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卷五

我做错了一件事，它一直藏在我心底，直到现在。

你知道的，不可降解垃圾埋在土里是不会消失的。如果人的心灵像土地一样，广大而慈爱，也承受不住这件事。

它卡在我的心里。就像路上的石头绊住我；就像一道高大的城墙，怎么也爬不过；又像一条大河，横冲直撞，无法过渡。就像出门没带伞，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的那种滋味；就像是水分恰到好处的土地，被雨水浸没；又像一阵台风。这些都是好一点的时候。

如果情况差一点，它就是这样的：在我心里跃动，让我彻夜难眠，整个人就像跌入了无尽的深渊，不能呼吸；就像被黑暗吞没的人，不知道如何熬到天亮。它席卷过的地方，寸草不生，所有的美好一去不复返了。

这件事让我怀疑，怀疑自己的选择。这件事藏在心里，时不时让我心痛，却又不能让我掉眼泪。这件事总是让我怀疑，怀疑生的希望，总是让我对如何活着感到迷惑。它的作用，那么隐秘，不能看出，它却把我的魂儿都勾走了。

好了，说了那么多，这究竟事件什么事呢？哦！我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记起，再告诉你。

如果你是太阳，我就会知道你一路走来有多少曲折了。原子运动产生的核能，经过多少次爆炸，才造出太阳。我看到的温暖的你，发出光芒的你，经过多少次撕心裂肺、脱胎换骨而凝成的独一无二的你！可是现在，太阳不仅有人生曲折的意味，还有了另一层意味。啊！我的太阳。

在我眼中，你并不发光。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学着那月亮，反射太阳的光芒。啊！我眼里的太阳，只有一个，不会是你。

这些都是题外话，今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窗子下面，男孩趴在桌子，眼神迷离地在思索些什么。

这样的一个日子，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天气预报说一整天都不会下雨。

一个小摊，招牌上写着“占卜吉凶、大仙算命”。摊主是一位白发老者，颇有仙风道骨。

女孩匆匆走到摊前，“我今天能做些什么吗？”女孩跟摊主是老熟人了，女孩早把自己的心里话对老人说了。

老人念着口诀，做着什么仪式。之后，他递给女孩一支签，签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老伯告诉女孩，这支签表示的是“诸事皆吉”。女孩满面春风，把钱递给老人后，又匆匆走了。

老人再掐指一算，眉头一皱，心下一惊，“糟了，这是我从业四十年以来，第一次失误。”

下午，学校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给人以一种肃穆感。

女孩跑到男孩所在的班级，喊了声男孩的名字，递给她一张纸。男孩觉得莫名其妙了，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孩。他打开那张纸，怀着期待的心情。他的目光在字迹间游走，脸微微红了起来，身上一阵燥热。丘比特往他身上射了一箭，红娘来说亲了。不过，男孩神色很快归于平静，他一掌扇飞了丘比特，他根本不让红娘进自己的家门。

忽然间一只手伸过来，顺走了那张纸。纸上下舞动着，渐渐远离了他。

“哟，是一封情书呢！”那人说，“…春天看到你，就像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夏天看到你，迎面就吹来一阵凉爽的山风；秋天看到你，就如同收获一般喜悦；冬天看到你，那漫天飞舞的雪花，银装素裹的世界，就是你的化身…”

校园广播里传来播音员严肃老练的声音，“同学们，马上就要下大雨，请准备好雨具。雨天道路湿滑，注意安全。”

教室里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我们班那啥，会不会答应她。”

“那人长得可漂亮了。”

“听说是我们班王小小，把那啥人的情况告诉她的。”

窗外下起大雨。男孩一把抢过情书，撕了个粉碎。

尽管，他没有喜欢的人，但他还是写了一封拒绝信，就在上面了。

这件事黄了，可他还在想，我到底喜不喜欢她？

终于，男孩鼓起勇气，去打听女孩的消息，可是怎么也打听不到，女孩已经离开学校了。从那以后，男孩变得浑浑噩噩，似乎没了魂儿。后来，他的功课落下太多，辍学了。父母带他去看医生，却没有用。女孩到底怎么样了呢？男孩一直在想。熬到了十八岁，男孩告诉父母，自己想出家。父母只好含泪把他送到庙里。

在寺庙里，他整日吃斋念佛，好像得到了净化，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他时时跟着师兄弟们，出去宣讲佛法，乞食悟佛。他还蛮有悟性的，竟然能对一些经书做出独到的解释。

一天下午，一阵风吹来，吹动了他的心。他的心又在隐隐作痛了。

夜晚，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冥思苦想，终于知道，这是没有用的。于是他睡去了。深夜，师兄弟们被惊醒。他们听到，“我喜欢…”这句话的时候惊呆了。

方丈闻声而来，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师兄弟们心里默念着住嘴，呼喊声渐渐停止。

“来人，把他赶出寺门！”方丈说。

“他一直跟我们在一块，我们都知道他的为人，他不会与别人私通的。方丈不要把他赶走啊！”师兄弟们为他求情。

“不会是你们相互隐瞒吧！”方丈有些生气。

“方丈这说的是什么啊！要不连我们一块赶出去吧！”师兄弟们说。

“哼，睡得跟死猪似的。来人，把他扔出去，哦，还有他的行李。”方丈很生气。

就这样，他被扔出去了。“他凡心还未死，让他出去，也好了却。”方丈自顾自地说。

男孩在庙里待了六年，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小伙子了。一觉醒来，他已经在一间草庐里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端着一碗药，朝他走来。

“喝吧！这是一碗定神汤。”

男子接过汤药喝下。“这是在哪里？”

“蓬莱仙境。”老者说。

“那您是？”，他问。“我是环卫工人，负责打扫仙境的卫生。”老人说。

他没再问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这是骗人的。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见院里有几只仙鹤。抬眼望去，仙气袅袅。这里同时存在着春夏秋冬四种景象。他欣赏着仙境风光。可是转眼间，仙境的景象就发生改变，天边一片血红，地上枯藤老树，血流漂杵，白骨遍地，耳边传来阵阵哭声。

老者道，小伙子，你只能在这里待上三个月。三个月里，你要跟我学习，三个月后，不管你学没学完，你都必须离开，去完成你的任务，这样，你心里的石头就会落下。

于是，他开始，跟着老者学习术法。三个月后，他要离开了，老者告诉他，他的任务是人间所有江河湖海。

他按照老者说的去做。他可以在树叶飘落的时间里，从山脚到山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节省力气，这仅仅只能节省时间。爬完所有的山，他又在所有的河里漂流了一次。最后，他变成了鱼，畅游大海。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用。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日子，海鸥掠过海面，海风拂面。他坐在沙滩上，忽然，他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他闭上眼睛，回想经历过的种种磨难。他再次睁开眼，那个女孩就站在不远处，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他们正好对视。小伙站起身，向姑娘跑去，姑娘也往小伙这边跑。在他们即将相拥的时刻，小伙倒下了…

一个小伙正在对他的妻子讲着这个梦。梦里，小伙就是自己的模样，姑娘正是妻子的长相。当年，姑娘确实给了小伙一封情书，后来他们谈恋爱了，并走了下来，现在他们结婚了，有着幸福的家庭。

突然，小伙身体逐渐消亡，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空中。

听说，每许一个愿望，天上就会掉下一颗星星，来帮人们实现愿望。小时候，女孩只许了半个愿望，因此只有半颗星星来完成小女孩的愿望。现在，天上的星星在叫人间的这颗星星回去呢！这不，马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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