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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龟兹玄舞

书名:我随唐王征战的日子 分类:玄幻 作者:踏浪听潮 更新时间:2025-04-26 05:5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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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铜镜裂到第七道纹时,帐外正卷着裹挟硫磺味的风沙。

我盯着镜面蛛网般的裂痕,那些暗金色纹路在牛油蜡烛下竟渗出琥珀色的黏液。

昨夜子时镜钮突然发烫,狼头雕纹眼窝里迸出两点磷火,硬生生在“壬戌”刻度上烧出“辰时三刻有敌袭”的血字。

此刻日头把牛皮帐顶晒出焦糊味,老程头盘腿坐在粮袋堆里,豁了口的匕首正给胡瓜蜕皮。

瓜皮混着沙粒飞溅到我脸上时,远处沙丘线突然腾起烟尘。

“来了!”我猛地起身撞翻铜壶,滚水泼在沙地上腾起白烟。

三十丈外的烽燧却传来哄笑——烟尘里钻出十几头灰毛野驴,正撅着屁股啃食沙棘丛里残存的苜蓿。

“陆跳荡啊陆跳荡。”老程头把瓜肉咬得汁水四溅,匕首尖挑着片薄如蝉翼的瓜皮,“上回说午时雹灾,结果飘来几团柳絮。这次...”他突然用瓜皮拍打我的护心镜,“你这卦比敦煌娘们儿的心眼还歪!”

我反手去扯他乱糟糟的胡子,肩胛骨却传来针扎似的剧痛。

铜镜倒映出我狰狞的后背——昨夜还盘踞在肩窝的狼纹,此刻青灰色的狼毛已爬上了锁骨。

更骇人的是狼嘴部位,细密的绒毛正随着我的呼吸起伏,仿佛皮下藏了只活物在磨牙。

“陆兄!龟兹...龟兹...”王五撞开帐帘时满嘴酒气,喉结剧烈滚动着:“使团带着五十车葡萄酿,还有胡旋舞姬...”

“王兄弟好急的性子。”我笑着用刀鞘挑起他的下巴,“只是这葡萄酿...”话音未落,帐外忽然传来驼铃的闷响,混着某种熟悉的、曾在镜中噩梦听过的骨笛声。

随着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十二名龟兹舞姬已在中军帐前摆开阵势。

“大人,龟兹舞姬前来献舞。”王五来报,声音里带着几分古怪。

为首的舞姬赤足踏在滚烫的沙地上,脚踝金铃随着她蛇般的腰肢摆动,发出蛊惑人心的节奏。

舞姬们绯色纱丽在风中翻飞,像极了我在镜中见过的血雾。

她们脚踝的金铃随鼓点晃动,我忽然发现那些铃铛竟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般的青白。

她们的舞姿妖异得不似人间所有——脖颈后仰到几乎折断的角度,腰肢扭动如无骨,十指翻飞间,指甲缝里渗出幽蓝的荧光。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们始终闭着眼睛,嘴角却挂着僵硬的微笑。

老程头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快看那领舞的脚尖。”

我顺着望去,只见那舞姬每次点地,沙地上就留下一个漆黑的印记,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更可怕的是,她旋转时,纱丽下偶尔露出的脚踝上,金铃铛里隐约可见细小的虫影攒动。

“这不是胡旋舞。”原本瘫在葡萄酿堆里打酒嗝的青玄子,猛地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瓜娃子!那金铃铛里养的可不是普通尸蛊!”青玄子突然窜到我身后,“这是龟兹葬舞,活人跳给死人看的。”

话音未落,鼓声忽如暴雨倾盆,舞姬们的动作突然加快,绯色纱丽旋成漩涡,脚铃里传出刺耳的“吱呀”声,手臂如蛇般纠缠,纱丽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领舞的舞姬突然睁开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眼,而是两颗泛着冷光的猫眼石!

她的脚铃荡开的瞬间,我分明看见三只金甲虫从铃口振翅飞出,翅膜上还粘着未干的血丝。

营火“噗”地窜起三尺高,焰心竟泛出诡异的幽蓝。

我转头看见老程头正跟着拍子抖腿,他面前的烤全羊眼窝里竟钻出密密麻麻的蛊虫。

帐内烛火猛地一暗,我怀中的铜镜剧烈震动起来。

镜面映出的不是舞姬的身影,而是十二具裹着绯纱的骷髅!

她们脚踝上的金铃铛里飞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甲虫,正随着舞姿的韵律,在空中组成诡异的符文。

“闭眼!别看那舞姿!”青玄子暴喝一声,将酒葫芦里的液体泼向空中。

“闭个球!”老程头一声斯吼:“魂兮归来哎——九头鸟叼走了俺的鞋!”

王五的横刀就是这时架上了我脖颈的。

他眼球凸出,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陆兄莫动...你发间有只红毛蛛...”

他的刀刃在镜面反光里映出真相——哪有什么蜘蛛,分明是条生着人面的百足蜈蚣正盘踞在我的头顶!

“巧了不是?”我突然抄起滚烫的烤羊腿往头顶一拍,油脂灼得蜈蚣吱哇乱叫,“昨儿老程还说缺下酒菜呢!”我反手将滋滋冒烟的毒虫甩进铜火锅,红汤里顿时浮起张扭曲的人脸。

青玄子甩出的银箸正扎中想要溜走的舞姬首领的脚铃。

铃铛炸裂的刹那,五十车葡萄酿同时爆开,紫红的酒液里翻涌着无数金色蛊虫。

青玄子随即往火堆撒了把朱砂,腾起的紫烟中传来他含糊的吆喝:“龟孙儿们!涮蛊锅开席喽——”

青玄子的紫金葫芦砸中酒坛,琥珀色的三勒浆“哗啦”溅在舞姬的赤足上,那些金铃铛突然发出指甲刮黑板似的尖啸。

老道醉醺醺地扯开道袍,露出胸前纹着的熊猫啃竹图:“龟儿子们,看老夫的撒豆成兵嘞!”

他甩袖泼出的绿豆在半空突然膨胀,落地变成圆滚滚的田鼠大军。

这群田鼠既不咬人也不乱窜,反倒齐刷刷立起身子跳起踢踏舞——最胖那只还顶着酒壶盖当钢盔,爪子拍得壶盖儿叮当响。

“老程接住!”我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王五的刀卡在案几雕花里拔不出来,我趁机摸出手机,狠狠按下了播放键,炸响的《最炫民族风》震得帐篷顶的蛛网簌簌掉灰。

领舞的龟兹美人正旋到高难度下腰动作,被突如其来的劲爆音乐吓得左脚绊右脚,被绯色纱丽缠成端午粽子。

帐外拴着的骆驼突然跟着节奏疯狂点头,口水甩了卢御史满头满脸。

“来、来、全都摇起来!”我蹦上中军帐的虎皮帅案,把令旗当荧光棒挥舞,“左手跟我画条龙,右手比心戳他瞳!”被蛊的将士们顿时群魔乱舞,最前排的盾兵机械地甩着同边手,活像被雷劈了的青铜兵马俑。

此时卢御史袖中蛰伏的百足蜈蚣终于憋不住了,这孽畜顶着张胖脸人立而起,两根毒螯在空中乱舞。

我反手抄起滚烫的茱萸粉泼了过去,红雾里顿时响起油炸知了般的“滋滋”声——那蜈蚣竟在众目睽睽下融成坨芝麻糊,还飘出孜然烤串的香味。

“陆校尉好手段。”卢御史退到阴影里时,官袍勾翻了熏香炉“待圣兽苏醒之日,定拿你脊梁骨当痒痒挠......哎哟!”狠话没撂完就被跳舞的田鼠绊了个狗吃屎,镶玉幞头“咕噜噜”滚到青玄子的脚边。

老道见状顺手把幞头扣在打拍子的田鼠头上:“龟儿子莫走嘛,给你看个宝贝噻!”说着从道袍里掏出个窜天猴,用烛阴血晶点着了“咻”地一声射向夜空。

我们齐刷刷仰头,看着那窜天猴在月轮前炸成朵芙蓉花,火星子簌簌落下竟把满地的蛊虫烫成了爆米花。

王五这会儿总算清醒了,摸着后颈嘟囔:“刚梦到陆兄请我吃麻辣蝎子串,辣得嗓子眼喷火......”

青玄子打着酒嗝往我镜面上哈气,画了个歪歪扭竖的熊猫头:“瓜娃子,这是哪里的歌,热辣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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