都知道高志权是一个不轻易许诺的人，一旦开口就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苏天对高志权是深信不疑的，他相信高志权一定能让他进入大学的校门，他相信他的人品，更相信他的能力。

苏天的表情，高志权尽收眼底，高志权无奈地笑了一下，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喜怒都完全写在了脸上。为了了解具体情况，高志权开口道：小天、你把收费的情况跟我说说。

“高叔、学校所收的学费是1200，其他一些零散收费加起来300，9月1号之前至少得凑够1500。”苏天边说边看向高志权。

高志权被惊了一跳，他没想到大学学费会这么高，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短暂思考后高志权拍了拍苏天的肩膀，温和道：小天，你先回家哇！不要着急，肯定能让你上成这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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