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有麻药的手术

　　视频里的男子还在惊恐地哆嗦着身子，

首领直接挂断了视频，将手机扔给老虎。

然后缓缓地站起身，眼光扫视着我们所有人。

“都给我记好了，我叫眼镜蛇，是这里的三当家，以后你们见了我，叫我老板！”

没有人回应，谁特么的敢回应。

“记住了吗！”

“记住了！”

跟我搭话的那个小伙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突然回应了一句。

首领慢慢走向他，面无表情，微眯双眼。

我下意识的以为他要完蛋了。

首领走到他的身旁，

抬起右手，轻轻地在他肩上拍了几下，

每拍一下，都让小伙儿颤抖的身体，哆嗦的更加明显。

随后，

首领竟然什么也没做，说了句‘很好！’，

转身就这么走了。

老虎跟在他的身后，此刻的情景之下，像极了他的贴身保镖，

当然，

我只是这么推测。

当他走到敞棚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小伙儿，

然后跟李强说了句我隐隐约约能分辨的出的话，

“让你那位好哥们给他包扎好，我昨晚见他手艺不错！”

说完，

首领便与老虎一起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李强朝外面看了看，估计是确定首领已经走远，快步走到我的身旁，

轻轻用脚踢了我的屁股一下，然后故作大声的呵斥道，

“老板让你给那个家伙包扎伤口，快点地，特么的要是办不好让他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

听到李强的吆喝，我的怒火再次袭来，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李强的衣领，

挥起拳头就要砸向他的脸。

可是我的手还没碰到李强的任何器官，

一阵巨大的撞击从我的脑袋传来，是一个黑人用枪托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眼前一阵黑蒙，脑袋嗡嗡响个不停，

眼前的所有物体，都在左右上下的摇晃。

我模模糊糊的听到李强嗷嗷大喊，

“谁他妈让你打他的！把他砸死了这个小子的伤你来治吗？”

然后是黑人用并不地道的英语回应着李强，

“我见他要跟你动手，我才打了他！”

再然后是李强用力摇晃着我的身体，

目的很简单，或许仅仅是不让我昏死过去。

我不知道他这种行为是出于对以前仅有的情谊的爆发，

还是因为怕我晕死过去之后耽误王有志的包扎，

反正，他玩命的晃着我，

直到晃的我呕呕吐起来，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的视线重新恢复清晰，我瞪大双眼，

用要吃了他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这时候我能做的，也只是盯着。

我不敢再抬手，

因为刚才那一枪托把我打醒了，无谓的挨打不值得。

我撇了撇地上的小伙，

他的腿上流血的速度已经明显的减慢，面色也已经从苍白变得惨白。

一个资深的医学从业者的经验告诉我，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并不是血液已经凝固封堵了破口，而是他即将没有血液可以流出，

再不进行救治，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我蹲在小伙旁边，轻轻撕开粘在他伤口上的衣服，

一个黑洞洞的伤口暴露在我的眼前，

为什么黑洞洞？太深了，恐怕已经伤及了大动脉。

我确认小伙的脉搏、呼吸还算可以之后，抬头冷静地说了句，

“我需要正规的消毒和包扎材料，不然，这里环境，这家伙的伤口一定会感染，感染你懂吗？”

他当然懂，

他们这种常年枪口混饭吃的家伙，怎么可能不懂伤口感染的后果，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黑人，因为枪伤感染而得了败血症，

最后在无药可救的时候，被他们无情的扔进大海。

别指望他们会为了一个廉价的士兵而大费周章治疗，

在他们眼里，那远不如重新招一个黑人简单，

因为这里是非洲，这里是穷的叮当响的索马里，

只要你给钱，有的是人愿意干这个差事。

可是这个小伙不同，他还有压榨空间，

他的父母已经答应了赎金的事，

在完全没有压榨干净他的价值以前，他们不会轻易的让他死去。

有时候想想就是这么可笑，

同样是人命，你只要有价值，就会有人想尽办法让你活着。

可是一旦你的价值一毛不值了，那对不起，你爱怎么死怎么死。

李强知道在医学这方面，我在这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去取我所需要的东西。

我冲着他快要消失的背影，喊了句，“

还有阿莫西林！”

李强稍微一怔，头也没回，

急匆匆的彻底消失不见。

五分钟后，李强手提一个带有红十字标志的袋子来到敞棚，

将东西毫不客气的丢给我，

这时候，我已经用简单的布条抓紧了小伙儿的动脉，

除了略微的渗血之外，已经基本看不到出血的迹象。

我快速的拆开包装，取出酒精、镊子，还有缝合针，

熟练的将酒精涂抹在小伙儿伤口的周围。

不出所料，酒精碰触的瞬间，小伙儿身体剧烈的抖动，

很快，他睁开了眼睛，发出杀猪一般的嘶吼。

痛，那种痛，我深有体会。

我以前曾意外受伤，同事用酒精为我消毒时的感觉，

我现在依然清晰记得，那是比刀割还要痛的痛。

“给我按住他！”

在我话出口之后，李强很配合的指挥着几个黑人将小伙儿死死地按在地上，

让他的身躯无法有任何的扭动。

为什么要按住？

因为我要用手指扒开他的伤口，给他清理深部的瘀血，

找到出血的动脉，严密的结扎，

用剪刀一下下地剪掉污染和坏死的组织，为了最大可能的减少感染的几率，

我需要将酒精直接倒入他的伤口内部，

就像平日里清洗做菜用的猪肉一样，彻底的清晰干净伤口，

最后还要重新给他严密的缝合，

而这一连串的操作最需要的麻药，李强却一点也没给我搞来。

没错，这是一台没有麻药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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