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仇恨

　　李欣的神色如同静水深潭，面无波澜，但他周身仍然笼罩着一层森然的死气，宛如幽暗的阴霾。

石化之力虽暂时减缓了侵蚀的速度，然而，依然如同潜伏的毒蛇，缓缓蚕食着整个石龙村。

“死神海拉的力量，终将如潮水般将你彻底吞没！”郑馨的声音透着愤怒与决绝，手中的火球熊熊燃烧，烈焰的炽热几乎让李欣感受到它对生命的炙烤。“你会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存在！”

与诸神签订契约，获得神明的恩宠与部分力量，成为契约者。然而，契约的终结，意味着生死的抉择，那一刻他便沦为无尽黑暗中的死侍或是神仆，失去曾有的自我。

自诩高贵的神明，其实行径与魔鬼无异。那位被封印于地狱的撒旦，也不及诸神的残暴，世间真理的扭曲让人心生寒意。

“那又如何？”李欣以一种坚定而冰冷的目光直视郑馨，语气中透出一丝嘲讽，“娃子，神弃之子，修行体系的由来，你们难道不清楚？”

在远古的岁月里，人类为了获取诸神的力量，屡次将无辜的女子献祭于异族和神明之下，某些神灵更是乐于在世间散播混乱，纵情于欲望之中。

其中，奥丁曾肆意祸乱人间，后宫之中不知有多少帝王的嫔妃沦为其玩物，众多神弃之子与半神因此诞生。漫长的岁月中，人类在苦难与反抗中，终于摸索出了一条不完整的修行之路，逐渐掌握了抵抗众神的力量。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李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毫不退让！“我知道你们弑神武，很多年前我就知道！”

“他们会向修行者发出邀请，培养成他们的战争机器，说白了，你们也不过是一把屠刀！”

“你们！”李欣指指郑馨“和我！”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们都只是一把刀！”

“只是你们的刀柄做工精美，主人用着称心；而我的刀柄全是龙鳞，上面洒满了仇恨的血！”李欣就像是在演讲，他肢体动作疯狂，语言理解！

“修行者，和龙族，诸神，都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这个！”李欣上指天，下指地“这个人类的世界！”

郑馨沉默了，李欣的话，直击他们的心底！

弑神武是一柄刀，一柄对抗龙族和诸神的屠刀。

这柄刀现在握在祁平的手里，握在华夏有志之士的手里，所以现在或许站在人类这一边！然后，以后一旦握在利欲熏心者的手里，也可能变成屠杀人类的屠刀！

除非科技大爆发，不然面临修行者，普通人绝无反抗的机会！

在异族销声匿迹的岁月长河里，修行者也不止一次想要独揽世界的统治权！

蒙古铁骑，曾经想要踏破地上所有的列国；东瀛帝国主义，也曾经想趁华夏式微的时候，一统东方；德意志法西斯帝国，曾经想让纳粹主义统治世界！

权与力的斗争，是整个世界的斗争！

“只有签订契约，死神海拉的力量，才能让我对抗龙王芬里厄的石化之力！”李欣说“真正的李欣，51年前就死掉了，和他的父母妻儿死在那片废墟之下，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要复仇的亡魂！”李欣说话间，天空的屏障轰隆作响！

李欣想要散去死气，却发现这股森然的死气已经更加浓郁！

在他复仇完成或者死后，死神海拉就会吞噬他的灵魂，夺取这幅身躯。

神明降临人间有三种渠道，一是稳定的彩虹桥，二是强大的血祭修行者通过无数生灵的冤魂与尸骨来召唤，三则是与死神海拉签订契约被选中的人，成为媒介。

51年来，李欣不断寻找在龙王芬里厄的旅途上，51年来不断地与妖兽作战，不断挥霍着死神海拉的力量！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每使用一次死神海拉的力量，他的灵魂就会被吞噬掉一部分。

尽管51年过去，他成长到了玄元境大圆满的地步，但相比之下仍然太过弱小。

如今的他，已经抵挡不住力量的侵蚀了，他很快，就会失去自我的意识！

“不可以，再使用那样的力量！”陈时初的声音低沉而略显颤抖，他缓缓苏醒，意识的边缘逐渐清晰，眼前浮现出一个令他心中窒息的画面——死神海拉的身影。

“你的身躯将成为她降临的媒介。当你的灵魂被彻底吞噬之时，她便有机会踏入人间！”

“这么严重？”林佑威的脸色骤然凝重，死神海拉，这是一位无比强大的存在，她的威名足以让整个大陆颤抖！那是真正的神明，曾经吞噬了半个大陆的恐怖存在，令人闻风丧胆。在她之上的十二主神，除却众神之王奥丁外，皆为神境大圆满，奥丁更是人类闻所未闻的五行境！

“可是他刚才，救了我们的命！”辰平的声音艰难而低沉，提醒着众人。刚才若非李欣借助死神海拉的冥河之力，他们恐怕早已被石化，李欣无疑是他们生死攸关时刻的救命恩人。然而，如今这位救命恩人，却又成了与死神缔结契约的媒介！

“在那之前，我会自我了断！”李欣的内心深处掀起滔天波澜，他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成为死神海拉降临人间的媒介。他倍感绝望，纵然拼尽全力，却无力杀死那如梦魇般存在的芬里厄！

“然后呢？你将化为一具死侍，肆虐人间；或是作为死神海拉的媒介，引导她降临，冥河之水淹没大陆？”郑馨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直逼李欣的内心深处，她愤怒而严厉地呵斥着他，“你难道只是为了死亡而活吗？背负着名为仇恨的枷锁而终结自己的人生吗？请不要再使用那份力量，安然度过余生，回去吧，老爷爷！”

“不要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圣母口吻，你凭什么让我放下仇恨！”李欣有些动怒，因为郑馨几人拦住了他，就在刚才他准备独自跳进开裂的峡谷。

“你以什么名义呵斥我？就凭死的不是你的父母妻儿吗？所以你就理所应当的叫我放下仇恨？”

“你去问问那六万多冤魂他们放不放得下仇恨，你去问问那数十万家庭，放不放得下仇恨！”李欣的声音，震耳欲聋，郑馨迟疑了。

他，是一个缩影，是51年前那场灾难中，所有人的缩影！

他们的意志仿佛都在李欣的身上，他们要复仇，复仇！

可李欣也迟疑，他害怕自己又给别人带去了灾难！

“死神海拉降临的时候，会有更多人的父母妻儿死去！”陈时初站起来，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这是一场战争，所有人的战争！”

“老爷爷，你不是孤身一人，不是什么孤胆英雄！不用放下仇恨”陈时初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他手的那一刹那，死神海拉的力量消弭不见，那股力量乖乖睡在他的体内，不在轰鸣！

李欣诧异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陈时初，居然压制了死神力量的爆发，远在神界的海拉，也感应到了这一变化。

“是，您吗？”

“把这份仇恨，交给我们！”陈时初说，石化之力还在侵蚀他的五脏六腑“烈焰，会烧尽它的罪恶”！

熊熊的火焰燃烧，仿佛要灼烧尽这世间的一切万物，在陈时初的身上升腾，陈时初掠夺而来的力量，或者本属于他的力量！

陈时初纵身一跃，跳入了峡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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