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险中求活，初见血光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带着山野特有的湿冷气息，弥漫在紫云山苏家这片破败的山谷中。

空气里没有往日的死寂，反而透着一股压抑的忙碌。苏长青站在那间勉强能称之为“正堂”的屋檐下，看着眼前几人。

苏伯将家里仅存的一柄锈迹斑斑、刃口都有些卷曲的短剑，以及两把砍柴刀分发下去。他自己拿着一把柴刀，另一把给了苏河。那柄短剑，则递给了柳如烟。少女接过剑时，小手明显抖了一下，但还是紧紧握住了剑柄，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除了武器，还有几捆看起来就不甚结实的粗麻绳，一个破了角的旧水囊，以及苏伯从某个角落翻出来的、用油纸包着的一小撮颜色发黑、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粉——据说是以前家族护卫用的劣质金疮药，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

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都准备好了？”苏长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目光扫过众人。一夜的双修，加上系统奖励带来的生机，让他勉强能支撑着站立，甚至感觉头脑比之前清明了不少，但身体深处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挥之不去。

“好了，族长。”苏河点了点头，他手里拿着一根削尖了的硬木棍充当探路杖，脸上皱纹紧锁，眼神凝重，“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今天就沿着山谷西侧这条小路往外走，大概五里范围。那一片以前老主人带人去过，相对平缓，林子也不算太密，应该不会有太厉害的东西。”

“嗯。”苏长青应了一声，看向柳如烟，“如烟，记住我说的话，跟紧我，注意周围动静，安全第一。”

“是，夫君。”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小声应道。她偷偷运转了一下体内的法力，炼气七层的修为虽然不高，但经过昨夜《玄牝调和诀》的滋养，她感觉法力似乎更加灵动了一些，这让她稍微多了点底气。

“出发！”苏长青没有再多废话，率先迈开脚步。

一行四人，就这么组成了一个看起来无比寒酸、甚至有些可笑的“狩猎小队”，走出了苏家山谷，踏入了那片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紫云山脉外围。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刚下过雨不久，泥土湿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叶和泥土混合的气息。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浓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更显得林中光线昏暗，透着一股阴森。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叫虫鸣，以及四人踩在落叶和枯枝上发出的“沙沙”声。这种寂静，反而更让人心头发紧。

苏河走在最前面，用木棍拨开挡路的荆棘和蛛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苏长青和柳如烟走在中间，苏长青看似随意地走着，实则精神高度集中，仔细感受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异常波动——他发现，自己那因为灵魂穿越而略微增强的精神力，在身体稍有好转后，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些。柳如烟则紧握着短剑，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清澈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密林。苏伯殿后，老迈的身躯却步履沉稳，时刻注意着后方的动静。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苏长青已经感觉有些气喘吁吁，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具身体实在太差了，即便有了系统奖励的改善，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柳如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脚步微微放慢了些，靠近他小声道：“夫君，你……你还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苏长青看了她一眼，少女眼中有关切，也有担忧。他心中微暖，摇了摇头：“没事，还能撑住。继续走，时间宝贵。”

柳如烟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些。

“等等！”走在最前面的苏河突然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指着前方不远处地面上的一些痕迹，“这里……好像有东西刚过去不久。”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湿润的泥地上，有几个不算太大、但清晰可见的蹄印，旁边的几丛灌木也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这是……角兔的蹄印？”苏伯凑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个头还不小。”

角兔，是一种一阶初期的妖兽，性情相对温和，以草木为食，因为头上长着一对短小的、如同羚羊般的犄角而得名。它的肉质鲜美，是修仙界底层修士和凡人猎户常见的猎物之一。当然，虽然性情温和，但毕竟是妖兽，被逼急了也会用头上的角和锋利的爪子反击，对于炼气初期的修士或者普通凡人来说，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角兔？”苏长青眼神一亮，“能吃？”

“能吃！而且肉里还带点微弱的灵气，比凡间的野兔好多了！”苏伯肯定地说道，眼中也闪过一丝渴望。他们已经太久没尝过肉味了。

“那还等什么！”苏长青当机立断，“追！小心点，别让它跑了！”

食物就在眼前！这是他们进山后的第一个机会！

苏河经验老道，立刻根据蹄印和周围的痕迹判断出角兔大致的去向，带着众人小心翼翼地追踪过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片林间空地。只见一只约莫半人高、通体灰色、头上顶着一对短角的肥硕兔子，正低头啃食着地上的某种绿色苔藓。

它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就是它！”苏伯压低声音，眼中放光。

“准备动手！”苏长青沉声道，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苏河长老、苏伯，你们从两侧包抄，堵住它的退路！如烟，你正面准备，听我口令！”

“是！”三人齐声应道，立刻按照苏长青的吩咐，悄无声息地散开。

柳如烟站在正面，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握短剑，左手悄然掐起了一个简单的法诀——正是修仙界最基础的攻击法术之一“水箭术”。一团淡蓝色的水汽在她指尖凝聚，蓄势待发。

就在苏河和苏伯即将到达预定位置时，那只角兔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抬起头，一对红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向苏长青和柳如烟的方向。

“动手！”苏长青低喝一声。

几乎在同时，柳如烟娇叱一声，指尖的水汽瞬间凝聚成一支半尺长的蓝色水箭，带着破空之声，直射角兔！

“叽！”

角兔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反应也是极快，肥硕的身体猛地往旁边一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水箭的要害。水箭“噗”地一声射入地面，溅起一片泥土。

一击不中，角兔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四肢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侧面的密林冲去！

“拦住它！”苏河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柴刀，从侧面猛地扑了上去！

苏伯也从另一侧冲出，试图挡住角兔的去路。

然而，角兔毕竟是一阶妖兽，速度极快，身体也异常灵活。它猛地一个变向，竟然从苏河和苏伯两人之间的空隙中硬生生挤了过去！

“不好！”苏长青心中一紧。

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柳如烟急了，也顾不上节省法力，再次掐诀，又是一发水箭术射出！

这次角兔没能完全躲开，水箭擦着它的后腿飞过，带起一溜血珠！

“叽！！”

受伤的角兔被激怒了，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红着眼睛，竟然朝着离它最近的苏伯冲了过去，头上那对短角闪烁着微弱的土黄色光芒，显然是准备拼命了！

“小心！”苏长青瞳孔一缩。苏伯年纪大了，反应和体力都远不如前，硬抗这一下恐怕要吃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长青福至心灵，体内那丝微弱的法力猛然运转，同时精神力高度集中，对着那冲来的角兔，用尽全力低吼了一声，模仿着前世看过的某些电影里的音波功，虽然毫无章法，却也带着一丝精神冲击的意味！

“定！”

这一声吼，法力效果几乎没有，但那蕴含其中的精神冲击，却让正处于狂怒状态的角兔微微一滞！它的动作，仅仅是慢了那么一丝丝！

但就是这一丝丝的迟滞，已经足够了！

“噗嗤！”

一直紧跟在角兔身后的苏河，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手中的柴刀带着风声，狠狠地劈在了角兔的脖颈上！

鲜血飚射！

那只肥硕的角兔身体猛地一僵，抽搐了两下，便轰然倒地，再也没了声息。

“呼……呼……”

空地上，四个人都气喘吁吁，看着地上那只死去的角兔，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喜悦！

“成……成功了！”苏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着地上的猎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柳如烟也是小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两发水箭术几乎耗尽了她大半的法力，但看到猎物到手，她的眼中也充满了兴奋的光芒。这是她第一次亲手参与猎杀妖兽，并且成功了！

苏河走上前，用脚踢了踢角兔的尸体，确认它死透了，这才松了口气，对着苏长青竖起了大拇指：“族长，刚才那一下……真是神了！”

苏长青摆了摆手，刚才那一下看似威猛，实则已经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点法力和大部分精神，此刻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说道：“侥幸而已……快，把角兔处理一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别的麻烦。”

“是！”苏河应了一声，熟练地拿出柴刀，开始给角兔剥皮放血。这只角兔分量不轻，少说也有二三十斤，足够他们四个人吃上好几天了！

苏伯则警惕地守在旁边，柳如烟也赶紧盘膝坐下，拿出怀里仅有的几块干粮（一种粗糙的杂粮饼），一边恢复法力，一边看着苏长青，眼中充满了好奇和一丝……崇拜？

刚才夫君那一声吼，虽然听起来没什么特别，但她当时离得近，确实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那角兔停顿了一下。难道……夫君虽然身受重伤，但还隐藏着什么厉害的手段？

苏长青没有注意到柳如烟的目光，他靠在一棵大树下，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刚才的精神冲击，对他这具破败身体的负荷太大了，看来以后不能轻易动用。

不过……效果似乎还不错？这算不算是他穿越者的优势之一？

很快，苏河将角兔处理完毕，内脏就地掩埋，只留下最精华的肉和皮毛。他将沉甸甸的兔肉用带来的麻绳捆好，背在身上。

“族长，我们还继续往前走吗？”苏河问道。

苏长青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中午了。他自己的状态很差，柳如烟法力消耗也很大，苏伯苏河年纪大了，刚才一番折腾也累得不轻。

“不了，今天先到这里。”苏长青摇了摇头，“我们的状态都不好，见好就收。先回去，把这只角兔处理好，补充体力，明天再来！”

“好！”众人都没有异议。虽然只找到一只角兔，但这已经是开门红了！至少未来几天的食物有了着落！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轻松了不少。虽然依旧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和希望。

当他们扛着那只肥硕的角兔，重新踏入苏家山谷时，夕阳的余晖正洒在那些破败的木屋上，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有肉吃了！”苏伯看着那只兔子，咧开嘴，露出了缺了几颗牙的笑容。

柳如烟也偷偷咽了口口水，看向苏长青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几分。

苏长青靠在门框上，看着忙碌着准备处理兔肉的苏伯和苏河，看着旁边小脸依旧有些苍白、却难掩兴奋的柳如烟，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虽然只是一只最低阶的角兔，虽然离真正的脱困还差得很远，但这却是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在这绝境之中，夺来的第一线生机！

这种实实在在的收获，远比系统那虚无缥缈的承诺，更能鼓舞人心！

“饭……要一口一口吃。”苏长青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今晚，苏家山谷，终于能飘起一丝久违的肉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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