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道遇寇，智破匪患

　　山林间的晨雾还未散尽，两匹青骢马踏着碎冰穿过溪涧。

李长风摸了摸怀中龙鳞匣，指尖立即凝起薄霜，寒气顺着经脉直冲心口，激得他想起昨夜蜡染布缝隙里漏出的冰晶——那东西竟连剑雨阁特制的苗疆布料都封不住。

蒋大哥的暗记出现在剑雨阁信使身上...姬婉柔突然勒住缰绳，腰间的药囊撞在银铃上叮当作响，你说他会不会也接了这趟镖？少女鬓角的紫竹木簪在晨光里洇开淡淡血色，正是昨夜用三七汁浸染的痕迹。

李长风刚要开口，山道两侧骤然响起尖利的口哨声。

十七八个壮汉从树冠跃下，钉着铁刺的牛皮靴将积雪踏出蜂窝状的孔洞。

为首的独眼汉子肩上蹲着只秃鹫，利爪撕扯的肉块滴落腥臭黏液，在雪地上蚀出与昨夜毒蜈蚣相似的纹路。

黑风寨的规矩，过路留宝！寨主甩出九环刀，刀刃上嵌着的骷髅头突然喷出绿烟。

李长风反手将姬婉柔拽到身后，剑鞘擦过少女腰间药囊，几粒朱砂丸滚落在地，竟将积雪融出冒着热气的深坑。

二十柄鬼头刀同时劈来时，李长风的剑锋在雪幕中划出七道残影。

分光化影的剑招撞上刀刃却如泥牛入海——这些土匪的招式竟暗合河图洛书的方位，刀光织成的罗网正与昨夜毒液蚀刻的图案分毫不差。

姬婉柔突然扬手抛出药囊，淡紫色烟雾中传出细密爆裂声，三个冲在最前的土匪顿时捂着眼睛哀嚎打滚。

当心他们的合击阵！少女的银簪划过李长风后背，冰凉触感刺得他一个激灵。

昨日剑谱上情丝为引的注释突然闪过脑海，手腕翻转间剑光竟如蛛网般粘住七把鬼头刀。

寨主突然狂笑着掷出个陶罐，罐中飞出的铁蒺藜在半空炸成漫天星火，点燃了枯枝上的冰凌。

李长风突然剑指苍穹：尔等可知这龙鳞匣装着南疆巫王的诅咒？他靴尖勾起块燃烧的冰凌踢向匣子，寒气与火焰相撞迸发的幽蓝光芒，竟将最近土匪的须发瞬间凝成冰渣，今晨已有三人七窍流血而亡——

土匪们的阵型突然滞涩，有个年轻匪徒的刀哐当落地：寨主，今早巡山的兄弟确实...确实在溪边发现了三具尸体！姬婉柔适时轻咳，袖中飘出的药粉在雪地上凝成狰狞鬼脸。

寨主的独眼剧烈抽搐，秃鹫突然发狂般啄向主人头顶，带血的银扣当啷坠地，露出内里刻着的半幅河图洛书。

寒风卷着燃烧的冰碴掠过树梢，李长风的剑尖在雪地上划出蜿蜒曲线：不过要说真正的宝藏...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东南方某棵挂着冰瀑的老松。

树影里传来极轻的金属摩擦声，像极了蒋青书惯用的链子镖卡榫松动的响动。

雪地上蒸腾的热气裹着朱砂余味，黑风寨喽啰们盯着雪地里狰狞的药粉鬼脸，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长风靴尖碾碎一块燃烧的冰碴，龙鳞匣在他怀里发出类似蛇类蜕皮的沙沙声，东南方老松上的冰瀑突然咔嚓裂开半尺。

真正的宝藏嘛......他剑锋轻挑，将秃鹫啄落的银扣踢向西北方灌木丛，几片枯叶被劲风掀开，露出底下青砖垒砌的残垣——那分明是前朝驿站才用的五蝠纹方砖。

寨主独眼里迸出血丝，九环刀上的骷髅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啸叫。

三个背着铁爪的土匪扑向残垣，刨出的土块里竟真混着半枚生锈的铜钱，边缘凸起的永昌二字在雪光里格外刺目。

永昌通宝！有个缺了门牙的土匪突然跪倒在地，前朝秘宝传说是真的！他布满冻疮的手掌抓起铜钱就往嘴里塞，牙齿磕在铜锈上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寒鸦。

姬婉柔袖中滑出根银针，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刺破指尖。

血珠滴在紫竹木簪上，昨夜浸染的三七汁遇血即燃，在她肩头绽开朵半透明的红莲。

正要往西北方冲的土匪们齐齐顿住，惊疑不定地望着这诡异火光。

东南巽位生门闭，西北乾宫死门开。李长风突然朗声长笑，剑尖挑起块燃烧的冰凌掷向老松，蒋兄的链子镖还挂着去年端午的艾草香，诸位当真闻不到么？

仿佛回应他的话，松枝间突然传来铁链绞缠的铮鸣，七八片松针应声而落，每片都钉着只拇指大的黑蜘蛛。

寨主肩头的秃鹫厉啸着冲天而起，羽翼拍散的冰碴在晨光里折射出七彩光晕，晃得人睁不开眼。

追！寨主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时，九环刀已经劈开道三丈长的雪浪。

十来个土匪跟着他冲向西北方，剩下七八个喽啰握着鬼头刀的手都在发抖——他们靴底粘着的积雪正渗出暗红色，像极了昨夜毒蜈蚣爬过的痕迹。

姬婉柔突然轻咦一声，药囊里滚出颗琥珀色的药丸。

那东西遇雪即溶，腾起的烟雾里竟浮现出蒋青书策马狂奔的虚影。

本就惊惶的土匪们发一声喊，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东侧山坳，有个瘦小身影逃跑时还被自己的铁刺靴绊了个跟头。

蒋大哥的千机引越发精妙了。李长风收剑入鞘时，指尖拂过姬婉柔被火星燎焦的袖口。

少女耳垂上挂着的翡翠坠子突然发烫，昨夜她就是用这坠子盛着三七汁给他敷剑伤的。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姬婉柔解下鹅黄斗篷铺在青石上。

她低头咬断缠在药囊上的红绳时，一缕鬓发扫过李长风手背：方才那血莲......话音未落，西南方突然传来树木倒塌的轰响，惊得她腕间银铃乱颤。

李长风按在她肩头的手微微发紧：是黑风寨驯养的雪山猞猁，我们在残垣里埋的雄黄...

李少侠好算计！炸雷般的怒吼震落松枝积雪，寨主满脸血污地从林间冲出，九环刀上的骷髅全变成了赤红色，那铜钱背面的崇祯字样当老夫眼瞎吗！他身后土匪举着的火把竟泛着青紫幽光，照得雪地上的药粉鬼脸如同活过来般扭曲。

姬婉柔指尖夹着的三根银针突然结满冰霜，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李长风鼻尖：他们靴底沾了腐骨草的汁液！话音未落，十七八道淬毒箭矢已破空而至，箭簇上绑着的硫磺球炸开漫天绿火。

李长风揽住少女纤腰旋身避让，剑鞘扫落箭矢时撞上她腰间药囊。

装着雄黄粉的瓷瓶碎裂，呛得冲在最前的土匪涕泪横流。

寨主突然扯开兽皮大氅，胸前纹着的河图洛书竟在月光下开始流动，与雪地上残留的剑痕产生诡异共鸣。

小心阵眼！姬婉柔的银簪突然刺入李长风后颈要穴，昨夜帮他逼毒时熟悉的酥麻感席卷全身。

李长风瞳孔骤缩，狱中参悟的孤星逐月剑诀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奔涌——那分明是需断绝七情才能施展的禁招，此刻却因颈后残留的温软触感变得躁动不安。

寨主狞笑着挥刀劈来，刀刃上的骷髅喷出带着铁锈味的黑雾。

李长风剑锋震颤的嗡鸣惊飞了树梢寒鸦，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雪地上分裂成九道，每道影子的动作都比本体快上三分......

当九环刀距离眉心只剩三寸时，李长风腕间的太渊穴突然迸出狱中那枚玄铁锁的烙印。

寨主独眼里倒映的剑光倏然坍缩成一点，就像半年前地牢石壁上那道劈开月光的裂痕——而此刻山巅传来的晨钟，恰与当日狱卒换岗的梆子声重叠。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