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卫反击？

　　就在杨大头拳头不断落下，谭三胖惨叫连连之际，人群外围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豹爷来了！豹爷来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看客们，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讯号，脸色骤变。

人群“哗啦”一下散开，如同退潮般，瞬间空出一大片地方，个个噤若寒蝉，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见一个身着皂隶服饰，腰挎佩刀，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在一众跟班的簇拥下，龙行虎步而来。

他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所过之处，摊贩们无不躬身行礼，口称“豹爷”。

此人正是负责东市治安的巡捕刑豹，人称“豹爷”。

虽无品级，但在县城地面上，却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手底下管着一群帮闲，谭三胖便是其中之一。

这鱼市的抽成，便是谭三胖收上来，再与刑豹三七分成，刑豹拿大头，占七成。

刑豹目光一扫，看到躺在地上哀嚎、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谭三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再看向持棍而立，面带煞气的姚家兄弟，以及虽狼狈却眼神倔强的杨大头，最后目光落在神色平静的林锋身上。

“怎么回事？”刑豹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等旁人回答，一个机灵的摊贩抢先凑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重点是谭三胖如何嚣张跋扈，以及林锋等人如何“凶悍”。

刑豹听完，脸色不变，心中却在快速盘算。

谭三胖是他敛财的工具，被打成这样，落了他的面子。

但眼前这几个外乡人，尤其是那两个年轻人（姚大虎、姚二虎），身手不凡，带着一股煞气，不好惹。

他目光再次投向林锋，似乎在评估这个为首的年轻人。

“是你带头打伤了谭三胖？”刑豹盯着林锋问道。

林锋不卑不亢，迎着刑豹锐利的目光，平静道：“是他先动手伤人，勒索不成，反要打断我兄弟的腿，我们只是自卫反击。”

“自卫反击？”刑豹冷笑一声，正要发作。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大约是认出了林锋，突然插话道：“豹爷息怒，这位小哥，好像是……好像是府试第三名的林相公？”

府试第三名？

小相公？

童生功名！

刑豹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他锐利的目光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惊讶中带着几分恭敬的神色，重新打量林锋。

在大乾王朝，读书人的地位极高。

一个童生，哪怕是最末等的功名，也已经脱离了普通百姓的范畴，见官不跪，拥有一定的特权。

更何况是府试第三！这潜力可就大了，将来未必不能中举人，甚至进士！

这种潜力股，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巡捕吏目能轻易得罪的。

刑豹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对着林锋拱手行礼：“原来是林相公当面，失敬失敬！”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周围的摊贩和看客都惊呆了。

“林相公？”刑豹转向谭三胖，脸色瞬间又变得冰寒，“你这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冲撞林相公！还敢在这里强收保护费，败坏老子的名声！”

他猛地一脚踹在谭三胖身上。

“哎呦！”谭三胖惨叫更甚。

“来人！”刑豹喝道，“把这狗东西给我绑了，带回去严加惩处！”

“是！”两个跟班立刻上前，用绳子将谭三胖捆了个结实。

刑豹这才又转向林锋，满脸歉意：“林相公，手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您，还望海涵。这鱼市的抽成，以后您几位就免了，安心做生意。”

他处理得滴水不漏，既惩治了谭三胖撇清关系，又卖了林锋一个好，还免了抽成，可谓圆滑至极。

周围人议论纷纷，既感慨刑豹的精明，也对林锋这个读书人跑来卖鱼感到好奇。

刑豹带着人，押着谭三胖匆匆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刑豹脸上的笑容消失，对着还在哼哼唧唧的谭三胖又是一脚。

“废物！让你收钱，没让你惹事！一个府试第三的童生，你也敢去惹？万一人家将来发达了，捏死你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谭三胖哭丧着脸：“豹爷，我哪知道……”

“闭嘴！”刑豹冷哼，“还有他那几个同伴，看着就不是善茬，真动起手来，我们未必讨得了好！”

“这几天你先别露面了，鱼市那边，我换个人去。”

“是，是……”谭三胖如蒙大赦。

刑豹心里盘算着，这林相公年纪轻轻就中了童生，不是池中之物，暂时不得罪为妙。至于那抽成，少收一家也无所谓，不能因小失大。

东市这边，没了谭三胖捣乱，也没了刑豹的抽成威胁，林锋等人的卖鱼过程异常顺利。

带来的鱼很快就卖得七七八八。

经过清点，扣除市场管理处按规矩收走的一成官税后，总共收入十三贯又七百六十文钱。

“十三贯多！锋哥，咱们发了！”杨大头看着那一大串铜钱，眼睛都直了，之前的疼痛似乎都忘了。

姚浮生和姚大虎、姚二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可比他们在村里干苦力强太多了。

林锋看着众人兴奋的模样，脸上却没什么波澜，他指着那堆刚到手的铜钱，语气沉稳地发号施令：“大头，浮生叔，大虎二虎，现在，拿着这些钱，立刻去南市。”

“去南市干什么？”杨大头不解。

“买东西。”林锋语气不容置疑，“大虎，你和杨大头，去成衣铺，买两身像样点的家丁服饰，要显得精神利落的。”

“再买些上好的补品，比如人参、鹿茸，不用太多，但要看着体面。”

“浮生叔，二虎，你们去杂货铺，买最好的木炭、硫磺、硝石，有多少买多少，有多少钱花多少钱！”

姚浮生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不明白林锋的用意。

用仅有的钱去买家丁衣服、补品、还有木炭硫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去还债的样子。

“按我说的去做。”林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买完东西，你们直接去北市的铁匠铺找我。”

杨大头还想说什么，却被姚浮生拉住了。

姚浮生看着林锋坚定的眼神，虽然心中同样充满疑惑，但他选择了相信。

从林锋“死而复生”到现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变化。

或许，他真的有办法。

“好，锋哥，我们听你的！”姚浮生沉声应道，“大虎，二虎，大头，按锋哥说的办！”

“是！”

四人虽然满腹疑虑，但还是拿着那沉甸甸的十三贯多钱，分头前往南市。

林锋则独自一人，朝着北市的方向走去。

他的目的地，是城里最大的那家铁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