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深渊回响

　　第44章深渊回响

永夜岛的雷暴来得毫无征兆。

林深刚把摄影机支架卡在礁石缝隙里，天际线就裂开蛛网状的紫红色光痕。他抬头时只来得及抓起防雨布，冰凉的雨点混着沙砾噼里啪啦砸在脸上，像有人往他眼睛里撒盐。远处的海平线腾起百米高的水墙，轰鸣声震得他耳膜发胀。

这不对劲......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登山服袖口突然被什么拽住。转头看见赵·汐音的鱼尾缠在礁石上，少女先知的珍珠发簪滚落在浪涛里，淡紫色的鳞片正在渗出荧光液体。

快走！人鱼姑娘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漩涡在吞噬时间。

林深刚想迈步，后颈突然针扎似的疼。他看见自己左手掌心浮现出闪电状的脉络，右眼虹膜的裂纹开始渗出金色液体。某种陌生的低语在他颅骨深处响起，像是成千上万只蜜蜂在振翅。

你终于醒了。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孙·影噬的蝠翼在雨幕中展开，六边形瞳孔里跳动着诡异的绿光。她左脸的闪电疤痕正在渗血，匕首尖端抵住林深的心脏，别再被观测者摆布了，杀了他就能...

刀刃刺破皮肤的瞬间，林深听见了金属撕裂的巨响。孙·影噬的身体像脆弱的琉璃般炸开，数百只暗影蝠扑向他的面庞。他本能地闭眼，感觉有冰冷的东西爬上睫毛——是李·穹顶的机械臂，带着高频震动的锯齿边缘。

小心！机械蜂族科学家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林深被拽着后领腾空而起，看见脚下礁石群正在坍塌，银白色的金属骨架从海水中升起，组成巨大的六芒星阵列。周·枢机的翡翠色齿轮核心在中央缓缓转动，整个机械蜂巢破水而出。

时间银行系统超载了。李·穹顶的机械眼闪烁着警告红光，他胸腔里的能量核心突然爆裂，银白色火焰吞没了半边身体，观测者锁定了你的混沌核心！

林深感觉大脑被塞进碎纸机，无数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炸开。他看见第23次轮回里自己点燃了永夜岛的信号塔，第67次轮回中赵·汐音的眼泪化作了星星，还有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在时空裂缝里对他笑......剧痛中，他的手指不受控地捏碎了相机，取景框里突然浮现出机械鹦鹉的虚影。

你才是钥匙。机械鹦鹉的翡翠羽毛在雷光中燃烧，它的喙部射出激光束击穿了周·枢机的核心齿轮，观测者用你当容器，收集了所有平行宇宙的熵值！

紫色能量洪流从崩坏的机械蜂巢喷涌而出，林深看见冯·寄生的液态金属形态在浪涛中凝聚。那个本该被自己消灭的寄生体此刻浑身长满眼睛，每个瞳孔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自己：亲爱的宿主，你准备好成为真正的深渊使徒了吗？

孙·影噬的残破身躯突然出现在能量洪流中，她用最后的力气将匕首刺入自己胸膛。暗影蝠族的血液在雨水中燃烧，化作一条发光的锁链缠住冯·寄生：我说过...要亲手送你下地狱。

林深感觉身体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在经历不同的死亡。当机械鹦鹉的激光束贯穿他左眼的刹那，他听见了陈·观测者的声音——这次不是在脑海里，而是直接响在耳畔：恭喜你通过最终测试，现在请把混沌核心......

砰！

枪声打断了话语。林深转头看见李·穹顶用机械臂顶住自己太阳穴，能量核心的蓝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阴影：我修改了你的记忆代码，现在你是我的作品。机械臂突然变形为粒子炮，却在开火的瞬间被孙·影噬的暗影锁链绞碎。

紫色能量与蓝色火焰在空中碰撞，形成巨大的蘑菇云。林深在崩塌的机械蜂巢里摸索，指尖触到了某个温热的金属物体——是赵·汐音的发簪，上面还沾着人鱼的荧光血液。当他握紧发簪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静了下来。

海平面开始上升，不是因为潮汐，而是因为永夜岛正在沉没。林深看见自己站在礁石顶端，脚下是沸腾的海水，头顶是破碎的星空。他的登山服被腐蚀成透明状，露出胸口跳动的混沌核心，那团金色的光芒正在吞噬他的五官。

选择吧。机械鹦鹉的虚影在他面前凝聚，成为新世界的神，或者......

雷暴在此刻达到了顶峰。百万道闪电同时击中永夜岛，林深在强光中听见了所有人的声音：观测者的冷笑、李·穹顶的哀嚎、孙·影噬的嘶吼、还有赵·汐音的歌声。他的混沌核心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将整个岛屿的时间线全部搅碎。

当光芒褪去时，林深躺在沙滩上，手里握着半截机械臂和人鱼发簪。海风送来遥远的汽笛声，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退潮了，脚下不再是礁石，而是延伸向远方的木质栈桥。栈桥尽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银白长发垂到腰间，胸前别着沾血的星图徽章。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男人摘下眼镜，露出与陈·观测者一模一样的脸，不过你要小心，这次轮回的编号是......

林深突然笑了。他扯开登山服，露出胸口完好的皮肤，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你猜这个实验编号是多少？在他身后，机械鹦鹉的青铜外壳正在沙滩上融化，露出里面跳动的绿色心脏。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还没来得及反应，林深就已经将他推下了栈桥。看着对方在虚空里分解成星图碎片，林深把机械臂和发簪扔进海里，转身走向晨光初现的陆地。

海浪拍打着沙滩，送来遥远的海鸥鸣叫。林深摸了摸左眼，那里的闪电胎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细小的伤疤。他知道，这场暴雨洗掉了所有关于永夜岛的记忆，但有些东西......就像人鱼眼泪凝成的珍珠，永远藏在时光的褶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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