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跛脚老道的字条

　　乌苏帝国，新帝元年，五月的一天。

会宁城的上空出现了一大片红云，红云中还似乎伴有黄色的沙水。少时，这片红云陡降于项府，项府的小少爷，也就是北生随之出生。

天降如此异象，自然引来了江湖各路人物的关注。而早就对项氏一族有所提防身居皇城的苏太后，更是派了专人来查问，美其名曰“慰访”。

七月下旬，会宁城的项府，里里外外开始张灯结彩，准备给府内出生不久的小少爷庆贺百天。

虽说，被软禁在皇城快一年的项老柱国，不能亲自回家看一眼自己的孙子，但其也秘密派人带回了自己和亲家萧老柱国所赠的物品——恢弘刀和霸王甲。

恢弘刀是萧老柱国萧笑生的扬名兵器，霸王甲是项战项老柱国征战沙场时的贴身必备之物。

三年前，两家结为儿女亲家，互为永世之好时，这件兵器和软甲便是两家所交换的信物。

没想到今天，它们竟都回到了项府，且信中明言：此软甲和兵器乃吾两族之信物，今后皆归吾孙（外孙）所有，望其日后能争霸疆场，恢弘乌苏！

由此，两位柱国对这个未曾谋面之孙（外孙）的期望，对乌苏帝国之忠之情，可见一斑。

项府的老管家项良，原是项府老家主项战的贴身护卫，战后回来便做了项府的管家，直到现在。

项良在大厅给府内各位管事安排好任务解散后，他有些犹豫的走到了现任家主项毅身旁。

“老爷，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项良有些拘谨。

“项伯，不是说过，在没人的时候，不用喊我老爷嘛？我从小由您照顾长大，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之说，不必顾虑，您尽管讲来。”在他人眼里有些威严的项毅，此时和蔼了许多。

“少主说的是，刚才有个跛脚道人给少主留下张字条，说是他给府上的贺礼……”项良并没有再叫项毅老爷，而是换做了以前的称呼，这样听上去更亲切些。

“噢？还有这事？”项毅很是惊奇，他听说过贺礼清单，却从没听说过有人只把带字的纸条作为贺礼。

“我问那老道来自哪座仙山，如何称呼，所赠之物如何入账时，老道回道：千银山，后古洞，跛脚老道，无价字条。”

“老朽虽不才，但也熟记乌苏地图，跟着老主人也近乎踏遍了整个乌苏，却从未听说过有千银山这个地方，更别说什么后古洞了，况且什么纸条能称得上无价呢？”项良接着说道。

“那老道若是来自异域他邦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项毅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千银山，后古洞……千银，后古……前因后果，因果……佛家……。”项毅似乎有了初步的猜测。

“只是，为何一个道人却也说起了佛家因果？这因果和我项家又有何干系呢？”项毅又很是疑惑。

“项伯您看，是不是这样……”项毅将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向项良全盘托出。

听到项毅的猜测，项良也觉得不无道理，何况那老道的确披着一件袈裟，虽然那袈裟破烂。

再看那跛脚老道的模样。老道左手持着一节很随意的桃木树枝做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明显左脚有些残疾。虽然老道的脚上穿着十方鞋，但鞋却沾满泥土很是脏陋，甚至右脚还漏出了半截脚指，表明没有穿袜。

老道头上的“混元髻”和他蓄着的胡须一样花白到黯淡无光，右手持的拂尘也稀疏渐两。最关键是老道破烂的道袍外，还披着一件破烂的和尚袈裟。

这副模样的老道令人看着疯癫放浪，甚至还有些轻狂。

但项良却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老人家您就不要拿我打趣了，后堂备好了斋菜，您还是去后堂吧。”忙碌着的项良从记账的桌上取了一锭银子将那字条一并递还给了老道。

跛脚老道看到项良递还给自己的东西后哈哈一笑，随后接过字条，拄着桃木枝转到了记账桌后面。

只见跛脚老道在桌前拿起笔墨，又在字条上加了一行字，而那锭银子，老道将其放回了原处。

手起笔落，留下字条的跛脚老道在项良的手上拍了拍，连说几声“保重”，然后回身拄着桃木枝一瘸一拐的朝项府门外走去。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那老道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项良拿起字条，只见字条上写着：

“贵府得子，天露红光。

红光伴黄沙，祥中带祸殇。

壮月加朔日，血光做月光。

若想破此境，麒麟走芒砀。

芒砀途中经十六，满月苍苍又一殇。

此后麒麟凭造化，他日红光普照，方得昌盛吉祥。”

很明显字条上的这一句“芒砀途中经十六，满月苍苍又一殇”是后来加上的。

看完字条上的内容后，项良沉思了片刻，他不知该不该将这字条的事告诉给项毅，因为字条上的内容有些不祥。

但，最后项良还是汇报给了城主、向府的主人项毅。

“如若字条上所言为真，那么它真的是堪称无价！可是又有些地方……快！项伯，追回那跛脚道人！”看到字条后的项毅忙让项良去追回那跛脚道人。

可是，即便项毅最后动用了城内的守卫军，也没能再发现那跛脚道人的踪迹。

第二天，会宁城项府的议事厅内，项毅背手威严的站在台阶上。

台阶后面有一高台，高台上是一把宽大的墨绿色玉石城主椅，一张硕大的双头白虎皮，铺在城主椅上。

台阶下，站有三名老者。

这三名老者，分别是项府的管家项良，会宁城的主簿潘华，会宁城守卫军首领蔡昱。

“府中之事咨项良，城中之事咨潘华，营中之事咨蔡昱。”

这是老柱国奉召去皇城时给项毅留下的三位智囊，这三人都是跟随老柱国多年的旧属。

“三位前辈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项毅首先发问，此时除项良外的二位老者，也已轮流看完了那张字条。

“依老夫看来，这张字条的前面有个“殇”字，殇乃为国而亡或夭折之意，其，意指会宁城或少公子会有劫难。至于其后面所言，怕是在妖言惑众，尚不说会宁城有修为已达先天境的城主您在坐镇，就是我那三万武师级的守卫军，也绝不会让什么血光做月光之事发生！”蔡昱老将军拍着胸脯作保。

听完蔡昱的话，项毅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我会宁城那三万守卫军，何时是你蔡昱的了！

项毅对守卫军中关于蔡昱的传闻，已经有所耳闻。

“那潘师傅，你又是如何认为？”项毅又朝左边的老者问去。

潘华除了是会宁城的主簿外，还教过项毅几年的文史，所以项毅一直称呼他为师傅。

“如果照这字条上所言，确如蔡将军所说，但依卑职看来这不会是一纸恐吓书那么简单，更多像是谶语。”听到项毅询问自己，潘华答道。

“噢？潘师傅，请继续。”项毅请潘华继续说下去。

“壮月指的是八月，朔日指的是初一，八月初一这天恰好是少公子办百日宴的那天，血光做月光什么意思，不需解释就很明了了。”潘华继续回答。

“潘老儿，你的意思是八月初一那天夜里，会有敌人前来袭击我会宁城，袭击我城主府？”听到潘华的见解后，蔡昱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阴沉的盯着潘华询问。

“不错，至于字条再后面的文字想必就是破解之法，但是后面的文字终究何意，还请城主恕老夫愚钝，不曾堪破。”潘华又接着补充。

“也罢，那潘师傅您可曾听说过千银山后古洞这个地方？亦或听说过世上有个披袈裟自称跛脚老道的道人？”听完潘华的见解，项毅又继续向他询问道。

“跛脚老道……披袈裟的道人，这倒是从未听说过。”潘华想了一会，确定道。

而项良和蔡昱也是连连摇头，表示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