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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顾珏在殡仪馆呆坐了一下午，洛依依才找了过来。

我刚才好像睡了过去，听见她的声音才转醒。

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也开始渐渐消失。

洛依依看他这副样子红了眼，伸手就要抢我的骨灰。

“顾珏你在干嘛？我们刚结婚你就过来守着个死人，你什么意思？”

顾珏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只有眼睛红的吓人，整个人衰败的像是一支枯草。

洛依依被吓的退后了两步，眼眶噙了泪。

“顾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周西西死就死了，你不是说不在乎她了么？”

“你闭嘴！”

顾珏狠狠喝了一声，站起身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癫狂一般摇着她的身体：“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如果不是你，西西她不会离开我。”

洛依依吃痛推搡他，眼泪大颗大颗的下落。

“顾珏你是不是疯了，当初明明是你说不要周西西了，而且我们两个本来就有婚约，在一起名正言顺，她算什么东西……”

“啪！”

洛依依所有的话都被这一巴掌打断。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你居然敢打我，爷爷不会饶了你！”

顾珏仿佛听不见他的声音，腿一曲就滑到了地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一下一下朝自己脸上扇巴掌。

“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久不去找她，我没有保护好西西，我该死！”

洛依依看他这样，也跟着蹲了下去，漂亮的脸蛋痛苦万分。

“顾珏你这样也没用，你跟我回家吧，她已经死了！”

可顾珏只是赌气一样打着自己。

洛依依实在看不下去，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够了顾珏，周西西她本来就病了，死了也怨不得谁。”

“听说她是心梗走的，心肌炎是吧？她还有抑郁症在身上，死了也不稀奇……”

顾珏听到这些话才停了手，呆滞的抬起头看向她。

半晌才默默吐了句：“她生病了？”

洛依依自嘲笑了下：“顾珏你说你爱她，可连她生病都看不出来，我就算知道了也偏不告诉你！”

我想起来了，半年前洛依依频繁来找我示威的时候，她就发现我不对劲了。

后来私底下查到了我的医院，又调出了我的病历。

她说：“周西西你这副死样子准备拖累谁呢，顾珏早晚毁在你手上，你知不知道他走到这一步费了多大力气？”

那是我第一次没回怼她。

顾珏还在失神，洛依依继续说：“一周前你给周西西打电话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和她好，可你不知道吧，那天我也给她打了电话。”

她也给我打了电话？

我的灵魂猛烈的颤抖了起来，一些深埋的记忆骤然觉醒了。

我总算想起来了，死前最后的那通电话。

它是洛依依打过来的。

凌晨两点，我还是睡不着，一个陌生号码拨了过来。

我接起来就听见了顾珏的声音。

“依依，我先去洗洗。”

然后又听见了洛依依的声音：“顾珏你怎么那么心急，我又不会跑。”

那头传来顾珏压低的笑声。

我全身的血液倒流，胸口就止不住的发闷。

最后洛依依对我说：“周西西你早就该出局了。”

“现在顾珏是我的了。”

那天我刚跟顾珏通了最后一个电话，哭了半宿情绪极其不稳定。

挂了洛依依的电话，我的身体僵住，胸口一股股的倒抽着凉气。

鼻子不能呼吸了，嘴巴也不能叫喊，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发冷。

我想去拿床边的心脏药，可身子一歪就栽到了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我就以这样滑稽的方式死了。

12

死前的记忆太痛苦，所以变成灵魂后自然遗忘了它。

我看着顾珏在得知真相后一把将洛依依推倒在地。

“谁让你给她打电话的？你知道她有病还刺激她！”

洛依依倔强的仰着头：“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让她抢我的东西，顾珏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你走！”

“别再让我看见你！”

顾珏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朝殡仪馆外挪动。

洛依依仿佛失控的大喊了句：“顾珏你活该！你会后悔推开我的！”

我有点飘不动了，只能半浮在顾珏的身上。

用着他听不见的声音说着：“顾珏你别驼背啊，驼背很难看的。”

又用仅剩的力气飘到他身体前，想要帮他纠正驼背。

他忽然定在了原地，眼神透过我的灵魂直直的看向前方。

“西西你在吗？”

我心尖一颤，忙不迭回答：“我在我在，顾珏我在。”

眼看着他眼里的神采慢慢熄灭。

他自言自语了句：“西西你走了，那我该怎么办？”

“那天是爷爷留洛依依在顾家，我处理工作的时候她端咖啡进来撒了我一身。”

“我去洗的是咖啡渍。”

“西西我只有你，我谁都不要。”

“新婚那天我没有碰洛依依，就算你说不要我了，可我还是舍不得你。”

“西西你怎么能不等等我呢，你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呢……”

我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跟在他身后都有些吃力。

“我知道了顾珏，你不要再伤心下去了，我们说好的，不管谁先离开，另一个人只允许伤心一会会儿。”

顾珏带着我的骨灰回到了医院，把我交给了爸爸。

爸他已经从路远那知道了大部分事，他判断不出对错，可还是不愿面对他。

“西西已经走了，你也走吧。”他说。

顾珏没有多说，默默放下骨灰盒离开了病房。

他支开了司机老宋，一个人开着车前往海边。

记着很多年前我跟他说过：

如果能在海边有一栋房子就好了。

大海多好啊，湛蓝又漂亮，能容下所有悲伤的事。

他不停加速朝着海岸线驶去。

直到车子驶入大海，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我悲拗的大叫，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想要告诉他不要寻死。

“顾珏你要好好活着，这是我用死换来的。”

可我彻底没有了力气，仅剩的灵魂力量随着海水消散殆尽。

我听见顾珏最后那句话：

“西西，我来陪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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