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想不通

　　“镇远镖局与林语堂同驻泽州这么多年，论起朋友之义，咱们绝不会袖手旁观。既然这两只箱子如此贵重，容不得有半分闪失，若来日林语堂护送两只宝箱上路，需要我镇远镖局从旁协助，我们一定义不容辞。到时候，三位林爷可在我镖局中任选镖师随行，哪怕就是请师父亲自出山，我想他老人家也会欣然应约的。您说是吗，师父？”语毕，他向着方定山拱了拱手。这话名义上是问自己的师父，可实际上却是说给林语堂的三位当家人听的。

为了保全你们的面子，我们可以不挣这十万两银子，但作为朋友，我们很愿意在你们需要的时候过去帮忙。咱们是这么多年的好邻居了，你们干嘛非要与我们为难呢？

这是再圆满不过的说辞了。有礼有节，不卑不亢。既解了今日之围，又在不经意间向对方示了好。任谁听了，也再难刻意与镇远镖局为敌。

方定山听罢，捋着胡须“哈哈”一笑：“不错。林语堂但有所命，我方某人义不容辞。至于什么托镖不托镖的话，朋友之间，还是免啦！”

这下，轮到林语堂的三位当家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三爷瞪圆了眼睛，干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二爷倒是酸溜溜的回了一句：“沈世侄聪明睿智，果然名不虚传啊。”语毕，于正事上，也不言语了。

过了良久，一直闭目养神的大当家林震洪突然把眼睛裂开一条细缝，瞄着方定山，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若老夫，非要请镇远镖局保这趟镖不可呢？”

非要请镇远镖局保镖？这恐怕太说不过去了吧。方定山捋了捋胡须，沉默着。

江湖中人办事，最讲一个理字。镇远镖局已将厉害关系剖析明白，若林语堂非要用强，将来传扬出去，在江湖上也是立不住脚的。

这是对方蛮不讲理，无须应答，即可不攻自破。沈云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谁知方紫凡却沉不住气了，她早被林语堂盛气凌人的态度激怒了，只是刚才大师兄在前面挡着，她插不上嘴。这会儿眼见冷了场，她便毫不客气的反驳道：“林大爷，这我倒是不懂了，你到底是为了保这两只箱子呢，还是另有所图啊？”

“紫凡！”方定山忙喝止她。

眼下这个情形，双方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就要擦枪走火。而就今日双方的力量对比来看，镇远镖局明显处于劣势。

林语堂倾巢出动，来了五六十人，镇远镖局的镖师们却有一大半外出行镖，这会儿留在镖局里的，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只有三十人左右。此其一。

其二，若论武功高低，自己不逊于林语堂的任何一位当家人，就算是以一敌二，他也有些许把握，可今日之事，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谁知林语堂背后是否还有其他高手前来助阵？在弄清楚对方为何会突然前来寻衅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方定山疾言厉色，生怕这个鲁莽的女儿惹出事来。

可林震洪却仿佛不在意似的，他转头望向方紫凡，似笑非笑的回道：“自然是为了保这两只箱子。”

“那你干嘛非要托镖不可呢？我爹爹和大师兄已经答应了给你帮忙，就一定说到做到，你还非要送十万两镖银来，这不是有钱没处使吗？”

“哈哈哈哈，你想不通吗？”

“想不通。”

“好。那老夫来告诉你。”

他二人一问一答，根本容不得旁人插嘴。方定山与沈云飞想阻止方紫凡，却没有来得及。

只见林震洪挺胸直背，正了正身子。众人以为他要讲出什么道理来，却不想他突然催动内力，将手中握着的两只养生球，猛地向前一掷。

那两只养生球呼啸着打着转，一只飞向大堂中的一根红柱，另一只直奔方紫凡的胸口。

林语堂的功夫，向来以内力著称，林震洪是林语堂的当家掌门，功夫更加不容小觑。他在每只养生球上，各加了三成功力，这一击若是打中，非要了方紫凡的小命不可。

“师姐小心！”李圣杰站的离方紫凡最近，他赶忙大叫着提醒她。

可她如何才能小心呢？以她那点微末功力，根本避不开这致命一击。

“紫凡！”方定山“呼——”的一下腾空而起，直奔方紫凡而去。不过他所处的方位离方紫凡实在太远了，小球袭来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无法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护女儿周全。

只听“噗”的一声，养生球击打在身体上。

透入骨髓的疼痛如海潮般袭来！

“大师兄！”方紫凡大叫着迎上去，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沈云飞。

哦，原来是他。

小球袭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来不及推开方紫凡或是迫使小球改变激射的方向，所以只好转身挡在她前面，替她接下这一招。林震洪运在养生球上的那三分功力，就全都化在了他的左肩上，只不知里面的骨头有没有碎裂。

“大师兄……大师兄——你觉得怎么样？”方紫凡一叠声的呼喊，声音里已满是哭腔。只一低头的功夫，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下来。

“林大爷，你——”方定山气的咬牙切齿。

“诶。”林震洪若无其事的打断了他的话：“方老弟稍安勿躁，老夫只是想向诸位证明，这托镖与不托镖的差别而已。”

他顿了顿，伸手指一指旁边断为两截的红柱，不慌不忙的道：“老夫刚才发射了两只小球，一只射向红柱，另一只射向方姑娘。论距离远近，沈世侄挡射向红柱的这一只更便利些，可他却舍近求远，先去救方姑娘，这是什么道理？不为别的，只为‘责任’二字。柱子断了就断了，可小师妹的命若是丢了，就再也救不回来了。同样的道理，老夫请镇远镖局保镖，保约定下了，镖银也付了，你方老弟就有个责任在身上，遇到了危险，自然更加卖命，是不是？老夫不为别的，就为请镇远镖局效死力，花这十万两银子，就值得。方姑娘，你现在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