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危机尽消，和平终至

　　冰渣子簌簌落在玄铁令牌上，萧长风指尖摩挲着图腾凹陷的纹路。

前些日子，他在一处旧书摊偶然看到一本古旧的兵书，里面提及冰鉴折射密文的方法，当时他便留了心。

这不，此刻用冰鉴折射出的密文在信纸上洇开，竟透出“苍狼军副将私吞军饷”八个血字。

他猛地攥紧腰间玉珏，琉璃佩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声响。

“牛勇！”门帘被掀得哗啦作响，冷风卷着碎雪扑进来，“带二十个亲卫去东市军营，三个时辰我要见到钱有德。”

铁塔般的汉子正在院里烤鹿腿，闻言抄起两柄开山斧就往外冲。

油星子溅在络腮胡上，倒像是沾了血。

萧长风望着他掀翻三个挡路亲兵的模样，不禁忆起三日前驿站遇袭时，这莽汉徒手拧断刺客脖颈的狠劲。

当时在驿站，他便觉得此次遇袭似乎与苍狼军内部的某些势力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戌时刚过，城东兵械库传来震天响动。

钱将军正举着酒坛子鼓动亲信，忽然被破门而入的气浪掀翻在地。

牛勇以蒲扇大手掐着他后颈撞墙，青砖裂出蛛网纹：“老子在雪窝子里趴了半宿，就看你个龟孙往火油里掺沙子！”

“放屁！老子是为西凉......”钱将军反手要拔佩剑，寒光刚出鞘就被斧背砸成两截。

牛勇拽着他发冠往沙盘上按，战旗扎进脸颊半寸：“睁眼瞧瞧！你煽动火烧粮仓，烧的是自家儿郎的口粮！”

沙盘里插着染血的密报，正是萧长风破译的苍狼军贪腐证据。

钱将军盯着“克扣冬衣三千件”的字样，突然像被抽了脊梁骨般瘫软下去。

萧长风在城楼上看着牛勇押人回来，嘴角勾起冷笑。

此前，他在与孙使者交流时，故意露出一些破绽，让密信“不慎”落在孙使者手里，此刻谈判帐中怕是已乱作一团。

果然，亥时未至就有小厮来报，大燕使团连夜求见。

“萧大人好手段。”赵达盯着他腰间新换的鎏金螭纹带钩，指节捏得发白，“但用我军丑闻要挟，岂是君子所为？”

“赵大人误会了。”萧长风掸了掸袖口冰晶，将互市舆图徐徐展开，“贵国三皇子既要肃清门户，本官不过送个顺水人情。”他指尖点在平阳关隘口，“盐铁换战马，抽成让两成。”

烛火爆开灯花，孙使者手中算盘噼啪作响。

当听到“允许大燕商队经西凉往西域”时，赵达猛地按住舆图边缘：“此话当真？”

五更梆子响时，萧长风掀帘而出。

晨雾中有人提着琉璃灯候在梅树下，三姐披着狐裘冲他笑，发间金步摇却缠着根褪色的红头绳，正是他去年随手扯给她的。

“大哥答应明日去城南粥棚。”她将暖炉塞进他怀里，指尖在袖中比了个“四”。

萧长风会意，这是四姐终于肯见他了。

他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忆起那日离京时，长姐摔碎在他脚边的翡翠镯，那清脆的破碎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也让他意识到家族正面临着一些潜在的危机。

雪地上响起细碎脚步声，亲卫呈上盖着凤印的密函。

萧长风摩挲着信笺边缘的梅花暗纹，嗅到一丝沉水香混着硝石的味道，是二姐惯用的火器引信气味。

梅香沁透暖阁时，萧长风正用银剪拨弄炭火。

火星噼啪炸开的瞬间，四姐忽地将茶盏重重磕在紫檀案上，半盏碧螺春泼在去年被长姐摔碎的翡翠镯残片上。

“你倒是学会用沙盘当棋盘了。”四姐攥着袖口金丝滚边的鹤纹，那是她十五岁生辰时萧长风偷了御赐云锦给她绣的，“让三姐装病骗我出府，派湛先生堵在朱雀大街。”

“四姑娘错怪了。”湛云风捧着鎏金手炉从屏风后转出，冰裂纹瓷瓶里斜插着几支带霜的腊梅，“那日户部查抄的走私商队里，恰好有您乳娘家的表侄。”他指尖轻点梅枝，抖落几点残雪盖住案上茶渍。

此时，婉儿正端着一壶新沏的茶走进暖阁，她微微福身，轻声说道：“湛先生，好久不见。”湛云风微微点头，目光在婉儿身上停留了一瞬，说道：“婉儿姑娘，近来可好？”萧长风看着四姐骤然苍白的脸色，从袖中摸出个褪色的平安符。

符纸边角还沾着干涸的墨迹，正是四姐及笄那年，他跪在佛堂抄了整夜经文求来的。

“上月平阳关截获的密信中，有人往大燕太尉府送了十二箱东珠。”他将平安符压在舆图西北角，“四姐可还记得，当年是谁哄你说海商走私能赚私房钱？”

三姐突然掀翻绣墩站起来，鬓边红宝石耳坠在炭火映照下像两滴血：“是柳姨娘！那年四妹差点被发卖到...”她猛地咬住嘴唇，金丝楠木屏风后传来玉珏相击的脆响。

二姐握着火铳挑帘而入，硝石味冲散了沉水香：“柳氏在城南的暗桩，昨夜被牛勇带人端了。”她靴尖踢开滚到脚边的翡翠碎片，玄铁护腕磕在萧长风肩头，“臭小子，当年往我火器坊塞假图纸的账还没算。”

暖阁突然灌进凛冽北风，长姐的凤纹宫装扫过满地狼藉。

她弯腰拾起翡翠残片，锋利的断口在掌心割出血线：“先帝赐的镯子，原该传给萧家儿媳。”染血的翡翠被按进萧长风手里，冰凉触感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明日让那婉儿姑娘来府里用膳。”长姐转身时，九尾凤钗垂下的东珠擦过萧长风鼻尖，“西凉的雪参炖鸡，最养姑娘家气血。”

此前，婉儿在与萧长风相处时，偶尔会露出对一些兵事的好奇，还曾在一次聊天中，提及过她家中长辈似乎与军中有些渊源。

戌时的更鼓混着马蹄声传来时，婉儿正踮脚往屋檐挂琉璃灯。

鹅毛雪落在她月白袄裙的兔毛领上，萧长风突然想起去年上元节，这姑娘被地痞推倒在雪地里，还死死护着要给他做生辰礼的荷包。

“大人当心！”婉儿突然惊叫。

萧长风回神时，才发现手中茶盏已溢出半盏。

滚烫的茶水泼在舆图上，将西凉与大燕交界处的墨线晕染成模糊的云纹。

烛芯爆开的火花里，婉儿发间银蝶突然振翅欲飞。

她慌乱去按鬓角时，袖中掉出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

萧长风俯身去捡，却见香囊暗纹里隐约透出半枚虎符形状——正是他在苍狼军兵符上见过的样式。

这时，湛云风恰好路过，看到这一幕，他眉头微皱，走上前说道：“婉儿姑娘，这香囊......似乎有些特别。”婉儿有些紧张地说道：“湛先生，这是家中长辈留给我的，我也不太清楚。”湛云风目光深邃，盯着香囊说道：“此中或许藏有重要线索，还望姑娘仔细回想，家中长辈可有说过关于这香囊的事。”

五更梆子敲到第三声，萧长风站在城楼上看着互市首支商队出关。

牛勇扛着两坛烈酒撞开晨雾，络腮胡上还挂着冰碴：“将军让俺把这个捎来！”酒坛泥封裂开的刹那，熟悉的沉水香混着火药味冲得他眼眶发涩，是二姐改良的新式火铳设计图。

湛云风的白狐裘扫过结霜的垛口，掌心躺着的黑玉棋子突然坠地。

此前，湛云风在翻阅一些古籍时，曾若有所思地看着婉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棋子滚到萧长风靴边时，他看见棋身阴刻的莲花纹路正巧与婉儿香囊暗纹重合。

“昨日礼部清点贡品，少了件前朝玉雕。”湛云风弯腰捡棋子的动作慢得可疑，他转头对婉儿说道：“婉儿姑娘，这莲花纹路与你香囊暗纹重合，此事恐怕与你那香囊脱不了干系，不知姑娘能否与我一同查探此事？”婉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湛先生，我愿与你一起查明真相。”

萧长风刚要开口，天际突然传来刺耳的鹰唳。

铁羽划破晨曦的瞬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进他后颈，是片带着咸腥味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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