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归墟之眼·往生门

　　腐鹫铁羽掠过浪尖，翅骨摩擦声如锈刀刮骨。林渊立于船头，脚下孤舟的龙骨泛着幽蓝磷光——那是初代狐王尾椎所化，骨缝间黏附的星砂如蜉蝣蠕动，随他呼吸明灭。七尾女子背对而立，血海中浮沉的尾尖挑起一枚青铜铃，铃舌竟是半截生锈牛角，纹路与铁山酒葫芦上的裂痕严丝合缝。

“同命酒入喉，生死皆同舟。”女子腕间锁链铮鸣，声音似冰碴刺入耳膜，“那牛妖折角酿酒时，可想过今日？”

记忆在颅中炸裂：三百年前青丘桃林，铁山暴喝折角，菌丝在酒坛底蚀出咒文。牛妖独目淌血，将酒碗推给暗处的七尾女子：“饮尽这坛...黄泉不独行...”

海浪骤然暴烈。前方百丈处，海水凝成青铜巨门，门环是双生狐首——左首眼窝嵌着红绫残簪，簪尖垂落的银铃缀满冰晶；右首獠牙穿透苏映雪的面纱，冰纹自裂痕蔓延，裹住狐首化作霜铠。林渊的星核突突跳动，剧痛中听见母亲嘶吼：“斩开门...真相在门后！”

青铜门轰然开启，浊浪凝成阶梯。阶梯尽头蜷缩着赵公明的腐尸——道袍下伸出青铜蟹钳，胸腔裂口钻出钱十三的铜钱眼，喉结滚动着阿满的癫笑：“入此门者...永世为囚！”

林渊踏浪疾冲，劫灰剑劈向腐尸，剑刃却穿透虚影斩中门内孽镜。镜中映出渔村暴雨夜：母亲七尾缠住井沿青铜链，将星核塞入婴孩心口时，井底忽伸出一双冰纹遍布的手，指尖轻点母亲后颈：“青丘余孽...该偿债了...”

“是你！”林渊剑锋震颤，星砂自逆鳞迸溅，“苏映雪...你才是逼死我娘的元凶！”

七尾女子霍然转身。面纱滑落，露出与苏映雪相同的容颜，只是左颊爬满青丘狐纹：“我是她剜出的善念，她是困住我的魔。我们共有一个名字...青嬅。”

门内传来狐王咆哮。孽镜崩裂，碎片化作锁链缠住林渊。青嬅的七尾暴长，尾尖星砂凝成三百薄刃，刃面浮刻历代宿主泣血的面容。斩断锁链的刹那，往生门深处响起童谣，声如幼童捏着嗓子哼唱：

“月蚀影，灯锁魂，往生门里断孽根

娘亲骨，儿亲刃，逆鳞碎时见真神...”

黑暗吞噬五感。林渊坠入青嬅的记忆——

三百年前·青丘桃林年少的青嬅与苏映雪并肩立于花雨中。姐姐将冰晶刺青烙在妹妹腕间：“以吾血为契，永生护青丘。”桃花纷落如雪，铁山在远处折角酿酒，菌丝在坛底蚀出“同命”二字。

苏映雪跪在青铜祭坛，长老将冰锥刺入她眉心。青嬅的虚影在冰晶中挣扎：“阿姐...不要！”苏映雪却捏碎心口逆鳞，鲜血顺着冰锥流入青铜铃：“从今往后...你替我守着善念...”

青嬅的铃音穿透结界。母亲炸裂七尾，最长尾骨卷住门缝：“为何助我？”青铜铃在血雨中哀鸣：“我救的不是你...是当年那个护不住阿姐的自己...”

记忆骤碎。林渊在剧痛中惊醒，青嬅的七尾正被往生门吞噬。狐纹剥落处露出冰晶刺青：“门要关了...用我的血...斩开它！”往生门内伸出万千青铜手臂。赵公明腐尸与钱十三残魂交融，化作九头蟹妖，螯钳夹着阿满残躯为盾：“仙门永生...天道永存！”

青嬅的七尾炸成血雾。星砂混着金血凝成巨弓，她将牛角铃舌搭上弓弦：“这是铁山留的最后一碗酒...”弓弦震颤，铃音凝箭，箭身浮现铁山折角时的画面——

菌丝自海底暴长，缠住蟹妖螯钳。铁山虚影踏浪而立，断角处桃枝怒放：“老狗...你的命该还了！”箭矢贯穿铜钱眼，赵公明厉啸震落腐肉，露出底下苏映雪的冰纹面容：“妹妹...你终于来见我了...”

青嬅残躯坠向青铜门。林渊飞扑抓住她的手腕，星核因同命咒灼如烙铁：“归墟之眼到底是什么！”

“是你娘亲的...”她吐出半句，瞳孔突裂成竖缝。往生门内伸出母亲残破的七尾，尾骨缠着青铜链将二人拽入深渊。深渊底矗立着参天青铜树。树干刻满泣血箴言，锁链自字缝钻出，末端拴着初代狐王的尾椎骨。林渊的逆鳞触及树干，古语在识海炸响：

“混沌非天，逆鳞非枷。

斩心见道，往生即杀。”

青嬅残魂化作星砂渗入树根。树冠垂下苏映雪的本体——三千锁链贯穿心脉，怀中襁褓虚影发出啼哭。海底岩层龟裂，初代狐王骸骨挣出地脉，腐肉间缠着渔民石化前的祈福绳结，颌骨衔着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林渊婴儿时的泪眼。铁山菌丝在镜缘蚀出新谶：

“弑魂非弑亲，破镜方证真。”

终章预热：心火焚天

青铜树轰然倾倒。林渊握着青嬅遗留的牛角铃，立于门墟之上。招潮蟹群爬上他的脊背，螯尖蘸血在残门刻下图腾——母亲七尾如焰，将星核塞入婴孩心口，尾尖却缠着狐王锁链。

东北海域泛起血色晨曦。无帆孤舟破雾而至，船头立着苏映雪的本体。她的七尾缠着青铜链，链身刻满林渊的生辰八字：“来...让娘亲看看...你能否斩断这因果...”

腐鹫群掠过海面，铁羽掀起青铜风暴。风暴中心，初代狐王竖瞳缓缓睁开，瞳仁深处映出林渊的倒影——额生龙角，眸染金血，手中劫灰剑正滴落母亲的心头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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