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被帮着出气了？

　　直到周五那天。

沈让北打完比赛回来。

因为网球联赛，这一周，沈让北都不在学校。

林念语在学校见不到他，便鼓起勇气，在他比赛的前一晚，用给他发了条斟酌已久的微信。

大意就是比赛加油，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之类。

沈让北回得很快。

却只简单说了句谢谢。

本来林念语还想说些什么，看到那两个字，瞬间偃旗息鼓了。

她想，他应该很忙。

又或许，他跟她，本来就不算多熟悉的关系，是她在自作多情。

某些念头一旦产生，就很难回到当初的心态。

就好比沈让北比完赛回来，江琳叫她一起去找沈让北吃午饭，庆祝校队拿第一，结果林念语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江琳无语瞪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林念语你疯了吧。”

林念语没吭声。

周遭都是同学，江琳不好说什么，只能狂给她眼神暗示，“真不去？？？”

林念语静默无言。

到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肚鸡肠。

不管情况如何，沈让北陪她庆祝考第一是真，反过来，她却莫名的不想见他。

或许她本质就是个白眼狼。

受得住别人对自己的好。

却容不下别人对自己的一点冷漠。

林念语在心底默默鄙夷自己。

还是坚定摇头，“你们去吃吧，我有点儿不舒服，想在教室睡个午觉。”

随后，她转给江琳一百块钱，“要请客的话，记得帮我把我这份也算上。”

“……”

江琳简直无语。

但看她如此坚决，也只能说好吧。

就这样，当天中午，江琳一个人去找邓哲他们。

林念语在教室啃着面包做题，却又忍不住，时不时地刷一下手机。

然而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江琳也没发任何关于沈让北的朋友圈。

几次下来，林念语也觉得没意思，做完一套卷子，便趴在课桌上休息。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了会儿。

手机忽然一阵狂震。

震了好半天，林念语终于醒了，她眯着眼从桌堂把手机拿出来，发现是江琳打的。

江琳急吼吼地说，“我草，林念语，你可算接了。”

心神微微一滞。

林念语缓缓坐起身，有点儿懵，“我刚在睡觉，没听到。”

江琳相当无语，“你可真行，让哥为了你都跟庞硕起冲突了，你丫还有心思睡觉！”

听到“让哥”。

林念语心跳倏地踩空，怦怦直跳。

她不知所措，“起什么冲突？”

话音刚落。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嗓。

少年嗓音磁浑，腔调带笑地挤兑江琳，“你上辈子是个喇叭吗。”

江琳登时哼了声，嫌弃道，“那你自己跟她说。”

空气遽然安静。

林念语心绪紧绷，整个人都慌了神。

还没酝酿出第一个字该说什么，就听沈让北吊儿郎当的磁嗓，顺着听筒麻酥酥地传入耳膜。

“林念语。”

他叫了她一声。

明明只是轻念她的名字，却有种难以描述的纵容感，与任何人都不同。

林念语眼睫轻颤，忽然失了语。

好几秒才挤出一句“我在”。

沈让北嗯了声，似是不解，又几分不爽地扬声，“怎么不过来一起吃饭。”

“……”

林念语沉默。

似是早就算准她这德行，沈让北语调轻讽，玩味又逗弄，“好宝宝又要学习？”

好宝宝三个字，直接叫傻了林念语。

她呆呆捏着手机。

脑子都是懵的。

偏偏电话那头几人一阵坏笑。

特别是邓哲，他笑得最大声，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八卦劲儿，说是的是的，林念语就是好宝宝，是让哥的好宝宝。

沈让北闻言气笑，说了句滚。

又苏又磁的嗓音在耳畔共振。

仿佛他贴在耳边和她窃窃私语。

林念语不知不觉红了脸，“没有，就是有点儿困。”

她没撒谎。

昨晚她摆弄新手机到很晚才睡。

沈让北似乎将几人甩开，再开口时，背景音明显干净许多。

他话很短，“行，那你睡。”

“……”

林念语心口往下坠了坠。

想要说什么，沈让北却道，“过马路呢，有事儿回去说。”

这句话不知是敷衍，还是认真，总之他说完这句就把电话挂了。

听着冷冰冰的嘟嘟声，林念语思绪顿时像被放逐的风筝，在空中茫然地飞。

莫名就觉得，沈让北似乎有了点儿脾气。

但她又不敢把这脾气归于自己。

下午上课前五分钟。

江琳终于在林念语的期许中回来。

这姑娘像是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但转眼看到满脸憋屈的庞硕进门，就硬生生把话憋回去，翻了个绝世大白眼。

庞硕被她瞪得更恼火了，偏偏有气没地方撒，只能将自己的桌子挪得离林念语更远。

桌腿摩擦地面吱嘎一声，刺耳又难听，惹得周围人朝他们多看好几眼。

林念语：“……”

林念语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人能这么傻逼。

下课后，她收到江琳的信息：【走，去外面说】

林念语扣上笔帽，跟在她后头出了教室，来到三楼露天走廊。

两人坐在台阶上，江琳这才把中午的来龙去脉跟她讲清楚。

总的来说，就是庞硕和班上的几个男生在背后说林念语的坏话，被沈让北听到了。

那会儿江琳也在场。

她端着刚打好的饭菜在前面找座位。

坐位还没找到，就听身后的庞硕冲沈让北骂了声脏话，大嗓门震得整个食堂的都肃静下来。

江琳惊得一扭头，看到沈让北端着餐盘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庞硕面前。

后面还跟着邓哲和周闯。

三个180 的男生看起来格外惹眼。

相比之下，庞硕狼狈得要命。

沈让北盘子里那份西红柿鸡蛋全都洒在他头上，庞硕横眉怒目地瞪着他，偏偏沈让北没半分歉疚的意思，闲闲扯着嘴角，“不好意思啊，没看到这儿有个人。”

浓浓的京腔，挑衅得明明白白。

庞硕简直气疯。

可沈让北太不好惹，跟他坐在一起的几个男生都怂着不敢吭声，他只能无能狂怒，“我他妈惹你了吗？你有病啊沈让北。”

沈让北抄着兜懒懒散散地笑，不搭腔的模样那叫一个气人。

邓哲讥讽他，“有病的不是你吗？你在背后嚼一小姑娘舌根挺开心呗？”

周闯也欠儿欠儿搭话，“是啊我听得一清二楚，你们说了好半天呢。”

“说林念语考得好都是抄的。”

“还说她特别装腔作势，平时一副清高淑女样，私下没少勾搭男生。”

周闯这人笑起来特痞，有种随时随地能干架的劲儿，“勾搭谁啊，说来听听？”

他说这话时，沈让北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垂着鹰隼般的长眸，目光不深不浅地撂在庞硕身上，力道千钧。

庞硕被这眼神威慑得一个屁都不敢放。

几个男生也马上解释，“不是，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讨论一下，不是针对林念语。”

听到林念语的名字。

江琳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她挤进人群想骂人，结果邓哲嘶了声，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拦回来，“你一小姑娘冲什么冲，前面有让哥呢急个屁。”

江琳咕哝着不服，“谁让这个贱人天天欺负人。”

沈让北站在前头，似是听到这话，眉梢挑了挑。

他冲庞硕懒懒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少年面色看似和煦，眼底却蕴着冷冽阴鸷。

庞硕被他看得骑虎难下，脸色都是慌的。

后来还是高三的一个男生出来挽救局面。

那人跟沈让北多少有点儿交情，笑说都是误会，还替庞硕担保，说他没恶意，以后也不让他乱说话。

就这么在中间硬拦着，庞硕和那几个男生才得以脱身。

后来人群散了，这学长还主动给沈让北他们买了饮料，算是替庞硕赔罪。

说到这，江琳嗤之以鼻，“想不到庞硕这么恶心还有人帮他，真是无语。要不是有人拦着，让哥和邓哲直接把他拎走。”

林念语听呆了般久久不能回神。

即便知道沈让北在背后为她解围，可在这刻，还是有种强烈的“受宠若惊”之感。

林念语问，“他中午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的么。”

江琳故意挤兑她，“你也察觉到他不爽了啊。”

林念语指尖轻颤，神色有些不自然。

江琳叹气，“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人让哥都能为了你请一个小时的假，你中午明明可以过去，偏不来。”

“我也是不懂你，这么好的机会，换别的女生怎么都要死死抓住，你倒好，不抓紧机会就算了，还把人往外推。”

江琳嫌弃地瞥她一眼。

林念语垂着眸，目色空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她收拢指尖，慢悠悠开腔，“那我该怎么办。”

或者说……沈让北想让她怎么办。

“找他呗。”

江琳想都不想便回答，“我要是你我就去找他，他裤子还因为帮你出气撒上汤儿了呢，这你不得谢谢他，把他裤子要过来洗了？”

这提议听着有点儿离谱，但仔细一想，也不全无道理。

沈让北很爱干净，干净到有洁癖，林念语也不知道这一下午他要怎么忍。

更何况，今天中午她确实不够意思，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见他一面。

思及此，林念语心头泛起隐隐忐忑。

不过江琳也没逼她，这毕竟是他们俩之间的事。

她只是在回教室的路上，大发慈悲地帮林念语浅分析一下。

“他心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他就吃你这一套。”

“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他因为哪个女生不来见他就不爽。”

“要这么看的话，你在他心里还挺特殊呢。”

林念语默不作声地听着。

也看不出高不高兴。

回头第二节课开始。

江琳又给她发信息，让她甭搭理庞硕那傻逼，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再者被沈让北那么教训，估计他也不敢再嘚瑟。

林念语乖乖回了个好字，一下午一个正眼都没看庞硕。

倒是没少闻他身上那番茄鸡蛋的味儿。

只要一闻到，脑中就忍不住构想出沈让北替她出头的画面。

翻来覆去几次。

林念语到底没绷住，在放学前，给沈让北发了微信。

林念语：【你今晚还训练么】

信息发完。

她将手机垫在课本下。

大约过了几秒。

沈让北回了：【训】

林念语眉宇缓缓舒展，回他一个好字。

本以为两人对话到此结束，不想隔了差不多十分钟，手机再度震了震。

这会儿已经放学，林念语不用再藏着掖着。

她把手机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沈让北：【林念语？】

“……”

林念语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回了个问号。

又道：【是我，怎么了】

这次换沈让北无语了。

他发来一串省略号：【我以为是林知】

林念语指尖顿住。

沈让北给她发来一张截图，截图是他的微信列表。

林念语一打眼就看到自己的头像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

奇妙的是，她俩微信昵称都有些相似。

林念语的昵称是skylark，云雀的英文。

那人也是字母s打头的英文。

刹那间，林念语仿佛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沈让北下一句就说：【我以为给我发祝福的人林知】

言外之意就好像在解释，那天他之所以那么冷淡，是因为他以为给他发信息的人是林知。

脑中蹦出猝不及防的答案。

林念语神思一晃。

心情像蹦极般坠落谷底，再被他亲手拉上来。

就是这会儿，沈让北又说：【现在不困了？】

林念语指尖微蜷了下。

敏感如她，几乎瞬间便明白话中深意。

林念语回了句不困了。

又鬼使神差道:【你还过马路么】

莫名其妙的话，像心照不宣的摩斯密码，只有对方才能破译。

隔了半晌，沈让北说：【过完了】

沈让北：【第三训练馆这会儿没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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