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装姜不思

　　闻言。

姜不思心中一阵钝痛。

她自然不会对这些话有任何反应，真正不舒服的是阿遂。

邝星遥多会说啊。

少不更事。

童言无忌。

啧。

阿遂在神识空间中脸色白了又白。她几次牵动唇角似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她还是没有出声，就这么沉默着。

姜不思却没打算放过他。

所谓好聚好散。

对方聚不好聚，散不好散，她凭什么要带一身腥走？

好。

喜欢热闹。

那就都别过了。

姜不思眉头微微皱着，蓦然轻声问道，“是，因为我服了药的缘故吗？”

邝星遥一时没反应过来，“服药？什么服药？”

略略思考片刻，他才忽然想起，姜不思这不男不女的样子不是天生的。

是因为媚骨霸道，她又一身病痛。

她是迫于无奈，才吃了丹药。

十岁以前看不出差别，可十几岁以后，男孩女孩慢慢发育，她便显出和别人不同了。

现在的她说少年不像少年，说少女不像少女，姜不思为此很是自卑。

而她刚才的问题，是问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而不喜欢她，因为这个而要和她解契。

“不。”想通之后邝星遥便微微摇头，说教道，“人的美与丑不在皮相。”

“就像你，其实你现在也并不难看，甚至很好看，还好看得很特别。可是你的行为不端，你的不善良才是大家讨厌你的原因。”

“而小染，纯真、美好。”

“你永远不懂，就算小染变成老太婆，我也一样爱她。”

“美丑不过一副皮囊，你不必太……”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无他。

只因姜不思……忽然变成了女装模样！

不光邝星遥，就连在场众人，都噤了声。

台上少女一袭红衣，体态婀娜，皮肤如玉发如墨，全身不带一丝烟火气。

她的脸精致而小巧，樱唇琼鼻，五官美得像是画家炫技之作。

唯一有些不协调的是她现在楚楚可怜的表情。

动人心弦不假，可羸弱可怜却不像真的。

只因那双眼睛太夺目。她微微抬首，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睥睨；她眸光微眯，给人的感觉便是冰霜与凌厉。

可这些不协调全都糅杂到她身上时，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割裂。

而是吸引。

吸引着让人更想去探索她，了解她。

……

半晌后，才有人不自觉发出感叹。

“这是，姜不思原本的模样？”

“这谁顶得住啊……”

“也太美了吧？姜染这合欢宗第一美人的名头，该让贤了吧？”

“姜染那第一美人本就没坐实，达不到宗主曾经那个标准，谁都不愿意承认姜染那第一美人的名头。”

“就是，姜染连现在的宗主都不如。”

“姜不思，比年轻时的宗主还美……”

“刚才我还觉得姜不思那小少年的样子也很好看，可现在，我忽然觉得她好可怜。因服药而不能显真容……也是可惜……”

“放我过去！放我过去给她当炉鼎！！”

“疯了吧你！你算老几！让我来！”

“……”

邝星遥被台下的声音拉回了神。

他的话却没能接着说下去。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忘了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他现在脑子空空，甚至连怎么张口都忘记了。

姜不思用一双剪水的眸子看他，轻声问，“星遥哥哥，若我一直是这个模样，你是不是就不会爱上别人了？”

邝星遥心头一滞。

这个问题。

他刚才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不夸张地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十年前的回忆。

看到姜不思这样，他忽然就想起了刚刚见到她时的情景。

那时她跟在姜忆宗主身边，他都不敢多看她。

他生怕多看她两眼，这个小小的，白得跟透明似的女孩会消散。

后来娘亲去世，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她软软的，怯怯的，总是对他笑。

他那时候想，虽然娘亲不在了，可娘亲总给他讲的故事里的雪精灵，却一直在陪他。

她身上总散发着淡淡好闻的冷香，和泥泞里的他完全不同。

可她不嫌弃他，还总是用崇拜的、仰慕的大眼睛看着他。

那时候他想，要是能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就算他变成一只丑陋的水鬼他都愿意。

不需要和她在一起，他也不配和她在一起。他就守在她身边陪着她，就好。

……

邝星遥唇角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记忆尘封在他的脑中，他近些年一刻都不曾想起。

不知怎的，他现在想挥都挥不散。

……不要再想了！

邝星遥挣扎着。

他不要这些回忆！

他该想的人是小染！

可是小染的脸，现在根本挤不进他的脑海中……他，他要说什么来着，他该说什么来着？？

邝星遥皱着眉，喉咙不自觉有些发紧。

他的脑子，真的乱了。

姜不思凑过去看他，轻声问，“星遥哥哥，你依然要解契吗？”

邝星遥对上她的目光，心脏像是忽然被收紧了一样。

众多回忆像是潮水一样拍打着他的识海。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两人年少时的画面。

就连近年来阴沉不善的姜不思也一起闯入了他的回忆中。

甚至好像，不男不女的姜不思，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最近这些年，虽然姜不思总是针对小染，人又阴沉孤僻，却总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见到他时都会尽量笑一笑。

……姜不思好像，一直对他都很好。

可他，怎么就忘了曾经的承诺了呢？

姜不思漾开一点唇角，提醒道，“星遥哥哥？你是不想解契了吗？”

“不！”邝星遥赶忙回道。

他尽量将自己的思绪拉扯回来，多想小染。

想想小染奋不顾身做他的解药。

想想小染奋不顾身地救他。

他今日思绪游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邝星遥长吸一口气，用精神力清空识海。

再抬眼时，他挥手打散了姜不思身上的术法，冷声坚定道，“……幻术而已，姜不思，不要再耍花样了。”

“你若对这把灵剑满意，便解契。”

“若不满意，我自会强行解契！”

姜不思幻术符被打散失效，她却不恼，只是一脸无辜地叹息，

“好，我知道了。”

“早知会是这种结果。”

“毕竟你和姐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又怎么会轻易更改决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