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 转校

　　日记本浸了水，字迹被渲染开来，不见原本。

日记被一页一页铺开在阳台上，有一页随风飘扬，不知所踪。

“我将爱意翻涌成诗，纸不够大。成延，我们要翻篇了，再见。”——孟千清，5.12

枯树逢春，积雪化春。

二月十四，敏才开学。

各班都闹哄哄的，主任气的把假发都挠了下来。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换了个女老师，说话轻声细语的，正抱着书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

夏元挠了挠后脑勺。“老师，你说你叫啥。”

新班主任张了张嘴，班长站起身来推了推眼镜。“都别吵了，夏元，坐下!”

班里面渐渐安静下来。

施繁钰从前门进来，外套随意搭在右肩上。“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啊，新同学站在这半天了，你们没看见吗?还不鼓掌欢迎。”

台下一片迷茫，但很快响起一片掌声。

孟千清扯了扯施繁钰的衣服下摆。“繁钰，这好像是我们新班主任吧。”

施繁钰尴尬笑了笑，摆了摆手。“开个玩笑。“

随即一本正经地伸出手“老师，您好。我是施繁钰。”

————

孟千清和成延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直到高一转来个女生。

特平常的某天，孟千清她们正在街上走着，周尚勾着成悉的脖子，侧头问孟千清:“清姐，今中午吃点啥啊?”

孟千清吸了口奶茶。

“吃面吧。“

“行。“

“钰姐呢?“

“去找周学长了。”

“服了，老虐我们这些单身狗。”

他们找了一家老店，吊扇不知疲倦地转着。

除了他们，角落里还有一个女孩子，正慢吞吞的一根一根的吸溜着面条。

他们坐下，成延烫了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孟千清。

面条上的很快，孟千清刚吃了两口，余光便看见两个染着黄色头发的不良少年走了进来。

他俩坐在孟千清后面那桌。

店主老奶奶将面条端给他们。

脸上有麻子的不良少年用筷子挑了两下。“喂，老太太，这碗有香菜，给换一碗啊。”

“老太太快去啊。”说着，他踢了旁边的桌子一下。

店主阿婆大概是不想惹事，很快便重新端了一碗没有香菜的。

留着中分的黄色少年切了一声。“大哥，这该不会是刚那碗吧。”

被称为大哥的不良少年一只脚踩着凳子，吃了口面条。“没事，一会咱不给钱。”

过了一会，孟千清又听见中分不良少年说:“大哥，你看角落那妹子。”

“嗯，挺可爱的，但没我后面这个有感觉，得劲。”

“但是大哥，这个落单啊，而且你看她那胸大的，啧…”

“长得这么乖，叫起来指不定多么s…”

“艹他妈的，谁啊。”

孟千清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成延将手中的筷子扔到满口污言秽语的中分不良少年身上。

对方站起来，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

成延漫不经心的往上挽着袖子，眉眼间带了一丝戾气。

“懂得怎么尊重女生吗?”

不良少年:“不是我c你妈的，你谁啊，管你p事。”

“教你怎样做人的人。”

成延一拳抡到了他脸上，他下了狠力气。

“我c你妈…”

‘砰’又一拳。

周尚和成悉早反应了过来。

成悉压着另一个不良少年，周尚牵了孟千清的手腕将愣在原地的她带出了店。

两个不良少年都被压在地上，成延一字一顿:“现在，懂得了吗?”

两人被打的鼻青脸肿，不断求饶。听到这话，忙点头。

成延起身，睨着两人。“面钱付了，可以滚了。”

成悉走到角落女孩子的身边，那女孩子缩在角落里不断落着泪。

而成延付了面钱和损失费，抬脚便要往店外走。

突然，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摆，女孩子眼睛红红的，说话翁翁的。“谢…谢谢。”

成延低头看她一眼。“成悉，走了。”

孟千清跑去对面药店买了创口贴，消炎水和棉签。

她看了眼成延的手。没什么大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她没好气地将装着药品的袋子塞到成延怀里。“自己涂。“

成延握了握拳，正要开口说话。

成悉刚好安慰完店主阿婆从店里走出来。“呜，小舅。你看我是不是划破了。我英俊的脸啊。”

成延啧了一声，将怀里的药塞给他。

周尚毫不留情拆穿他:“行了，别演了。你再哭惨两秒，伤口都要自己愈合了。”随即嫌弃的撇了撇嘴。

孟千清笑了笑:这俩活宝…

店内女孩看着他们四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眨了眨眼。

翌日。

高一九班。

“新同学进来吧。大家鼓掌欢迎。行了，郭华别起哄！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夏珊。”

“报告。”

“成延，你又迟到！”

“抱歉啊，老班。起晚了…”

他话还没说完，老班气急败坏:“然后又扶了老奶奶过马路是吧！”

成延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老班摆了摆手，颇恨铁不成钢:“算了，你赶紧给我回去坐着。”

“喔。”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都给我憋回去！！！”

随后他装作一副和善的样子。“夏珊同学啊，你就先坐在成延旁边吧。”

他指着全班唯一一个空座位说着。

“成延同学好巧呀。”她细声软语的跟成延打着招呼。

成延点了点头，随即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她想了想，冲靠窗那边的同学说:“同学，可以把窗户关上吗？有点冷……谢谢呀。”转头，成延在头上盖了一件外套。

孟千清始终想不明白—夏珊是何时融入成延圈子的。

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一瓶酸梅汁，还是体育课上碍于体委的责任背她去医务室，亦或者是下雨给感冒的他买他认为并不需要的感冒药，再或者是她每天那句软软的:早安，成延同学?

五月十二日，成延生日。

孟千清从五月初就开始着手准备。

这天不算盛大，却请了成延所有的朋友。

切蛋糕许愿环节时，成延电话响了，电话里是那个女孩子—夏珊。

她哭着说有人把她堵在了巷子里面。

成延挂了电话，神色晦暗不明。

他抓了外套，音乐早已停了，包厢内灯通明。

他说:抱歉，千清。

孟千清勉强维持着笑:“让成悉他们跟你一起去吧。”

成延点了点头，夺门便出去了。

孟千清眼里的泪也夺眶而出。

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一样。

“成延生日快乐。”还有，我喜欢你。

她不想被那么多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提着裙子跑出了包厢。

施繁钰找到她的时候，她像个孩子般坐在车的后座，怀抱着双臂将头埋在膝盖里，泣不成声。

施繁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直到腿麻，直到孟千清哭累了，在狭小的车里睡着了。

生活照旧。

她再也没有刻意见过成延。

推了所有的聚会却还是在某次逛街时碰见了他们。

她不算漂亮，但胜在可爱。

一双明亮的眼睛好似会讲话。

孟千清直视着成延的眼睛。

“很可爱。”

女孩朝孟千清露了个笑容。

“谢谢姐姐~你很漂亮呢。”她伸出手。

“姐姐，我们以前见过呢。这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珊。”

孟千清也偶然见过一次，在学校的小树林里，两人坐在长椅上。

夏珊突然倾身去亲他。

他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推开。

周弦南保送名额下来后。

孟千清和施繁钰请了长假，两人直到期未考时，再次出现。

期末考试结束铃响起时，孟千清没急着走，她手撑着桌子忽得就笑了。

她走出考场，光照在她身上，她眯了眯眼。

走出校门，她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施繁钰和孟千扬。

孟千扬比她高半个头，揽着她的肩膀。“姐，我请你吃饭。”

施繁钰装作生气，轻踢了下孟千扬的小腿肚一下。“不是亲姐就不请了吗?”

孟千扬也揽过施繁钰的肩。“请！钰钰姐一会随便吃。”

施繁钰哼笑一声:“这还差不多。”

“不是，两位姐真要转学啊?”

她们走后，成延从树后走出。

他站在阴影下，嘴里咬着烟。

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磨了磨烟尾。

他神色倦倦的，眼尾一弯。

他在笑，却不带几分真诚。

声音轻得近乎听不见“孟、千、清。”

两人转了学。

做自我介绍时，是那两句官方的—“大家好，我是孟千清。”“大家好，我是施繁钰。”

台下没有起哄声，只有为了表示礼貌的掌声。

枯燥的高三过的很快，两人保送。

施繁天去了京城S大找周弦南，而孟千清则去了南方N大。

于是没有刻意去见的人就真的没有再见过。

孟千清和成延安静的躺在对方的列表里。

除了新年时的两句官方新年快乐，两人都尽职尽责地做着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