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正的死亡

　　欺诈之主拄着巨大的水晶法杖走在城市的石砖街道上，火红色的晚霞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温暖的光让他舒服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这股温暖的光将在太阳下山之后继续保持在城市中。它不是由什么魔法产生的，而是来自最纯粹的大自然——用城市中的建筑和村民的尸体点燃的人间地狱构成，所以才会如此真实。在欺诈之主脚边的小恶魔们挥舞着扭曲纤细的皮包骨胳膊，但是他们的爪子却异常的大且锋利。它们被称为恐惧妖魔，惧妖长得就像一只粉红色的土豆，不过这颗土豆长着三只或者三的倍数的胳膊和腿。

粉红色的惧妖非常喜欢施法，他们有些疯疯癫癫的，永远兴奋的不知疲倦四处奔跑。永远狂喜的他们会在狩猎时不断发出兴奋的叫喊，一般情况下会让普通人深感不安，严重时则会把人逼疯。比起杀戮之主的低阶恶魔来说，粉惧妖的近战能力相当弱，可是它们扭曲的身体却非常难以被摧毁。这得益于变化之主自相矛盾的祝福，粉惧妖的身体高度易变却又能抵御外力造成的变化，被砍掉的四肢也能轻松再生。如果有幸能真正杀死一只，那么死亡之时的粉惧妖会伴随着最后一声不自然的狂喜，分裂成两只蓝惧妖。

蓝色的惧妖失去了粉红色惧妖的施法本领，只能靠着最野蛮的行径去使用尖牙利爪屠戮。一只蓝色惧妖的近战本领远远高于粉红色惧妖，如果一只蓝色惧妖和一只粉红色惧妖在一起，那他们就会结为伙伴。蓝色的惧妖负责去在粉色惧妖身旁编写下一本用到的魔法卷轴，而粉色惧妖则不用施展法术，直接抓起卷轴便可。

欺诈之主张开了自己丰满的羽翼，感受着周围的温暖。随后慢慢把一只爪子抬起来，上面正扣着一具垂死的人类，他胸膛前的护甲被尖锐的鹰爪刺穿，流出的鲜血已经浸透了附近的羽毛。欺诈之主厌恶的轻轻甩了甩，却并没有将那人甩掉，随后便把手放到地上，周围的惧妖们抓住男人的四肢用力向外扯着。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尖叫起来，痛苦的叫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这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和薇薇安的血缘关系吧。”

欺诈之主享受的看着男人被撕裂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喙。

“命运啊，就是一只早已被吾编造好的巨网，没有人能从这张网逃出去。”

男人在惊恐中被惧妖撕开，先是四肢，再是胸膛和头颅。最后，欺诈之主的爪子上面干干净净，而他的脚下是一堆模糊的烂肉和骨头。

“即便是侥幸逃出吾编织的命运之网，最后也会落入另一幅网上，说不定会比以前更加痛苦。而薇薇安，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嗯...不对，血淋淋的例子。”

当他说到薇薇安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兴奋的张大嘴停顿了一下。

“不过，这就是我们的工作。那些妄想抗争命运的凡人，就由我给予吾主带来的恩赐。”

说完，欺诈之主用力握紧爪子，一拳挥向旁边薇薇安的雕像，随后传来一声巨响，雕像轰然倒塌在他的脚边。欺诈之主不屑的笑了一声，用脚狠狠的踩在雕像的脖子上，用两根指头小心翼翼的捏着雕像的脑袋，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起来。

“这里太窄...这里又太宽了...眼睛的睫毛数量也不对，这边的双眼皮不明显，脸上的麻子也不够突出，鼻梁没有这么塌...”

他认真的看着手上的雕像，细细的观察着每一处细节。

“如果是我我绝不会选用这种石材，细看之下根本不到位，本人比这好看多了，尤其是她在使用魔法的样子。”

说到魔法二字，欺诈之主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慢慢的把雕像放在手心，用力握紧，将薇薇安的头部雕像握成石粉，一口气吹向被火光染红的天空。

“不过说了这么多，以后又有谁会记住你呢？你的亲人，朋友，塑造雕像的工人...凡是见过你的人，都将在今晚不复存在。”

欺诈之主挥动起来他的翅膀，抬起法杖召唤了一颗巨大的紫色火球落在城镇中心。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点燃了周围所有的建筑。欺诈之主带着惧妖们慢悠悠的走到了火球落地的地方，这里刚刚还有一大批集合待命的军士，现在早已化作烧焦的尸骸散落在广场周围。

“大难临头居然还在集合部队，真是有趣。”

欺诈之主朝着脚边的惧妖们使了个眼色，粉红惧妖们便兴奋的冲进广场，扒开尸体寻找着可能存活的人类。一旦找到还没有死去的人类便张大嘴巴咬掉他们的脑袋，或用爪子活生生将他的皮肤剥离下来，铺在自己的手臂上当作装饰品。欺诈之主悠闲地站在广场中间，看着远处的内城城墙。蓝色惧妖永远都是板着不开心的嘴脸，和粉色惧妖疯疯癫癫的残杀幸存者不同，他们正在认真的撬开每一处地砖，寻觅着主人要找的宝藏。

内城附近不停的响起喊杀声，那是整座城市最后的一片净土。欺诈之主坐在马厩顶棚上，仔细观赏着远处的风景。周围时不时传来悲惨的哭声和尖锐的喊叫声，欺诈之主就像在观赏话剧一样，开心的张开大嘴笑了出来。过了不久，一名蓝色惧妖毕恭毕敬的来到欺诈之主身旁，将一本风尘仆仆的书举过头顶。欺诈之主转身拿起了书本，随意的挥挥手，蓝色惧妖们嘴角上扬，纷纷加入屠杀破坏的行列中。

在欺诈之主手上是一本用人皮编写的魔法书，与一般邪术士制作的黑魔法书不同，这本书是用更加肮脏不堪的变种人皮制成的。这本书的主人在被薇薇安形神俱灭之后，这本书的下场便也不知去向。如今重见天日，邪恶将再次笼罩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欺诈之主愉悦的翻看着魔法书上面记载的黑暗之术，不过慢慢的，他的面部表情由最开始的欢愉变为不解的皱眉头，再到愤怒的将书本重重的摔倒地上。

“该死的凡人！愚蠢的小丑！竟敢愚弄我？！”

欺诈之主愤怒的将书本踩在脚下，用力摩擦着地面。周围的惧妖都吓得停止了手上动作，齐刷刷的看向暴怒的主人。

“这是谁负责的此事？！谁！我要把它打入水晶之塔！让他的尖叫响彻整座迷宫！”

欺诈之主愤怒的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随后用法杖连续对城镇召唤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球。一只惧妖颤颤惊惊的走上前，张开大嘴说着只有恶魔才能听懂的语言。

“变化灵？！该死的收藏家！这本魔法书必须给我销毁！”

“销毁什么？我的老朋友？”

蓝色的传送门凭空出现，走出一位穿着长斗篷的人形。与传统的魔君不同，它的兜帽之下是一团胡乱扭曲的触手类的物体，而不是像他的同伴们一样以鸟人为主体。

“啊~看样子你找到了我要的书，真是可喜可贺。吾主会非常赞赏你今天的表现。”

由触手组成的兜帽人扔掉一旁的法杖，旁边的惧妖赶紧用身体挡住法杖落地。他上前看着欺诈之主脚下的魔法书，兴奋的声音都变了调调。

“现在请你移开你的脚，我需要将它带回去，放在吾主的图书馆当中。”

“可你知道这本魔法书供奉的是杀戮之主吧？！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找这本破烂玩意。”

欺诈之主不情愿的挪开了脚，而戴着兜帽的人形物种捡起书本，仔细的擦着上面沾染的灰尘。

“知识就是力量，我的朋友。这是吾主吩咐的事情，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而且，我猜猜看，他会不会介意你抢先读到了这本书的内容呢？”

“赞美万变之主，原谅我的无礼，老朋友。”

欺诈之主毕恭毕敬的跪在了兜帽人身前，周围的惧妖也慌忙地跪倒在地。

“继续执行你的命令吧，我们不过是各司其职。”

兜帽人说完，便重新开启了传送门。

“哦，记住，见到这个人不要把她杀了，吾主留她自有妙用。”

说罢，兜帽人全身的触手扭曲在一团，瞬间变为了一名穿着燕尾服，黑色的阔腿裤。头戴高礼帽的黑齐肩卷发的女性。

“啊~艾洛希·克维尔，影血会的干部，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她现在就在城里。除了她之外，所有认识薇薇安的人，一个不留。”

“有了她的帮助，我想吾主的计划一定更加顺利。”

“那就水晶尖塔再会了，老朋友。”

兜帽男保持着艾洛希的样子和声音，带着拿法杖的惧妖小鬼走进了传送门内。欺诈之主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把法杖用力的插进地里面，闭上眼睛念动咒语。

“来吧，让我看看你能为我做什么...”

当欺诈之主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艾洛希正在内城的难民营内，极力克制着自己右手的兴奋感。

“就是这样，艾洛希，感受我的存在，遵从你内心的想法。”

艾洛希在难民营内，一只手紧握着右臂。扭曲的血肉感受到了微风中传来的魔法气息，兴奋的在衣服下胡乱扭动着。艾洛希没有办法，只能偷偷跑出难民营来到巷子内，用拳头不停的捶打着骚动不安的右臂。

“该死的神啊，魔啊！...真是要死。”

剧烈的疼痛感让艾洛希的脸上不停的渗出汗珠，松开手咬紧牙关任由手臂下的扭曲血肉撑开手套在空气中扭动着。艾洛希慌乱的从包中翻找可以用的东西，血肉触手已经慢慢开始覆盖全身，头发也由之前的黑色变长且呈现白化。一只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右手臂不停的扭曲变动成不规则的邪神造物。

“该死，不是这里！该死该死！！啊，找到了...”

艾洛希拿起药水咬开瓶盖，一把倒在躁动不安的血肉触手上。血肉触手沾上了这股液体后吃痛的伸长，随后重新聚集在一起，随着再次打开一瓶浇在上面，兴奋的触手变回了原来的手臂样子。而艾洛希也痛苦的浑身冒汗，倒在箱子里面大口喘着粗气。

“我从来不是你的奴隶...以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少女将药瓶的液体倒在手套上，重新戴好。头靠在墙上不停的喘息着。

“有趣，居然是不可信者的骨灰粉做的药水吗...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搞到的，但是你确实让我佩服。看样子攻城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欺诈之主笑了出来，拿起法杖招呼手下的惧妖，朝着内城方向走去。

此时的城墙上，护民官正在指挥为数不多的军士抵御惧妖和低阶恶魔的进攻。在天空中，粉红惧妖们骑着散发微光的飞天魔鬼鱼，向城墙上的守军施展各种各样的魔法。有时惧妖们还会骑着它们从天空中俯冲而下，魔鬼鱼巨大的嘴将会咬住凡人的腰肢，并迅速的将其撕成碎块。地面则是由变种人和一坨抽搐不断哀嚎的肉球组成的进攻部队，守城的士兵无助的念诵祷文对着天空上的魔鬼鱼们开枪，而面对撞击城门的大肉球和搭攻城梯登墙的变种人们，士兵们倒下滚烫的热油和碎石，再用弓箭或者火枪不停的射击。

但是源源不断的恶魔大军还在从城镇里面集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赶往城墙。正当众人认为上天已经抛弃了这块土地，即将接受城破战败的命运之时，薇薇安的大弟子沃尔特斯带着他的师弟们出现在城镇的另一处。师弟们在房下使用防御屏障抵挡周围的恶魔，而沃尔特斯则在房屋上不紧不慢的念动咒语。当惧妖们的爪子即将攻破屏障的时候，麦奎尔从一旁巷子杀出。他用力将刀甩在靠近师弟们的惧妖头上，然后一个后空翻，用手上的刀将粉色惧妖死亡后分出的蓝色惧妖砍到在地。

“你的破魔法到底要念到什么时候！”

麦奎尔伸手，掉落在地上的另一把刀便飞回了他的手上，随后拿起双刀砍向师弟们抵御的惧妖们。有些师弟想要帮忙，回头看了一眼大师兄，沃尔特斯愤怒的瞪了他们一眼，师弟们便默默的低下头继续施展魔法防御。而麦奎尔则挡在屏障面前，手持双刀尽力击杀每一个敢来靠近师弟们的惧妖和变种人。

沃尔特斯见时机成熟，刚想念动大魔法将周围的恶魔肃清，却被远方的一声尖叫声打断。巨大的气流直接将他吹落下屋顶，而沃尔特斯在落下屋子的瞬间施展魔法，将自己的身体推向下方师弟们的头上。当他落在师弟们身上时，由于少了几位魔法吟唱者，防御魔法折扣大大降低，几名魔法师被惧妖的爪子拧断了脖子，倒在血泊中。

“沃尔特斯！！！”

麦奎尔愤怒的大吼出大师兄的名字，随后更卖力的击杀前来的变种人和恶魔们。而沃尔特斯则在剩余的师弟们搀扶下站了起来，用魔法直接震飞了周围的恶魔。

“喊什么喊！我还没死！”

沃尔特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回头看着刚刚的屋顶。这时，欺诈之主一下落在屋顶上，低头看着薇薇安的弟子们。

“晚上好，我的朋友们。”

正当欺诈之主拿起法杖想要施展法术的时候，一支魔法凝聚的光箭从远方射了过来，正中欺诈之主的屁股上。后者狼狈不堪的差点摔倒在屋顶上，随后愤怒的看向远方射来箭的方向。

“我，睿智的埃米琳，魔法森林的守护者，在此致信面前的这位非现实空间的邪神！”

“哦！她还是念了！她还是念了！”

洛克不开心的吹动胡子，用战斧愤怒的砍翻冲过来的变种人。酒店老板则不慌不忙的对着蓝色惧妖来了个抱摔，随后一击肘击送他去了西天。

“她念了一路了，我还以为你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这些尖耳朵！！！”

洛克拿起重战斧生气的将眼前的粉色惧妖劈成两半，随后一掌掐住分裂出来的蓝色惧妖摔在地上，另一只用斧头拦腰砍断。而埃米琳，还在屋顶上喋喋不休的高唱着自己一路走来编的致信词。

“你这该死的异端，邪神的手下，万变之主的狗腿子。你算什么神选？你没有赐福甚至都抓不到一只下水道的老鼠。你懂什么魔法！你这愚蠢的恶魔，森林里的狍子，会念几句魔法词的蓝色鹦鹉，你有什么自己的本事？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土地上？混蛋，你怎么不去众神之地撒野？在莉莉娅的森林中赞美你肮脏的主人，用你的计谋去欺骗血神的奴仆？”

“我，高贵的艾卡索尼林地的埃米琳向你这万变之主的狗腿子宣布，你连给我做羽毛笔供应官都不配！粗鲁的矮人也只是傲慢的吹牛，未开化的人类也只是来偷猎林地的动物，就连血神的奴仆也仅仅是简单的屠戮和杀掠。而你，野蛮的东西，他们和你相比都显得十分高贵。”

“呵！尖耳朵的臭精灵！！有一天我早晚要骂回来，我以我的长须为誓！”

洛克愤怒的挥舞着手上的战斧，时不时拔出手枪朝着远处的恶魔射击。他现在恨不得用驴毛塞住耳朵，把对精灵的愤怒发泄在每一个冲过来的恶魔身上。

“我们没有你这样的野蛮喜好和低贱的品格，去像一名幼儿用计谋捉弄人。现在我告诉你！”

埃米琳注意到欺诈之主愤怒的样子，得意的摆出了优雅的挥手告别手势。

“去你妈的！”

说完，埃米琳便迅速而又优雅的跳下房屋，消失在夜色中。欺诈之主愤怒的朝天吼叫一声，随后转过头看着薇薇安的徒弟们。

“看样子不是现在，不过没关系，在我把那个精灵的嘴巴撕烂之后，我会回来的....杀了他们！”

欺诈之主一下子跃起，朝着精灵消失的方向追赶过去，手下的惧妖朝着薇薇安的弟子们围了过来，不停的尖叫着让人发疯的低语。

“集合，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沃尔特斯站在由师弟组成的人墙当中，不紧不慢的发号施令。

“我希望你这次的法术最好给我短一点！”

麦奎尔架起双刀，站在师弟们的前方，警觉的看着围上来的恶魔们。随着惧妖的一声尖叫，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