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双魂归一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吞噬了一切声音和光线。

马婷儿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只感觉意识在虚空中不断下沉。锁骨处的契约疤痕灼烧般疼痛，青灰色的纹路如同活物，顺着她的脖颈向上攀爬。

（不能睡……）

（晨光还在上面……）

她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剧痛让她短暂清醒，模糊的视野里，隐约可见深渊底部泛着微光——那是一座巨大的冰晶祭坛，坛上插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缠绕着七彩流光。

弑神剑。

马婷儿瞳孔骤缩。这把剑她见过，在那些破碎的记忆里——三千年前，晨光就是用这柄剑刺穿了初代创世神的胸膛。

终于来了。

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马婷儿艰难地转头，看见西王母赤足站在祭坛边缘，银发无风自动，眉心的竖纹正汩汩渗出青灰色液体。

你故意引我来这里？马婷儿的声音嘶哑。

西王母轻笑，指尖轻抚弑神剑的剑锋：不是我，是你自己。

当年你分裂魂魄转世时，在契约里刻下了归途。

冰晶祭坛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马婷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向祭坛中央，而西王母的身影正与她逐渐重叠。

住手！她挣扎着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慢慢变得透明，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完成你未竟的事。西王母的声音带着蛊惑，三百年前，你自愿将一半魂魄留在昆仑，不就是为了今日？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马婷儿看到了三百年前那个雪夜——年轻的自己跪在祖师洞中，将桃木剑刺入胸口，硬生生将魂魄一分为二。一半留在肉身继续转世，另一半则化作雪花飞向昆仑……

你……是我？

不。西王母摇头，我是你舍弃的那部分——理智、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的指尖点上马婷儿眉心：而你，是天真、软弱、会为了一只僵尸动情的累赘。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马婷儿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碎，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晨光在青铜城吞噬初代右手的画面、将臣红瞳中闪过的算计、还有师父临终前那句别相信晨光的真正含义……

（不对……）

（有什么地方错了……）

祭坛四周的冰晶突然炸裂。晨光的身影从黑暗中冲出，骨翼残破不堪，右半身已经完全化为青铜。他的左眼仍保持着七彩流光，死死盯着祭坛上的两人。

婷儿！别碰那把剑！

西王母冷笑：晚了。

她猛地抓住马婷儿的手，强行按在弑神剑柄上。青灰色的契约之力与七彩流光交织，整座祭坛开始剧烈震颤。

当年你我在祖师洞立约。西王母的声音如同诅咒，若有一日契约共鸣，便是双魂归一之时。

马婷儿的视野开始模糊。她看到自己的手臂正与西王母逐渐融合，看到晨光疯狂地冲向祭坛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最后看到弑神剑上浮现出的三个符文——

七彩的混沌。

青灰的初代。

还有金色的，属于她自己的魂魄。

原来如此……她突然笑了，你骗了我。

西王母皱眉：什么？

这根本不是归魂祭坛。马婷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是初代留下的……夺舍大阵！

弑神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西王母惊愕地发现，自己眉心的竖纹正不受控制地流向剑身。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马婷儿的阴阳瞳完全化为金色，如果你真是我的半魂，怎么会不知道——

我这辈子最恨被人利用！

她突然反手扣住西王母的手腕，将两人相连的位置狠狠撞向剑锋。西王母发出凄厉的尖叫，银发如活物般缠上马婷儿的脖颈。

那就一起死！

晨光的骨翼终于撕开屏障。他扑向祭坛的瞬间，整座冰渊轰然崩塌。弑神剑上的三个符文同时亮起，七彩、青灰与金光交织成巨大的漩涡，将三人彻底吞没——

当光芒散去时，冰渊底部只剩下一个身影。

她跪在祭坛中央，银发间夹杂着几缕青丝，眉心竖纹半金半灰。弑神剑安静地悬浮在她面前，剑身上多了一道贯穿始终的金线。

晨光……

声音带着双重音色，却又奇异地和谐。她缓缓抬头，左眼是马婷儿的金色竖瞳，右眼却是西王母的冰蓝色。

冰晶映出她现在的模样——既不是纯粹的马婷儿，也不是完全的西王母，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平衡的存在。

祭坛边缘，青铜化的晨光艰难地爬向她。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僵硬，唯有左眼还保留着最后的清明。

成……功了？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泛起柔和的金光。青铜化的部位开始褪去，露出原本的苍白皮肤。

不。她轻声道，才刚刚开始。

深渊上方传来崩塌的轰鸣。初代头颅的残骸正在融化，黑红色的血水渗入冰层，化作无数狰狞的面孔。

他在重组。她握紧弑神剑，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整座昆仑山脉突然亮起无数符纹——那是天界的接引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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