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形之火

　　蒲城市医院住院楼三楼某间病房里，84消毒水的气味被窗台上的茉莉花冲淡了些。秦峰蹲在轮椅前，把妹妹枯黄的发丝别到耳后。十六岁的秦梅摸索着抓住他颤抖的手，明亮清澈的眼睛转向阳光方向：“哥，你手心好多汗啊。“

“夜班空调坏了。“秦峰把脸埋进妹妹掌心，闻到她袖口残留的洗衣粉清香。床头挂着的手术告知书被晨风吹得沙沙作响，8月15日那行打印体数字刺得他眼眶发酸——那是他亲手签下的日期，也是工厂发薪日。

秦梅忽然抽了抽鼻子：“你撒谎。“她摸索着触到哥哥脖颈的绷带，“又是流水线划伤的？“未等回答，女孩突然露出月牙般的笑：“等我做完手术，就能帮你缠绷带啦！王护士说新移植的角膜会比以前更敏感，我连药瓶标签都能看清楚呢。“

轮椅扶手上的塑料花突然被攥出裂痕。秦梅没发现哥哥的异常，仍沉浸在想象中：“李医生说手术成功率有八成，等我能看见，就去厂里帮你装零件...“她忽然压低声音，“我偷偷摸过那些电路板，凸起的小圆点是不是像星星？“

走廊传来推车碾过地砖的声响，秦峰猛地抱紧妹妹。少女纤薄的脊背蝴蝶骨硌得他胸口发疼，就像上周背她做CT检查时一样。“小梅要听护士的话。“他把脸埋进妹妹肩窝，喉间泛起血腥味，“哥可能要出趟远差...“

“知道啦，你上个月也说去邻市培训。“秦梅笑着戳他胸口，指尖准确找到第三根肋骨的位置，“这次记得带桂花糕，要鼓楼街那家...“话音戛然而止，少女突然蹙眉：“哥你在哭？“

“滴——“

病房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鸣响。秦峰触电般松开手，看到玻璃窗外闪过深蓝制服的身影。他最后揉了揉妹妹枯草般的头发，转身时工装裤口袋里的水果刀硌到大腿——那是准备自首前留给妹妹削苹果的。

住院部后巷的蔷薇花丛旁，兰柯摘下墨镜打量着监控视频。屏幕里瘦削青年正给妹妹喂粥，勺沿每次都会在碗边轻刮两下。“倒是个好哥哥。“她撩开被晨风吹乱的酒红色卷发，浅灰色的女士西装突显她十分的干练的气质，修身的设计包裹出的腰臀曲线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兰队！“藏在报刊亭的小李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吃了一半的煎饼，“他真不是坏人！您看这监控...“话没说完就被高跟鞋踹中小腿。

“你一个小小的青铜四段资质就敢质疑保安局的通缉令？“兰柯将平板摔在他怀里，锁骨处的银质段位徽章闪过寒光，那是白银资质认证徽章。

小李对那个通缉令明显不服气，却也不敢再跟兰柯顶嘴，低头看到监控视频的画面正好停在秦峰捏弯钢管的画面，他若有所思的看看自己的顶头上司。

“不受控制的力量系觉醒者更危险，昨晚抢救室那个...“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兰柯训话。她瞥见局长来电显示，转身时发梢飞舞擦过小李鼻尖：“带他去天台，别惊动病人。“走出两步又回头扔来药盒，“这是新药，对付头疼的，赶紧试试。“

“谢了老大。”

小李感激的看向兰柯的背影，队长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没回头。头疼是小李的职业病，他是感知系的，能力是快速记忆和分析，在人群中扫一眼，他就能识别所有人的样貌和身体特征，一瞬间处理这么多的信息，大脑的负荷可想而知，所以小李觉醒之后一直有头疼的毛病。

普通人服用的那种头疼药对小李这样的觉醒者而言帮助不大，兰柯给他的这种新药是专门针对觉醒者而研发的，不过这药应该还没上市，药瓶上连包装都没有。

喂完了粥又说了几句话，秦峰便告辞离开了病房，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秦峰没有走电梯，和来时一样走的安全通道，可到了在消防栓的玻璃柜前秦峰又停了下来。

秦峰盯着玻璃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溅着几滴妹妹的粥渍，过长的刘海遮住眼底血丝。他摸了摸水果刀，他还是放心不下妹妹，没有把这把刀留下。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怎么？改变主意了？不准备自首决定顽抗到底？“

“你是...警察？”秦峰回头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个戴着墨镜装酷，实际上一点也不酷反而让人感觉很装逼的陌生人，手里的刀紧握又松开，他心里有些慌乱。

“不想牵连你妹妹的话就跟我来。”

“你什么意思？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跟我妹妹无关！”

天台，兰柯斜倚在立柱边，晨光给她冷白皮镀上金边。秦峰第一眼看呆住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人，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漂亮。

她也是警察？

秦峰发现刚才带他上天台的男人已经退到了一边，现在是这个女人在面对他，而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让秦峰确定了对方的警察身份，也让他的一颗心掉进了冰窟窿里。

“杀人就是重罪，畏罪潜逃更是罪加一等，你摊上大事了小子。”

“我没有逃，我打算自首的，只是想最后看一眼我妹妹！”

“你怎么想的不重要，你怎么做的才重要，你的行为已经决定了你的结局。”兰柯瞥了一眼秦峰依然握在手里的刀，“怎么？还要抗拒执法？”

秦峰低头就要丢掉手里的刀，他还是知道抗拒执法又要罪加一等了。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眼睛的余光看见对面的女人突然向他冲了过来，他下意识后退，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女人已经闪现到他面前。

怎么这么快！

秦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们之间怎么说也有七八米的距离，可这女人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眼前。

兰柯出手成爪，直接爪向秦峰的咽喉，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秦峰的速度在她面前就像个木头人，根本就毫无反应，这样的结果让兰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兰柯并没有真的伤害秦峰，接触的瞬间便松开了手爪，最后是指甲轻轻的划过他脖颈动脉，鲜红甲油在皮肤上拖出血痕似的印记。

“咦？有点小看你了小子。“

瞬间融化了指甲油，看来应该是秦峰的特殊能力。兰柯再次提起了兴趣，她突然抬膝顶向对方腹部，却在接触瞬间像是被火烫了一下，她被灼得闷哼后退。

“是火！无形之火！”

兰柯手腕上的手表忽然震动了两下，这是在提醒她的身体指数发生了异常。她偷偷看了下手表，“体温42.3℃！“刚刚接触两个回合不过两三秒的功夫，她的体表已经被加热到了42度，若是时间再长一些，一定会被高温灼伤的。

好变态的能力，还从未听说过！“难道说，这次真的捡到宝了？！”兰柯再次看向秦峰，眼神骤然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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