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
书名:武侠之仙魔乱起 分类:仙侠 作者:梦叶 更新时间:2025-04-15 16:32:11
初春,晴日,傍晚,晓风和畅。
随风而来,一阵悠扬笛声传来,清越俏皮,超越溪涧叮咚。好俊一个顽童,倒骑青牛,袖口、裤管皆是挽起,在宽阔牛背之上摇摇晃晃,专心致志吹着青竹短笛。
青牛壮大,四蹄轻踏缓行,只顾低头沿溪啃草,时而发出一声牛哞,合着晚景暮色,个中况味,如诗如画。
一曲《溪涧月》完毕,孩童收起短笛,轻轻插到怀里,明亮眸子一眨一眨,看向晚霞拍了拍手,眼神专注。忽然之间,他挺直了腰脊,双手抓着牛鼻绳,昂首挺胸,神色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架势摆好,孩童脸上浮现出清澈可爱的笑容,轻轻的咳嗽两声,清嗓子,开始唱起小调子,一曲民谣。那歌谣,词句写得朴实,讲了一个故事。
孩童一面里唱,脸上浮现出了喜滋滋的笑容,出现两个酒窝,潮气蓬勃,一双小手,攥着牛鼻绳,格外的使出力量,拉的硕大青牛,把头颅都高高的扬起来。
阿丑五岁习武艺,十二已然江湖闻。
十五声名如雷贯,立志除恶建奇勋。
身携浩然正气存,龙枪舞动乱乾坤。
昔年鬼手夺命五,无人得见其真身。
各方豪杰心忧惧,五条性命皆有闻。
行事细密察秋毫,龙枪一挥定风云。
自此阿丑威名立,除暴安良护黎民。
另有十二虎狼寨,危害乡梓丧天伦。
官民望之皆胆寒,无人敢去把理申。
阿丑孤身战三日,血溅长空龙枪吟。
虎狼尽灭不复在,铁血阿丑第一人。
男儿当立凌云志,阿妹心中念此君。
孩童一连唱了三遍,嗓子有些哑了,小脸通红,心绪却兴奋起来。这时间,天色暗淡,已是日薄西山,天边只剩下一抹红霞,该是回家的时间。
孩童驾着青牛,沿着尨清溪往下。尨清溪下游三里之外,有一个村子,他的家就在那里。村子是很小的村子,窝在山里面,地处偏僻,只有一条路,平时少有生人来往。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清静的不得了。
没多时,孩童骑着青牛行至路口,顺着那条独有的黄土路,很快便能回到村子,他记挂着要给爷爷烧洗脚水。虽说年仅八岁,可孩童极为懂事,对爷爷孝顺有加。这些琐事,他都做得认真细致,一丝不苟。
孩童正行至土路中央,不紧不慢地走着。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大路一端尘土飞扬,来势汹汹。孩童定睛望去,只见两匹纯黑大马扬起四蹄,朝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他赶忙赶着青牛往路边避让。
然而,老青牛性子温吞,倔强又慢吞吞的。才让开土路半边,那两匹黑马便已迅猛冲至。
马背上,一老一少衣着光鲜,身着光滑的上等织锦绸缎长衫,与村子里的粗布麻衣截然不同,一看便知来自殷实富足之家,非比寻常。
为首的老者,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端坐在马上如疾风般从孩童身边呼啸而过。那少年稍落后老者半步,随即被青牛挡住去路。
偏偏他脾气暴躁,当即扯开嗓子怒喝道:“小崽子,快让开路!”嚣张跋扈之态尽显。此时,即便想让,也已然来不及。他驾驭着膘肥体健的黑马,竟横冲直撞而来。
孩童见状,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因是倒骑着青牛,他瞧见马上少年脸上挂着促狭的冷笑,丝毫没有勒马的意思。但孩童面上毫无惧色,拍了拍老青牛的背脊,鼻子微皱,轻轻哼了一声。
眨眼间,高头大马如疾风骤雨般冲撞过来,待至近前,仅一线之隔时,老青牛突然奋蹄前奔,后蹄高高扬起,硕大的黑蹄子猛地磕在黑马胸口,“砰”的一声巨响。
那马吃痛,瞬间人立而起,发出凄厉长嘶。马上的少年大惊失色,身手矫捷地拉住缰绳,一个翻身落在地上,稳稳站定。孩童冲他吐了吐舌头,在牛背上颠簸几下,却安然无恙。
少年目光一扫,便见黑马倒在地上,胸口裂开个窟窿,血流如注,显然已回天乏术。他顿时怒从心头起,朝着已在前方的老者喝道:“刘老,宰了这条老牛,抓住这小兔崽子。我定要好好教训他!”
刘老眉头微皱,勒住马缰绳,缓缓回头,拦住了去路。
孩童扭头看去,发现老者正凝视着自己,那双眼犹如深邃的黑洞,令人毛骨悚然。孩童吐了吐舌头,神色却依旧从容淡定。他猛地一拉牛鼻绳,双腿用力夹了夹牛背。
原本慢吞吞的老青牛瞬间发足狂奔,牛头压低,一对尖角对准前方,怒目而视,如雷霆般轰隆隆冲撞过去。
老者见状,一对修长入鬓的白眉微微一挑,身体硬生生拔高一丈有余,离开了马背。那匹黑马受了惊吓,往路边逃窜,却被老青牛双角拦腰撞上,飞出去三丈远,落地便已气绝身亡。
而老青牛去势未减,绝尘而去,很快便奔回了村子。
老者轻飘飘地落地,回头看向一脸愤愤不平的少年,压低声音说道:“少爷,你又意气用事了。此地可是萧家阿丑的家乡,切莫惹事生非。他十有八九就在村中。咱们此次前来,是请人办事,千万不可误了正事。”
少年头一扬,笑道:“刘老,这些道理我懂。不过即便真遇上萧家阿丑,我也定要试试他的本事。若是名不副实,我请个废物又有何用?!”
少年口中的刘老轻轻叹息一声,忽道:“那可是一头好青牛。”
少年应了一声,面露疑惑。
老人又道:“传闻,萧家阿丑当年就是骑着一头青牛,闯荡出赫赫威名。相传有一次在山下遭遇猛虎,那牛一撞一踢,猛虎便丢了性命。这青牛,怕是有了灵气,通灵了!”
恰在此时,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子里,传来一声悠长雄浑的牛哞。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举步朝着村子走去。
此刻,村头老桂树之下,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半躺在树下,背靠着桂树粗壮的树干,神态悠闲惬意。
少年相貌平凡,身着满是褶皱的粗布短衣,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天上的几点星子,嘴里还随意地吹着口哨。
突然,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阿丑哥哥,青牛可威风啦。”孩童满脸兴奋的笑容,小脸红扑扑的,说起话来却清晰利落。
被孩童唤作阿丑的少年坐直身体,看向从老青牛背上跳下的孩童,质问道:“阿呆,是不是闯祸了?我可听见马嘶声,那马的惨叫!”
阿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走到阿丑身旁,挨着树挤在阿丑身边坐下,说道:“我相信青牛能踢死老虎啦。嘿嘿,阿丑,原来你没骗我!”阿呆一脸兴奋,随后四下张望一番,才小声说道:“阿丑,我现在不敢回家,怕那两个人追到家里,到时候爷爷又该罚我了。我现在该咋办呀?”
阿丑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在这儿等着吧,我来打发他们。”
阿呆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那两个人会功夫呢。”
阿丑白了阿呆一眼,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阿呆顿时着急起来,连连说道:“可是,可是阿丑你的功夫都散了呀。”
阿丑嘿嘿一笑,自信满满,扬了扬浑圆的手臂,摸了摸阿呆的脑袋,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天要是真塌下来,也是先砸烂我的脑袋,阿呆啊,你有的是时间挖个地洞藏起来。”
阿呆气鼓鼓地说道:“谁要躲地洞!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像个爷们!将来我阿呆的名声,肯定比阿丑你还大……”
阿丑忽然站起身来,轻声呢喃道:“顶天立地,站稳都不易,顶天?谈何容易啊。”
阿呆着实没听懂,悄悄躲到了老桂树后面。村口大路上,正缓缓走来两个人,一老一少,步伐不紧不慢。
阿丑目光凝视过去,细细观察两人的步伐。老者步行,每一步落下,竟不带起一丝灰尘,可见轻功造诣非凡。
而那少年,脚踏地面咚咚作响,内力刚猛,却控制欠佳。只一眼,阿丑便做出这些判断,若非江湖中人,绝无这般独到的眼力。
一老一少径直走到老桂树下的阿丑面前,在三尺之外站定,抱拳行礼道:“请问,阁下可是萧家阿丑?”
阿丑眯着眼睛,打量着两人。
老者身旁的少年,只是抱拳示意,并未开口,目光直直地打量着阿丑,神色间跃跃欲试。
阿丑呵呵一笑,睁开双眼,说道:“刘家堡的朋友?”一眼便识破两人身份。
老者哈哈一笑,赞叹道:“好眼力!不错,我们来自刘家堡。这位,乃是刘家堡少堡主刘堂英。此次前来,是想请萧家阿丑帮忙出手除掉一个恶人。堡主碍于身份,不便亲自出手,只能另请高手。如今江湖后起之秀中,萧家阿丑名声最响,信誉最佳,连小小稚童都能传唱你的事迹,你是我们不二之选。酬劳方面,绝对公道,咱们可以商量。”
阿丑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之色,摇了摇头,说道:“我已不再做这种买卖,有些困倦了。”
老者一脸诧异,紧紧凝视着阿丑,说道:“当真?”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犹如一汪清泉骤然结冰,散发着冷冽的压迫感。
阿丑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刘家堡少堡主刘堂英上前一步,盯着阿丑说道:“这么说,我们这一趟是白跑了?!不过你的牛踢死了我们的马,你总得赔偿吧?还有,这一路回去,我们都得走着,鞋袜弄脏了,都得花银子重新置办。这些,你都得负责!”
阿丑摇了摇头,面露尴尬之色,说道:“我已散尽钱财,如今身无分文,实在抱歉。若你们愿意记账,我日后有钱了定不会赖账,定会亲自到刘家堡加倍偿还。”
刘堂英不依不饶,冷笑道:“赊账?我们只赊给朋友!既然如此,就把那头牛抵给我们,倒也不错!还有,那骑牛的孩子也一并带走,给我放养青牛。”三言两语,便暴露了他的敌意。
阿丑依旧摇头,眯着眼睛说道:“牛,不能给!这孩子,你们也不能带走!这笔钱,我是非欠不可。”
刘堂英面色一寒,冷笑道:“你说欠就能欠?我偏不答应。今日,牛和人,我刘堂英都要带走。”他咄咄逼人,嚣张至极。
阿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如今确实有些发胖了,淡淡地说道:“别仗势,莫嚣张,勿作恶。”
刘堂英冷笑连连,怒喝道:“我就非要仗势欺人,非要嚣张跋扈,非要无恶不作,你又能把我怎样?你敢惹刘家堡?!刘老,把那孩子给我抓过来。”刘老神色漠然,身形一闪,脚尖轻点地面,身体腾空而起,绕着老桂树一转,便到了树后,瞬间将正悄悄往树上爬、试图藏身的阿呆抓了出来,提在手中。
刘堂英哈哈大笑,猛然握拳,朝着阿丑扑去。阿丑微胖的身体陡然挺直,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气,英姿勃发,一拳轰出。双拳相撞,刘堂英身形一顿,噔噔噔向后连退三步,稳住身形后,大喊一声,再次劈手扑来。
他施展出刘家堡武功中的“推、拿、劈”三字要诀中的“劈”字诀,反手将阿丑打得连连后退,这一幕实在出人意料。阿丑一招过后,竟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便落了下风。不过,无论刘堂英如何攻击,却始终无法将阿丑打倒,这个发胖的萧家阿丑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最终,刘堂英拳头发疼,只能罢手,大笑着说道:“萧家阿丑,武功全废。现在,叫小丑还差不多!哈哈哈哈,实在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刘老,咱们走!”
刘老一手提着阿呆,转身一手牵着青牛离开。刘堂英则翻身坐上青牛脊背,发出畅快的大笑。
阿丑抹去嘴角的残血,微微不可察地向阿呆点了点头,传递出一条讯息。不哭不闹的阿呆,心领神会!
夜已深沉。小村口老桂树下,阿丑缓缓弯腰,发出阵阵咳嗽,一脸痛苦之色,最后喃喃自语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被犬欺啊!阿呆,只能委屈你受点苦了。敢骑我的牛,简直是不想活了。刘家堡,算什么东西!”
这时,夜色中一个老人悄然无声地出现在阿丑身后,双眼之中神光闪烁,正望向村口那条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