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哪儿来那么大脸

　　许志远这边喝得很哈皮，许老头自回房后，便一直坐在老藤椅上咂吧着旱烟。

宋秀英知道老头的心事，明天就是除夕了，按往年的惯例，一大家都在老院的堂屋里团年。

可是今年跟往年不一样，老大家的，会来吗?

想着那天刚回来时，许志峰对她的态度，宋秀英真不想管这事，但是又不可能。

“你明天去老大家，叫他们过来团年吧。”

宋秀英开口，再不情愿，他还是老头的儿子。

许老头没说话。

宋秀英叹了口气，孩子都是债，以前老两口成天担心许老四不成器，现在老四好了，老大又这样。

“你放心，他们一家人只要过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前咋样还咋样，我也会跟老四说的。”

宋秀英拍了拍许老头的手说道。

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一大早，许老头就去了许志峰家。

曲红珍已经起床煮早饭，许志峰还在被窝里。

“老大，老大，快起来，爸来了。”

曲红珍将许老头迎进门，便赶紧催许志峰起床。

“来就来呗。”

许志峰不耐地将棉被盖在头上，掩藏脸上流露的欣喜。

其实这一夜，他又何尝睡好。

许家其他几房眼看着越来越好，尤其是许老四，都开上小汽车了，

他那猪场开了起来，村里好几个人给他干活，拿工资，其他人都羡慕死了。

他那许氏卤味不仅在县里开了五家店，还开去了市了，据说，他还在市里开了大饭店。

只是他之前表现得那么绝决，他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上门。

“爸或许是来叫我们去团年的，你赶紧起来，好好和爸说，爸是不会不管我们的。”

曲红珍去掀许志峰的被子，她家的四个儿子眼看着一天天大起来，

要是能去猪场找个活干，以后也好说媳妇儿。。

“好了，起来了，起来了。”

许志峰起床，穿好衣服，来到堂屋，

就见他爸坐在桌前，头上是崭新雷锋帽，身上穿着簇新的棉衣，

脚上是一双崭新的大头鞋，身边的椅子上还放着一件军大衣。

桌上放了一只大号的水杯，水里浮着几颗枸杞，杯口还冒着热气，

许老头慢悠悠地理着他的旱烟袋，这是他一向的习惯。

才半年，他爸已经有了城里老头的模样。

“爸。”

“起来啦，过来坐。”

“老大，你今年36了吧。”

“嗯。”

“家文，也16了。”

“你妈来咱家，也三十多年了，这些年，她亏待过你吗?我因为有了老二、老三、老四，就苛待过你吗?”

“爸。。。”许志峰有些急了。

“我当时，我没有说你们，我只是说老四。”

“刚刚说了，你36了，老四才刚26，你比他大10岁，你当了5年大队长，2年支书，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许志峰埋下头，沉默不语。

“好，我们不说老四，不说以前的事谁对谁错。”

“我们就说说眼下，刚刚也说了，家文今年16，家武13，家栋10岁，家梁也8岁了，你就不为他们打算打算?”

“你二伯家的志荣，今年在猪场干活，开年就打算起房子，要说儿媳妇了，

你大伯家的志新，现在跟着老三，今年家里添了电视机，还添了一辆自行车。”

“老大，你就没点想法?我们过日子，那都是要奔着向前的，不能原地踏步的。

老四现在一出门，哪个不笑着脸往上凑，他们为了啥?

不就是想为自己，为家里孩子找个事干，多份收入吗?”

“你倒好，明明是亲兄弟，你还把人往外推。

老大，我今天也不怕你难堪，把话说得透一点，你自个儿有多大能耐，你心没点数吗?

再说了，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你现成的三个兄弟，你不好好跟他们处，你想咋地?

你看看你这半年来作的，咋地，兄弟不要了，爹妈也不要了?

许老头停了停，靠在椅子上顺了顺气。

“明眼人都能看得见，现在老二、老三、老四都比你搞得好，

你要是为家文他们四个考虑，就给老子把头低下来做人，你就是个普通农民，哪儿来那么大脸。”

许老头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大声，最后把几个孩子都引了过来。

“爷爷，您别生气。”

许家文年纪大一些，最先跑进来。

“爷爷。”许家武比较老实憨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爷爷，您别生气，四叔说，生气的人老得快。”许家栋活泼机灵。

“爷爷，你是来接我们去老院团年的吗?我好想吃四叔做的小龙虾呀。”

许家梁还小，只想去四叔家吃好吃的。

“呵呵，小龙虾是没有，不过，你四叔做了你喜欢的酱猪蹄。”

“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许家梁赶紧上来拉许老头的手。

“你这孩子，起码也得让爷爷在家把早饭吃了。”

曲红珍嗔怪许家梁。

“好了，我就不在这边吃了，红珍，一会吃过早饭，就带着孩子们来老院，过年了，咱一大家子热闹热闹。”

“哎，爸，你吃了早饭再走吧。”

看着已经往外走的许老头号，曲红珍忙跟了上去。

“妈，没事，你放心，我和家梁去送爷爷，你们一会儿早点过来团年啊。”

许家栋连忙拉着许家梁跟上许老头的脚步，他也想吃四叔家的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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