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唐突佳人 求收藏

　　第二日李靖果然不再提到江都的事，只对堂弟李及说李渊已在晋阳起兵，各地也是战乱不止，现在不管是沿运河还是走陆路，都可能在途中就遇到叛军截断南下之路，所以决定在长安暂住，等皇上回朝再禀明自己不愿与叛臣为伍的忠心。

话说这几天待在李及府内，李孝存整天陪着李靖与李及聊天下大事，李靖时不时问问李孝存的见解，李孝存常能语出惊人。李及原本没有注意这个书僮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渐渐被这个书僮的才华所震惊，对李孝存刮目相看，对他客气尊重起来，不再把他当作一个曾通的仆人看待。李及府中奴婢见主人对李孝存这个书僮如此客气，都啧啧稀奇，也不敢怠慢李孝存，李孝存跟男仆婢女们混得厮熟，因此在府中进出跟李靖一样方便。

这一天，李靖要去拜访一位故友谈一些私密的事，就给了李孝存些赏钱，让他自行出外玩耍。李孝存自然是异常高兴，在城中四处游玩。长安城异常繁华，酒楼歌舍、商铺工坊一应俱全，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也此起彼伏。

李孝存是位历史迷，对古长安早就神往已久，以前都是在影视作品里看过，但那毕竟是虚构的，哪有眼前这真实的长安让人心潮澎湃呢？自己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东看看，西瞧瞧；东吃吃，西尝尝，好不快活。

正当李孝存边逛边吃着“龙凤水晶糕”时，突见路边有一家门面很大的书肆，挂着“进贤书肆”牌匾，兴致高昂，把糕点包好往怀里一揣就往书店里去。

李孝存从小就被人叫做“书痴”，见了书就着迷，何况这可是正宗的隋唐书店，李孝存哪里抗拒得了这诱惑，只兴奋地一声“欧耶”，快步走入店里，找寻着自己钟意的好书。

当看到一本《南朝轶事》时，李孝存好奇地翻开看，果然是写的南方四朝宋齐梁陈的朝野各种轶事，包括陈后主的风流韵事，其中有些是后来失传的淫靡之词，看得李孝存浮想联翩，心中骂道：“妈的，真不愧是亡国之君，把床上功夫、女人身体写得如此形象，真是够开放，够大胆，够有才啊，看你的词都把我看得有了身体反应，真是罪孽啊，大哥！

这时，两个少年进入店里，沿着书架看过来，快走到李孝存跟前，李孝存都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小声地啧啧叫好。两少年被李孝存陶醉的表情吸引了，过来看他在看什么书，一看书名觉得有点意思，再转过来看李孝存看什么正文，李孝存猛得发现有人已在身旁，大窘，连忙把书往怀里一收，叫道：“哎呦，吓死宝宝了。”

两少年一听也笑了出来，其中一位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的少年笑出声来：“还自称宝宝呢，这位公子说话真是有趣。”

李孝存说：“可不是吗？突然出现在别人面前，把人吓得够呛。”

那少年呵呵笑道：“那是我失礼了，公子莫怪。我只是好奇公子看什么内容在这儿啧啧稀奇。”

李孝存看着眼前这份少年，心中感叹道：“怎么有这么俊俏的少年，声音还这么清脆，难道还没变声吗？”再特别留意了一下少年的耳垂，丰满而红润，竟还有极其微小不易察觉的针孔，喉结呢？没有。李孝存明白了，这是位女扮男装的美女，不由得偷偷地咽了咽口水，心想：太美了，我可不能说穿，就故意把她当男的，说不定能跟她发生点什么呢？心中知道这不太厚道，但又实在控制不住对眼前这位佳人的喜爱——哇嘎嘎，顾不得这么多了，就是这么要命地喜欢她，哪里还管什么君子风度。

那少年见李孝存表情有些异样，看要想问，李孝存连忙掏出怀中的水晶糕来掩饰地说：“这位公子，刚才我看书太入迷，肚子饿了都忘了，现在肚子开始闹意见了，你们俩也来一块这个糕点如何？”

后面那位少年像是随从，上前说道：“不用，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家的糕点比这还好，我们公……公子出门的时候才吃过。还是你自己享用吧。”

李孝存见状也不勉强，心想：你们女扮男装当我不知道吗，女子在外哪敢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

于是不客气地两口吃下一块水晶糕，然后收好糕点，拍拍手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块糕点，一本好书，还遇见了一位好书友。快哉！”

那少年见他说话有趣，掩着嘴偷笑。李孝存看得她笑靥如花，身体都酥了，暗骂道：小贼娘，老子看个书都不让我清净，把我弄得心猿意马的。李孝存是个金庸迷，心里经常冒出些小说人物的言语，这次就是韦小宝的腔调——这位韦大人七位娇妻，是他心中真正的人生赢家。以前在现代社会从来没想过能达到韦都统泡妞的高度，但此刻身在隋唐了，一切都有了可能。眼前这个美娇娘就是他的第一道菜，妈呀，太美了，你跑不掉了。

那少年笑罢问道：“诶～，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看到什么这么啧啧称奇呢？”

李孝存当然不能说自己看了让人面红耳赤的淫词，于是又开始胡诌，道：“我在感叹那陈后主，那么多能臣猛将，结果把江山都给丢了。”

少年说道：“要论能臣猛将之多，谁能比得过我大隋？”

李孝存道：“能臣猛将再多，要有雄才大略之人才能各尽其用，这就是文帝荡平江南，统一天下的根本原因。同是君主，陈后主跟文帝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少年见李孝存赞颂文帝，心中欣喜，问道：“你觉得文帝可跟历史上的哪位君主相比？”

李孝存道：“论文治武功，文帝开创科举考试的选才先例，让天下寒士庶民皆有了入仕的机会，这是海纳百川的胸襟和智慧，这是千古一帝的伟业；大隋结束三百多年的战乱，让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丰，这是如同尧舜禹的成就。而要论对独孤皇后的痴情，从盘古开天以来，没有任何一位君王能做到，真真是我们男儿的楷模。所以，仅从这三点来看，文帝可被称为从古至今独一无二的奇男子！”

少年听后大喜，右手一拍李孝存的肩头说道：“你说得太好了！没有比这更中肯的评价了。诶～，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你是哪家的公子，如此有见地？”

李孝存回答：“在下名叫李孝存，诶～嗯～，我是李靖家的……”他没有说下去，毕竟一个小书僮的身份说出来，还怎么去泡富贵人家的闺女。

李孝存今天未穿仆人服饰，说话又头头是道，那少年以为他是名门公子，见他说出是“李靖家的”，问道：“李靖，是哪位李靖？”

李孝存回道：“就是马邑郡丞李靖。”

少年道：“哦～，难怪，我听说过令尊的大名，虽然官职不高，但名气很大，韩擒虎和杨素大将军都曾经对他赞不绝口。原来是他的公子，难怪有如此才学。”

李孝存不好说出自己只是李靖的书僮，又听她说李靖官职不高，好大的口气，莫非这位美女是王公贵族家的千金？

其实，李孝存还真没猜错，这位乔装的美女身份可不一般。

还没等他回话，那少年突然想起什么，又道：“不对，李渊在晋阳起兵造反，李靖不是他的属下吗？原来你是乱臣的儿子。”

李孝存忙说道：“这位公子可不要乱说。我……大人虽然是李渊的属下，但见李渊有谋反之意，他就乔装打扮逃了出来要去见皇上告发李渊。因乱军阻断了南下的道路，才折返到长安，滞留在长安城里。”

那少年道：“哦～，原来是这样。算你父亲还有点良心，知道朝廷的恩情不能忘，不能跟着乱臣贼子自寻死路。刚才是我错怪你们了，一时激愤，你不要见怪。”

李孝存说道：“不碍事。在你面前，谁还会真生气呢？”

少年好奇道：“这是为何？”

李孝存心想，妈呀，我这个小色胚，见了美女就沉不住气，差点说漏嘴，但嘴上却从容地说：“公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俊朗中透着一份高贵，清雅中不乏随和，让人见了好生亲近，在下跟你倒是有一些一见如故的感觉。”

少年听李孝存当作翩翩公子来夸赞，还夸得这么清新脱俗，心中颇有些得意，对李孝存有了些好感，笑道：“仁兄也是见识广博，真是家学渊源，果真不凡。”

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位李公子是个冒牌货，虽然心地还算善良，但却有些好色，已经看出她是绝色美女扮作男装，故意拍她马屁讨好她，以获得好感，亲近于她。

李孝存问道：“今日跟佳玉公子一见如故（其实他想说一见钟情），实在三生有幸，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呢？”

少年说道：“我叫萧炎，你以后叫我萧兄弟即可。”

李孝存拱手道：“萧兄弟好！李孝存有礼了！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萧兄弟，我们一起到对面的‘迎宾楼’去喝几杯。”

说着放下手上的书，去牵萧炎的手，要拉她出书店。萧炎见手被李孝存牵着，急忙甩开，急道：“李公子，你这人真……”

李孝存在牵手的一瞬间已经看到萧炎的玉手如葱，白如玉脂，心跳都猛得加快了一下，但他仍装作不知道：“萧兄弟，是不是为兄太唐突了？我久在边关，如果有新结识的朋友，常常搂肩搭背，牵手已是很文雅的示好之举。没想到我还是太热情了，不合我们长安公子的礼仪，我向你赔罪。”

萧炎的小随从上前想拦在二人之间，说道：“我们公子是……”

萧炎把随从拉到一旁，心想：幸好没有搂肩搭背，牵手也不可以，毕竟男女有别，他不知道我是女儿身，不知者不罪，不应该怪他。于是说道：“李公子莫怪，我们确实没有这样的习俗，所以感觉有些突然。反而是情侣出行，往往牵手而行；我们两男人，牵手感觉有些别扭。”

李孝存笑道：“我倒是想成为你的情侣。”

萧炎一听脸色一红，待要驳他不可乱语，但李孝存接着又说道：“像你这样的佳玉公子，如此英俊倜傥，风度翩翩，我要是个女子，一定非你不嫁。唉，这辈子是没指望喽，只有下辈子再嫁你了。”

萧炎佯怪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爱说笑，越说越不像话了。”但实际上萧炎被李孝存夸得心花怒放，心中得意非凡。萧炎身份高贵，下人对他毕恭毕敬，就算是兄弟姐妹也从来不会这么跟她调笑，今日李孝存一阵撩拔，让她很感新奇，把她弄得芳心大悦，对李孝存竟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情愫。不全是喜欢，也算不上爱慕，就是觉得很有趣，很想多跟他待一会儿。

李孝存还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萧兄弟莫怪，为兄为人坦率，想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就是觉得你不应该是凡间的人，而应该是仙界来的，我只想天天都跟你在一起，谈诗颂文、游山玩水，那岂不是快活似神仙？”

萧炎心中欢喜，但却窘得侧身一旁，嘀咕道：“谁要跟你天天在一起了？”

李孝存装作没听道，问道：“兄弟，你说什么？”

萧炎的随从说道：“我们公子说后会有期了。我们还有事在身，不能陪你喝酒。”

正在这时，大街上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三人被这声音打断了交流，一起走到门前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前方一大队官兵押着一辆牢车，最前面一官员边骑马边大声宣告道：“逆臣李渊起兵造反，现捉拿到李渊留守长安的第五子李智云，刑部阴大人下令处斩叛贼家属，以儆世人。”原来李智云在父亲起兵之后，和姐姐李玉英（即后来的平阳公主）姐夫柴绍分路逃离，自己却没来得及逃出长安城，东躲西藏多日，还是被人举报抓捕。刑部尚书阴世师和长安守将卫文昇商定后，下令处斩李智云。

李孝存见囚车上的李智云还只是少年，穿一身囚衣，虽戴着手铐脚镣，脸上还有些新的伤痕，应该在被捕前有过激烈的拼杀，现在即将被处斩，仍神情自若，赞道：“临死不惧，不愧是将门虎子！”

萧炎一听，大怒道：“什么将门虎子，这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李兄怎么如此不明是非？”

李孝存见萧炎反应如此激烈，让他始料未及，心想：李渊造反，难道还抢了你的江山不成？怎么如此激愤？哎呦，不对，难不成这位萧妹妹是皇家中人？

李孝存所料不错，这位萧炎其实是隋文帝杨坚的孙女，隋炀帝杨广和萧皇后的女儿，长乐公主杨妍，美貌如其母，性格活泼大胆，常和侍女偷偷女扮男装出外游玩，外出时都借用母姓，叫做萧炎。今日到“进贤书肆”来翻阅民间奇书，恰巧与李孝存相识，见李孝存夸赞李渊之子，心中气恼，责怪李孝存是非不分。

李孝存见萧炎气恼，不愿刚得到对方好感就得罪于她，于是说道：“自古以来，乱臣贼子及其子嗣往往能力不凡，才让天下常处于长期的纷乱之中，可见，身为帝王，要治理好一个偌大的国家，单是要防范众多的野心家，也实属不易。所以常人都说皇上至高无上，可为所欲为，其实是见识肤浅，不能体察皇上的苦衷啊。”

萧炎转怒为喜，道：“我就说你不是没有见地之人嘛，怎么刚才说出那样的糊涂话，为叛贼标榜？原来你别有一番见解，是我错怪你了。”

李孝存笑道：“萧兄弟不必介意。我说过，我和你一见如故，不会为这样的小事生你的气。”

萧炎回答：“李兄心胸宽广，让人佩服。”

李孝存摆手道：“萧兄弟过奖，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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