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晚晚带着满腹的惊骇与不安，刚从时空通道中跌出，还没来得及整理混乱的思绪，医院的紧急呼叫就刺耳地响起。她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一路狂奔到病房外，看到的却是医生护士们围在床前，人人脸色凝重。“让开！让我进去！”她疯了一样挤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如坠冰窟——母亲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苍白，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而最让她惊恐的是，从母亲的脖颈处开始，皮肤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硬化，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木炭！“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声音颤抖地问。“不知道…病人的生命体征在几分钟内急剧恶化，喉部组织正在发生不明原因的快速碳化…”医生的话语中充满了震惊和无力，“这超出了我们目前的医学认知！”就在这时，母亲仿佛耗尽了所有回光返照的力气，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涣散，却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执念锁定了苏晚晚！她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嘶哑声音，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所有杂音，直刺苏晚晚的耳膜：“快…销…毁…七号…箱…它…是…”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口，母亲的头猛地一歪，眼睛骤然失去了所有光彩。与此同时，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搏动的曲线，在剧烈跳动了几下后，骤然拉成了一条冰冷的、绝望的直线。呜——长音撕裂空气，也撕裂了苏晚晚的心脏。母亲最后的遗言，如同带着诅咒的烙印，和那诡异的碳化现象一起，深深地刻入了她的灵魂深处。

凄厉的咳嗽声划破了顾家狭小的土坯房，带着一种不祥的撕裂感。

顾小妹蜷缩在炕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扯着破旧的风箱。

顾卫东用粗糙的手背探了探妹妹滚烫的额头，眉头拧成了死结。

这不是普通的风寒。

小妹咳出的痰液里，竟然带着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金属锈迹般的暗红色泽。

更让他心惊的是，妹妹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紫黑色的斑点，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疹子。

这症状，诡异得让他脊背发凉。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2023年，市中心医院的传染病科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急诊室里人满为患，刺耳的警报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病人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恐慌与绝望。

一种从未见过的、极其凶险的急性传染病，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患者初期症状类似流感，但很快会发展为高烧不退、呼吸困难，皮肤出现大片诡异的黑色坏死斑块。

专家会诊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

“病原体初步分析…与鼠疫耶尔森菌有部分同源性，但发生了未知变异…毒性、传染性都强了数个量级！”

“更可怕的是，这种变异特征…在现有记录里，只在六十年代初的某些特殊疫区档案中有过极其模糊的描述…像是…像是历史中的幽灵病毒复活了！”

现代都市，竟然爆发了六十年代特有的黑死病变种！

手机屏幕上，感染数字如同失控的野马般狂奔，死亡病例的数字更是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痛着苏晚晚的神经。她的指尖瞬间失去了温度，如同坠入冰窖，手脚冰凉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爆发如此可怕的瘟疫？”恐惧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意识地摸向常备的应急药箱，想要确认里面的抗生素是否充足——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指尖触碰到一个熟悉的药瓶，是她常用的广谱抗生素，熟悉的触感本该让她安心，但心底却莫名涌起一丝不安。拧开瓶盖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金属腥气的味道飘散出来，这味道如同黑暗中的一丝阴影，瞬间抓住了她的嗅觉，让她浑身汗毛倒竖。不对劲！苏晚晚猛地将药瓶拿到台灯下，灯光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药瓶的每一个细节。瓶底的标签边缘，果然有一道极其细微的撬动痕迹，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但却逃不过她如同猎豹般敏锐的眼睛。她倒出几粒胶囊，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划开。里面填充的药粉颜色，比她记忆中略微偏暗，如同蒙上了一层灰雾，还夹杂着几粒比尘埃更细小的、闪烁着幽蓝色光泽的颗粒，那幽蓝的光芒，如同毒蛇的眼睛，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检测到微量时空干扰素残留。该物质可加速有机体对异常时空波动产生排异反应，诱发细胞结构紊乱。】玉镯冰冷的提示音如同警钟长鸣，在她脑海中炸响。敌特！这两个字如同闪电般击中苏晚晚，让她瞬间明白了所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们竟然在她日常使用的药物里动了手脚！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如坠冰窟。如果不是她足够警惕，一旦服下这些被污染的药物，后果不堪设想！恐惧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喷发，在胸腔中剧烈翻涌。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恐慌和愤怒的时候。她必须冷静，必须找到真相，必须阻止这场阴谋！苏晚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同利剑般投向那个连接着两个时空的阴暗粮仓。那里，或许隐藏着瘟疫源头的线索，也可能潜伏着更加危险的敌人，但她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迎着危险而上！

当她再次踏入那片熟悉的霉味与尘埃中时，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刺鼻。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她看到了一副令人作呕的景象。

成群结队的硕大老鼠，在粮垛间肆无忌惮地穿梭。

它们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嘴角似乎还沾着不明的污渍。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一些老鼠的嘴里，竟然叼着一些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破碎的注射器针头、沾着血污的棉球、印着现代医院logo的蓝色医用塑料袋碎片！

这些现代医疗废弃物，怎么会出现在1962年的粮仓里？！

是她之前穿越时不小心遗落的？还是…敌特故意散播的？

无论如何，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跨越时空的污染源！

疫情在两个时空同时蔓延，速度快得惊人。

六十年代缺医少药，情况更加危急。

现代的特效药无法直接大量运送过去，而六十年代能找到的、可能有效的原始疫苗或血清原料，又极不稳定，无法在常温下保存运输。

时间紧迫，苏晚晚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利用玉镯的能量波动，掩盖了一辆小型冷冻运输车的异常信号，冒险将其开到了粮仓附近一个极其隐蔽的废弃工厂。

然后，她和顾卫东组织起一支绝对可靠的小队，将从六十年代疫区艰难收集到的、极其珍贵的几份原始疫苗培养基和康复者血清样本，小心翼翼地装进冷冻箱。

冷冻车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死寂的六十年代夜晚，如同敲响了求生的战鼓。

车轮碾过泥泞的土路，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车厢内，零下七十度的低温保护着那些脆弱的希望火种。

车厢外，是虎视眈眈的黑暗和无处不在的病毒。

苏晚晚坐在副驾驶，左手腕上的玉镯，此刻正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高温。

那温度并非灼热，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积蓄着巨大能量的炽热感。

【警告：检测到时空熵值急剧升高，感染范围扩大。】

【玉镯能量场正在被动吸收逸散的生命负熵，温度将持续上升。】

玉镯的温度，竟然与两个时空的感染人数呈现出正相关！

它像一个诡异的体温计，冰冷地计量着这场席卷两个时代的灾难。

疫情在六十年代的一个偏远知青安置点彻底失控了。

那里缺水、缺粮、卫生条件极差，病毒如同野火般蔓延，几乎无人幸免。

顾卫东带着一队穿着简易防护服的战士，将安置点团团包围。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能勉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生命，如今却被病毒折磨得不成人形，如同枯萎的花朵般失去了生机。他们眼中残存的恐惧与绝望，像尖刀一样刺痛着顾卫东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痛苦。上级的命令冰冷而决绝，不容置疑——彻底焚烧，物理隔绝，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病毒进一步扩散。“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顾卫东在心中痛苦地嘶吼，然而现实却残酷地告诉他，这是唯一的选择。火把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映照着他苍白而痛苦的脸庞，火光中，他的眼神复杂而挣扎，充满了无奈、悲悯和决绝。“执行命令！”他嘶哑的声音在颤抖，却带着军人钢铁般的意志，不容置疑。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将整个安置点化作一片焦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夹杂着绝望的哭喊和生命终结的死寂。顾卫东挺拔的身影，如同雕塑般伫立在火场边缘，烈焰在他身后跳跃，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这场大火，不仅烧掉了瘟疫的蔓延链条，也烧掉了他心中某些曾经坚守的善良和希望，留下的，是深深的无力和沉重，以及对未来道路的茫然。

医院里，苏晚晚收到了母亲生前最后一份病历的电子扫描件。

是那个神秘的匿名ID发来的。

她逐字逐句地看着，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在病历末页，一片潦草的医生签名旁边，一行极其突兀的、用毛笔书写的蝇头小字，赫然映入眼帘。

字迹古朴，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因果律，起。”

只有短短四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苏晚晚脑海中炸响。

因果律？

母亲的病历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三个字？

是谁写的？

这和正在发生的时空瘟疫，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苏晚晚心神不宁之际，她的直播间后台突然涌入了大量用户的异常反馈。

“主播，我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昨天看你直播是在介绍粮票，怎么今天记忆里变成了你在拍卖鼻烟壶？”

“卧槽！楼上我也是！我还记得那个鼻烟壶的底款！”

“不对啊，我记得主播明明是在医院照顾妈妈，怎么你们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的天，我感觉我的记忆好像被谁剪切粘贴过一样！”

恐慌在直播间迅速蔓延。

越来越多的观众声称，他们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和偏差，关于苏晚晚直播内容的记忆，甚至关于某些历史事件的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矛盾，甚至出现了完全不同的版本。

时空的涟漪，不再局限于苏晚晚和顾卫东身边。

它正像一种无形的瘟疫，开始侵蚀普通人的记忆，扰乱现实的根基。

这场时空瘟疫，正在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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