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井中捞月

　　长安西郊的枯井突然涌出黑水。

水面无风自动，泛起一圈圈涟漪，倒映出的却不是夜空残月，而是一座悬浮在虚无中的青铜井台。马婷儿的残影跪坐在井台边缘，长发垂落水面，指尖轻触井壁上的刻痕——那些歪歪扭稚拙的线条，赫然是幼年晨光的手笔。

婷……儿？

晨光的指尖穿透水面，却在接触倒影的瞬间被灼伤。青烟升起，井水急速蒸发，露出底部锈蚀的青铜罗盘——正是初代当年用来切割时间的时晷。

黑瞳晨光突然出现在井边，一脚踩住即将浮出水面的罗盘：你想重启时间线？他的冷笑激起井壁回音，可惜井里早就没有水了。

太医署地窖传来瓷器碎裂声。

存放病患血液的瓷罐接连爆裂，黑红液体在空中凝成无数血珠。这些血珠诡异地倒流回病患体内，他们身上的青铜纹路如退潮般消散。最年长的刘太医突然惨叫，他的皮肤下钻出细密的金线——那是被压制三百年的龙虎山道种终于复苏！

道门听令！

白发天师踏着符箓跃上云端，手中拂尘指向正在闭合的时间裂隙：

结归墟引灵阵，为逆鳞开道！

七十二座道观同时亮起青光，长安城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经络图——那分明是初代创世神被抽离的经脉走向！

裂隙尽头的黑暗里，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他穿着与现代格格不入的素白长衫，发间别着半截桃木簪，右手提着一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的，赫然是马婷儿消散前的最后一缕金线。

久等。

未来体的声音很轻，却让整座长安城的瓦片同时震颤。他抬起左手，掌心浮现出与太宗人偶完全相同的七彩符文：

该收网了。

黑瞳晨光突然暴起，时间乱流化作万千利刃刺向井口。未来体只是轻轻吹熄灯焰，所有攻击便定格在半空，继而粉碎成星尘般的碎光。

你以为吞噬过去就能成为唯一？未来体拾起井底的时晷残片，她早就看穿了这点。

晨光突然按住心口。

马婷儿留下的金纹正在灼烧，疼痛中浮现出被尘封的记忆：三百年前的昆仑冰棺前，西王母剖开自己眉心取出的不是魂魄，而是一枚时晷碎片。她将碎片按入还是婴儿的晨光心口时，轻声说过一句话——

你要在最好的年华杀死最坏的我。

未来体手中的青铜灯突然大亮。灯光穿透晨光的身躯，在地上投出两道纠缠的影子：一道是他的本体，另一道竟是抱着婴儿的西王母！

逆鳞从来不是兵器。未来体将时晷残片按入晨光眉心，是她用轮回为饵，给我们设的局。

黑瞳晨光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他的身体开始崩溃，时间乱流如毒蛇反噬其主。长安城所有逆转的青铜化病患突然静止，他们皮肤下浮现出与初代相同的经脉纹路——这些纹路离体飞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锁链，将黑瞳晨光拖向时间裂隙。

不！！

他的挣扎震碎了半座皇城，却在触及裂隙的瞬间僵住。

井水倒影里，马婷儿的残影终于抬头。她嘴唇开合，传递着只有晨光能听见的讯息：

混沌鼎是初代的胃。

我们都在祂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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