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杂役生涯与危机

　　落云宗的外门杂役区，位于宗门主峰之外数里远的一片贫瘠山坳里，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数千名像林牧这样的杂役，居住在依山而建的简陋棚屋中，负责着宗门最底层、最繁重的各种杂务：挑水、劈柴、清扫、饲养杂役灵兽、甚至是在灵气几乎枯竭的废弃矿脉中挖掘碎矿……

而林牧目前的任务，是照看一片位于杂役区边缘的“药田”。

说它是药田，都有些抬举了。

这片所谓的药田，土壤贫瘠板结，里面稀稀拉拉地种植着一些最低级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青木草”。这种草唯一的用处，就是晒干后可以作为某些低劣丹药的辅料，或者直接喂给杂役灵兽。

即使是这种最低级的灵草，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也长得半死不活，枯黄瘦弱。

林牧的工作，就是每天给这些青木草浇水、除草、松土。

工作量不算小，尤其对于一个刚刚大病初愈的少年来说，颇为吃力。

清晨，林牧提着一个破旧的木桶，来到药田边的小溪打水。溪水冰冷刺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默默地打满水，然后一步一步，吃力地将水提到药田边，开始小心地浇灌那些蔫了吧唧的青木草。

周围还有其他负责不同区域药田的杂役，大多面黄肌瘦，神情麻木。偶尔有人交谈几句，说的也都是些抱怨伙食、担心惩罚的琐事。

没有人关心林牧。

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挣扎在生存线上，自顾不暇。

林牧对此乐见其成。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当他是透明的。

他一边机械地干着活，一边分出一部分心神，默默运转着那套残缺的《引气诀》。

踏入炼气一层后，他终于能清晰地感应到天地间游离的灵气了。虽然这片区域的灵气稀薄得可怜，但有，总比没有好。

一丝丝微弱的灵气被他吸入体内，沿着简陋的经脉路线运转一个周天，最终汇入丹田气海。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效率低下。按照这种速度，他估计没个一年半载，休想达到炼气二层。

“资质差，环境差，功法差……真是地狱开局。”林牧心中苦笑，但并不气馁。

他还有鸿蒙源种。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获得资源，来“喂养”那个嗷嗷待哺的空间。

他一边浇水，一边仔细观察着脚下的土地，以及那些青木草。

这些青木草虽然长势不好，但毕竟是灵植。它们的种子、根茎，能不能被空间吸收，转化成源力？

还有这片土地，虽然贫瘠，但毕竟种植过灵草，会不会蕴含着一丝丝微弱的灵性？

甚至……那些杂草？这里的杂草常年生长在灵气稀薄的环境中，会不会也产生了一些变异，蕴含着微弱的能量？

一个个念头在林牧脑海中闪过。

他决定晚上就去尝试。

工作间隙，林牧会找个僻静的角落，意识沉入空间，补充一点“能量”。空间里的野菜已经被他吃光了，但那些“空间二代”杂草长势喜人，虽然提供的能量更少，但聊胜于无。

他也尝试着将一株青木草的种子“取”入空间。

果然可以！

而且，这株青木草种子在黑土地上，以比杂草快得多的速度发芽、生长！短短半个时辰，就长成了一株比外界那些要粗壮、翠绿得多的成熟植株！

但相应的，鸿蒙源种的消耗也大得多！催生这一株青木草，几乎耗尽了他这两天通过“吃草”积攒下来的所有源力，源种再次变得黯淡无光。

“灵植消耗的能量果然远超凡物！”林牧心中了然。

他尝试着“食用”这株空间出品的青木草叶片。

一股比野菜精纯得多的草木精华涌入意识，反馈给身体的能量也明显多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这株青木草反馈给源种的能量，也比杂草多得多！

虽然依旧入不敷出，但至少看到了更高效循环的希望！

“如果能大量种植这种青木草，或许就能让源种慢慢恢复，甚至积累能量进行下一次升级！”林牧心中激动。

但这需要大量的青木草种子，以及……初始的启动“源力”。

他现在的源力几乎枯竭了。

必须找到新的能量来源！

就在林牧一边干活一边盘算的时候，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林牧吗？听说你小子昨天被人打晕了，我还以为你挺不过去了呢，没想到今天还能爬起来干活，命挺硬啊！”

林牧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干瘦，颧骨高耸，三角眼，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叫王三，也是这片区域的杂役弟子，修为大概在炼气二层，平日里最喜欢欺负新人，克扣他们的口粮。原主就没少受他的欺负。

在王三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一脸不怀好意的杂役。

林牧心中暗道不妙。

麻烦来了。

他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卑微而懦弱，瓮声瓮气地说道：“王师兄说笑了，杂役的命，哪有那么金贵。”

“哼，算你识相！”王三三角眼瞥了一眼林牧脚边的木桶，又看了看他负责的那片药田，撇嘴道：“你这片破地，青木草长得跟杂草似的，管事让你负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看你这身子骨也不利索，不如……”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不如把你这个月的黑石米‘孝敬’给我，我让手下人帮你干点活，怎么样？”

林牧瞳孔微缩。

这个月的黑石米还没发下来，他就惦记上了？

而且，所谓帮干活，肯定是假的。一旦交了口粮，以后就别想再拿回来，只会被变本加厉地压榨。原主之前就吃过这种亏。

“王师兄……”林牧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我这个月的米，还不知道能不能领到足额，您看……”

“放屁！”王三脸色一沉，“少他妈给老子装蒜！我告诉你，这片杂役区，我王三说了算！你要是不识抬举……”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立刻上前一步，摩拳擦掌，目光不善地盯着林牧。

林牧心中念头急转。

硬顶肯定不行。他才炼气一层，对方三个，王三还是炼气二层，真动起手来，他绝对是挨揍的份，甚至可能被打成重伤，暴露自己恢复快、甚至已经引气入体的秘密。

只能……先服软，拖延时间。

“是，是，王师兄说的是。”林牧连忙点头哈腰，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师弟我刚醒，脑子还有点糊涂。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等……等发了米，我一定第一时间给师兄送去！”

王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林牧低着头，姿态放得极低。

“哼，这还差不多！”王三似乎满意了，但还是警告道：“小子，别跟我耍花样！要是敢骗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带着两个跟班，得意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林牧缓缓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王三……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知道，这次服软只是暂时的。以王三的性格，等发米的时候，绝对会来找麻烦，甚至可能变本加厉。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林牧心中充满了紧迫感，“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他看了一眼自己负责的药田，又看了看天色。

看来，今晚的行动，必须提前了。

他需要能量，需要源力，来催生更多的青木草，来提升修为！

否则，别说长生了，能不能活过下一次发米日，都是个问题！

危机感，如同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林牧的心头。

接下来的时间，林牧继续埋头干活，将那片贫瘠的药田仔细地浇了一遍水。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完全符合一个大病初愈、资质低劣的杂役形象。

但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手上的活计上。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断扫视着脚下的土地和那些半死不活的青木草。

这片药田虽然贫瘠，但毕竟常年种植灵草，土壤中会不会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性？即使无法被修士直接吸收，但对于饥不择食的鸿蒙源种来说，会不会是聊胜于无的“粗粮”？

还有那些青木草。叶片提供的能量有限，那根茎呢？种子呢？成熟的青木草会结出细小的、黑褐色的种子，大部分会自然脱落，埋入土中，或者被风吹走。如果能收集到足够的种子，在空间里催生，再“反哺”给源种，效率肯定比催生杂草高得多。

至于除草……林牧更是格外“认真”。他将拔下来的杂草没有立刻丢弃，而是仔细分辨。大部分杂草平平无奇，但有几种，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与青木草相似的气息，或许是常年与灵草伴生，发生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变异？这些变异杂草，会不会也能提供源力？

他将这些“可疑”的杂草暗暗记在心里，准备晚上重点“考察”。

王三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一刻也不敢放松。他必须在下一次发米之前，让自己的实力有切实的提升，至少要达到炼气二层，甚至更高！否则，到时候拿不出“孝敬”，或者实力不足以自保，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就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劳作中缓缓流逝。

中午，有专门的杂役推着木车，送来了午饭——依旧是硬邦邦、冷冰冰的黑石米饼，每人两块，外加一小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汤。

林牧排队领了自己的份例，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啃着。他吃得很慢，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比别人更有胃口。实际上，在空间“加餐”后，他对这难以下咽的黑石米饼已经没那么依赖了，但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还是必须装作和大家一样饥饿。

旁边有几个相熟的杂役在低声抱怨。

“唉，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天天累死累活，就吃这个？”

“知足吧，至少还有口吃的。听说前几天矿上死了好几个人，连抚恤都没有。”

“下个月的内门弟子选拔，你们听说了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想屁吃呢？那是给外门师兄师姐们准备的，关我们杂役屁事！”

“也是……”

林牧默默听着，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矿上很危险，内门选拔与杂役无关……这些都是这个残酷世界的冰山一角。

他快速吃完“午饭”，找了个地方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运转《引气诀》，吸收着那微薄的灵气。

下午的劳作依旧繁重。

夕阳西下，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橘红。

收工的钟声敲响，杂役们拖着疲惫的身体，三三两两地返回居住的棚屋区。

林牧混在人群中，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领了晚饭，他回到自己那间漏风的茅草屋，关好门。

外面的喧嚣逐渐平息，夜幕缓缓降临。

林牧没有立刻休息，也没有急着进入空间。

他坐在草堆上，仔细回忆着白天观察到的一切，在心中反复推演着晚上的行动计划。

药田的位置相对偏僻，晚上几乎不会有人去。但杂役区内部，偶尔也会有负责巡逻的杂役小头目经过，必须避开他们。

需要带什么工具？一把小小的、用来挖土的破铁片，一个用来装东西的破布袋。

行动路线？选择最隐蔽的小路，尽量利用阴影。

时间？最好等到深夜，大部分人都熟睡之后。

可能遇到的风险？被巡逻的发现，被其他夜行的杂役撞见，或者……被某些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他将所有细节都考虑了一遍，制定了几个备用方案。

“呼……”林牧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为了活下去，为了变强，这点风险，必须冒！

他先是意识沉入空间，将白天催生的那株青木草彻底“吃干抹净”，榨取了最后一丝能量，补充了一下几乎枯竭的源力。源种稍微亮了一丝丝，但依旧黯淡。

然后，他开始打坐，运转《引气诀》。

他必须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的月亮慢慢爬上中天。

周围的鼾声、梦呓声逐渐密集起来。

林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猛地睁开眼睛。

他将那块小铁片和破布袋藏在怀里，再次检查了一下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