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下来土包子

　　白怨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看清那物件时，她心底一颤，一段被遗忘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是……？”白怨绮一把将那东西抓在手中。

“怎么破成这样，楚璃歌怎么会有杂役弟子的道袍。”夏嫉薇满心疑惑。

“这是她刚来的时候，用山上采的灵果，和杂役弟子换来的道袍……”白怨绮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对……道袍太大，她自己剪短穿上的，看起来傻乎乎的，后来被师父看到，还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夏嫉薇很是不解，“亲传弟子的道袍可比杂役弟子的道袍好多了，干嘛穿这种？”

白怨绮神色复杂地看了夏嫉薇一眼。

“你给她送过吗？”

“我为什么要给她送？她脏死了，怎么可能给她送。”夏嫉薇一脸嫌弃。

“那就是了。”白怨绮皱起眉头，

“我们不给送，她穿什么？你没发现她从来没穿过亲传弟子的道袍吗？”

“她以前穿的都是兽皮，后来穿的，都是在山下集市买的衣服。”

“你看她住的洞府里面，全是些破破烂烂的东西，连一件值钱的都没有。”

“真是个土包子，怎么连个好点的都不舍得买，真是够小气的。”

夏嫉薇不以为意，

“这不是执法弟子该做的事吗？她缺什么跟执法堂说就是了，她自己不说，我们管她干嘛？”

“她可能不是不说。”白怨绮沉吟片刻，“把杂役弟子叫来问一下就知道了。”

想到这，取出传讯竹简，将杂役弟子唤来。

“大师姐。”

“陈师弟，楚璃歌的日常起居可是由你负责。”

“楚师姐？”陈皮皮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看了夏嫉薇一眼。

夏嫉薇挑眉呵斥，“看我干什么！问什么就说什么。”

白怨绮瞪了夏嫉薇一眼，“陈师弟放心，你直说便是，我保证夏师妹不会为难你。”

陈皮皮松了口气，“多谢大师姐，楚师姐的日常起居是由我负责的。”

“不过没多久，我给楚师姐送亲传弟子配套物品时，夏师姐说，楚师姐还没有拜师，不配穿亲传弟子的道袍，所以就让我把东西全拿回去了。”

白怨绮眼眸骤睁：“这么说，楚璃歌从上山开始，就是一个人生活？”

“那时候她才四岁，你怎么能这样做呢？夏师妹说不让管，你就真不管了？”

“大师姐饶命！”陈皮皮吓了一跳，额头上直冒冷汗。

“这件事我向您说过的，您也说了不用管她，还说山上灵气充足，冻不死人，正好趁着体弱，借用寒风锻体，”

“我……？”白怨绮一怔，继而怒斥道：“我说不让管你就不管了？”

“我只是个杂役弟子，自然是听师姐的命令，不敢自作主张啊。”

陈皮皮低着头，心中腹诽，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不听话，怕是早就被你们打死了。

白怨绮气得不轻，只觉闭关这些天好不容易稳下来的道心，一下子就被破坏得支离破碎。

“那她为什么不穿鞋子？我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光着脚，她总不至于没有鞋子穿吧？”

陈皮皮低头想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楚师姐有鞋子的，不过确实没有穿过，当时您对她说，穿鞋子不利于感悟天地，要光着脚才能更好地连接天地之气，领悟天地大道。”

白怨绮懵了，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难道楚璃歌当真了？“她一直没穿鞋子，脚没事吗？”

陈皮皮有些诧异：“怎么可能没事，楚师姐那段时间，为了进山找吃的，每天都会把脚弄伤，她脚底全是疤。”

“不过自己配了草药治伤，后来长出茧子后，就没怎么受过伤了。”

“前些年用采的灵草灵果，换了好多道袍鞋子，才把身上兽皮换掉。”

“怎么会这样？”

白怨绮心神仿佛遭受重创，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意几句话，竟然给楚璃歌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

那时她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本该备受宠爱的年纪，却被丢在大山中自生自灭。

不但没有保暖的道袍，连护脚的鞋子都不能穿，还要自己在桃花山采道果充饥。

白怨绮深吸一口气，挥手赶走陈皮皮，有些失神地回到楚璃歌的洞府。

“这个楚璃歌就是贱。”夏嫉薇满脸不快。

“装可怜给谁看呢，师姐只是随口一说，让她好好感悟天地大道，她就故意光着脚，这不就是故意和师姐作对嘛。”

“不愧是山下来的土包子，傻愣愣的，就会给师父丢人，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带她上山。”

白怨绮闻言，只觉一阵心寒，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五师妹如此尖酸刻薄。

“她可能只是太害怕了，不敢忤逆我们。”

白怨绮抚摸着石桌上的一个小木偶，这是她之前磨炼道心时雕刻的。

楚璃歌看到后，整天眼巴巴地跟她讨要，她烦不过，就随手丢给她，没想到保存得这么好。

“这么多年来，师父未曾过问楚璃歌的事，其他师妹也一样，从来没人关心过。”

“这个洞府，之前是一个废弃洞府，记得还塌了一半，是她自己收拾住在这里。”

“我们洞府都建在灵脉附近，灵气几乎化成实质，再看看这洞府灵气稀薄，连山下散修的洞府都不如。”

“她说起来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却从没享受过亲传弟子的待遇。”

“我们每年都有好几套新道袍、鞋子配饰那些，只要有了新款，必定会给我们送来。“

“可，楚璃歌连想要一套杂役弟子道袍，都要自己辛苦采道果去换，被师父看到还要挨骂。”

“而这些，只是我们看到的，她在耀光圣地这么多年，到底受了多少苦。”

夏嫉薇有些无言，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是她故意和我们作对，自己不愿意用罢了，宗门每个月都有灵石，亲传弟子每个月都能拿到一万块灵石，她自己不去领用，可不怪我们啊。”

白怨绮又在小木偶上打了几道防护禁制，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然后开口道，“夏师妹，你是真不知道吗？”

“师父当时收她入门时就说过，楚璃歌资质不好，灵根与我耀光圣地的功法不合，日后很难有大成就。”

“为了不浪费宗门资源，要等她凭毅力修炼到炼气，才会给她修炼功法和资源，”

“啊？”夏嫉薇惊呆了，没功法，没资源，那怎么修炼啊？

“灵根不合，那把她带回来干嘛？”她小声嘟囔。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炼气后期，师父应该早就给过她功法与资源吧？”

“应该没有。”白怨绮摇头，深吸一口气。

“你们可能没注意，但我对修炼之事比较敏感，楚璃歌修炼的功法，”

“只是修行界通用的黄阶一品，并不是亲传弟子的功法。师父估计早把这事忘了。”

白怨绮越说，心中就越肯定，楚璃歌最近实在太奇怪了，她以前一直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此次在师父面前，竟然一点不害怕，还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

再结合她这次突然失踪，此事绝非寻常，若不是历经一次次失望，她绝不敢如此大胆。

会不会是她对大家太失望，所以断开联系，认为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想到这，白怨绮有些着急，虽然楚璃歌着实令人厌烦，可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陪伴了自己十二年，多少也有些感情。

耀光圣地从未出现过弟子退宗的情况，而白怨绮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若真的是她们做错了，她愿日后尽力弥补，只希望楚璃歌只是出去散散心，千万别做出傻事。

“走……，我们去问问师父，如果楚璃歌真的没有修炼资源，还被欺负这么久，恐怕放她下山，真的要出事。”

“谁欺负她了？”夏嫉薇撇嘴，“都是跟她闹着玩的。她不也玩得很开心嘛，打她的时候都笑嘻嘻的。”

白怨绮气急，一掌拍在夏嫉薇的头顶。

“就你打得最狠，以后再跟你算账，快跟我去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