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玉门遗骨

　　残阳如血般将玉门关外的天空泼洒成一片赤红，玉门关那饱经沧桑的夯土墙突然间震颤起来，墙缝中缓缓渗出诡异的青绿色黏液，在落日余晖下泛着磷火般的光泽。

“不对劲！”老程握紧了手中的陌刀，肌肉紧绷。其余众人也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一刻，玉门关的垛口箭楼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开始扭曲变形。城墙表面斑驳的砖石剥落，露出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内层结构。一座座机关兽的轮廓从墙体中显现，仿佛远古巨兽正从沉睡中苏醒。

我怀中的青铜镜突然滚烫如炭，刹那间整座关隘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地底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节奏声，伴随着铁链拖动的刺耳声响。

“咔嚓——轰隆！”

十二尊青铜机关兽破土而出，每一尊都有两人多高。在机关兽眼窝中，跳动着幽蓝色的火焰，关节处渗出粘稠的黑油，每一次踏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足印。

“这根本不是汉关！”青玄子手中拂尘急卷，缠住一尊机关兽的后腿。拂尘丝线竟被机关兽体内涌出的黑色液体腐蚀，发出“嗞啦”的声响。他倒吸一口冷气，“轮轴上的纹路，分明是贞观年间将作监的工艺！”

薛木兰剑光如电，寒芒闪过的瞬间，一尊机关兽的脑袋应声而碎。众人瞳孔骤缩——飞溅出来的不是齿轮或机械零件，而是盛开的优昙花藤！紫色的花瓣娇艳欲滴，花蕊中竟闪烁着点点星光。

“退后！”青玄子厉喝一声，拂尘横扫，一道符火激射而出，照亮了机关兽体内更骇人的景象-藤蔓间缠着半卷泛黄的密函，工部落款赫然是“贞观二十二年”。薛木兰眼尖，一眼便认出那印章上的名字：“这...这居然是徐侍郎的私印！可他明明已经...”

话音未落，那半卷密函突然自燃，幽蓝火焰中浮现出一个狰狞鬼面，发出刺耳尖啸，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夜幕降临，一轮惨白的月亮悬挂在玉门关上空。一队人影蹑手蹑脚地潜入关内粮仓。

王五抄起陌刀，狠狠劈开角落里的粟米袋，成百上千刻着安西军籍的陶片倾泻而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小心！”青玄子指尖燃起符火，橙红光芒照亮了那些陶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陶片竟然在微微颤动，如同拥有生命的血肉。

“不对劲！这些陶片在动！”青玄子声音发紧，额角渗出冷汗。

下一秒，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陶片轰然重组，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声。数百具浑身染血的戍卒俑破土而出，它们深陷的眼窝中嵌着幽绿的磷火，胸甲上刻着“安西”二字，手中紧握着锈迹斑斑的刀剑，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铮鸣。

“杀！”

老程大喝一声，挥刀向前，却在看清血俑面容时骤然僵住——那些陶俑的面孔，赫然是当年驻守玉门关战死的安西军将士！

“这些不是陶俑...是血俑！”王五惊恐地后退一步，手中陌刀险些脱手落地。

老程闭眼挥动陌刀，刀锋砍入一具血俑胸膛时却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从血俑的甲片缝隙中，钻出无数细小的紫黑色根须，如同活蛇般缠绕上老程的手臂。

“啊！”老程突然痛呼一声，却见手臂上已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紫色斑点，如同中毒一般。

“小心！这根须会吸人血！”薛木兰飞身上前，斩断紫黑色根须。

我突然灵光乍现，举起强光手电疯狂闪光！强光下，那些血俑的动作明显僵住，动作变得迟缓。

薛木兰趁机念动寒冰诀，冰魄剑泛起阵阵刺骨寒气，一道冰魄剑气横扫而过，数百具血甬瞬间冰封在原地。透过冰层，我看到更为惊悚的画面——每具血俑背后像提线木偶般连着透明丝线，丝线纤细如发，却坚韧无比，而丝线的尽头没入关楼阴影深处，隐约指向一座古老的祭坛。

众人循着丝线摸至关楼顶层，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十二面人皮屏风矗立在月光中，每一面上都绘制着《秦王破阵乐》的舞姬，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屏风上飘出随风起舞。

更诡异的是，这些舞姬的关节处在夜风中微微颤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操控她们。

“陆家小子接着！”青玄子将那枚鱼形玉佩扔给我，声音压得极低，“这玉佩是开启机关的钥匙，但要小心——”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尖锐的弩箭破空声响起！

我本能地扑向一旁，玉佩擦过他的指尖，嵌入屏风的榫卯处。机关轰然转动，伴随着刺耳的齿轮摩擦声，屏风缓缓移开，露出一间幽暗的密室。

室中有一个铁架，在铁架上悬着一具干尸，身披《金刚经》帛衣，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它胸腔大开，肋骨如同刀剑般指向上方，而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柄锈迹斑斑的断戟！

“那...那是薛仁贵的断戟！”老程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就在此时，干尸突然睁开眼，瞳孔中闪烁着诡异的银光。它的嘴唇蠕动，发出沙哑的声音，赫然是陆九渊的声音：“快毁掉关楼地砖下的...”话未说完，三支弩箭破空而至，精准地钉入干尸眉心、咽喉和心口。

干尸头颅被弩箭钉在《西域舆图》的龟兹位置，那本已干枯的头颅竟溅起血花，在帛衣上晕开诡异图案，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莲。

我仔细观察那柄断戟，发现戟身上刻着几行小字，借着手机灯光，艰难辨认出：“龟兹地宫，血泉源头，骊山北麓，龙脉交汇。”

众人狼狈退到烽燧台，夜色愈发深沉。王五颈部的胎记突然发出金光，在夜空中投射出一幅立体星图，繁星点点，璀璨夺目。

“这是...二十八宿图？”青玄子震惊道，手指颤抖着指向星图中特别明亮的几颗星辰，“但排列顺序不对！”

薛木兰剑尖直指烽燧顶端，那里悬浮着一块龙形血晶，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血液在流动。在月光照射下，血晶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那是我薛家祖传的冰魄枪头！”薛木兰失声道，“当年父亲征西时所用，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它已被血泉炼化成了阵眼.....”

话音未落，整座关隘突然轰然塌陷。尘土飞扬中，流沙从地缝中翻滚着涌出。从流沙中升起的九尊青铜将俑，高三丈，披重甲，持长戟，气势甚是骇人。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将俑身上重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仿佛活物般蠕动。

“这不是普通的杀阵...”王五突然泪流满面，声音哽咽，“是祖父留给安西军的最后守护！”

青铜将俑们眼窝中的光芒亮起，摆出玄奥阵势。王五颈部的胎记光芒大盛，与将俑阵势遥相呼应。

“看！”青玄子指向玉门关残骸，“它在模仿祁连山龙脉走向！”

薛木兰脸色骤变：“血泉真正的源头在...”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我在废墟中摸索，忽然触到半块龟裂的汉简。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紫外线灯，光束照射在汉简表面，血字逐渐浮现：

「龙衔尾时，薛王启坛，永镇泉眼，双鱼归位」

就在此时，薛木兰的冰魄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上的纹路亮起，与青铜驼队遥相呼应，剑尖浮现出一道指向高昌故城的星路图。

青玄子掐指一算，脸色骤变：“血泉真正的源头在.....”他的话被一阵诡异的震动打断。

轰鸣声骤然炸响！大地震颤，众人回头望去，玉门关残骸竟幻化为青铜驼队，驼铃声声朝着西域方向缓缓挪动，青铜骆驼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承载着千年的诅咒与秘密。

“它们要去西域吗？”王五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恐惧与决绝。我握紧了玉形玉佩，感受着它传来的温度：“不是它们，而是我们必须去。”薛木兰踏上一步，冰魄剑指向驼队：“血泉，祭坛，...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龟兹故城。”青玄子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十万唐营将士战死的地方。”

青铜驼队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晨曦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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