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是初雪。

　　王连燕见陈默从医院回来，也没多问，权当她受了风凉得了点小感冒，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操着把瓜子看电视。

见陈默在自己眼前晃悠，来来回回。

她看得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

陈默抿唇，脚步的速度跟快，倒完最后一杯热水便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反锁起了门。

陈俊明出去工作，陈晓也出去上学。

偌大的起居室只有她和王连燕二人，一时之间，只剩静默，安静到只剩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陈默不想与其交流，相比较说是不想，更像是害怕，因为她怕挨骂。

一口热水吹凉，顺着咽喉一路而下，整个胃都跟着暖了下来。

陈默舒服的换了个撑起脑袋的姿势看着桌前的试卷，打发起时间。

陈默本身不是个爱玩的人，一时间空闲下来，她忽而不知道该怎么去享受了。

如果刘媛媛知道，一定会说她浪费。

想到刘媛媛，陈默笑了起来。

“嚓”地一声。

是石子碰撞玻璃的声音。

这一声打断陈默的思绪，她惊诧地撑着桌子站起，打开窗户，向下望去。

余阳穿着长黑色棉袄，裹着羽灰色的围巾站在下面，一脸笑意地捧着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

见陈默打开窗，他立马将糖炒栗子伸在半空中朝她晃了晃。

陈默又惊又喜，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客厅，转而朝楼下的那个人小声喊:

“你怎么来了？”

余阳见她喊的小声，立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朝陈默比了个看手机的手势，而后自己又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陈默心领神会，从试卷边拿起手机。

点开聊天界面的置顶，红色泡泡出现。

鱼:“给你带了糖炒栗子，方便下来拿吗？”

鱼:“我得了冠军，老吴特意给我放了两天假休息，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陈默点开手机上输入法，长按第二条信息回复他:

“嗯，很厉害。”

后又转向第一条:“谢谢，我等会下去。”

屏幕前的女孩偷偷向下看收到回复的那个人的反应，小心又认真。

余阳看着女孩的回复，嘴角弯了弯。

他将手里的栗子往怀里靠了靠，以免她还没下来就变冷。

陈默立马换下家居服，从衣柜里精心挑选和那个人相同颜色的棉袄和围巾，为自己私心制造某种特殊的巧合。

云阳的冬天来的快，也冷的急。

陈默打开房门，拎起饭桌下的垃圾袋。

王连燕望了过来，手中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要去哪。”

电视机里正上演着生死离别的肥皂剧。

男主说:“忘了我吧，你会有更好的人生。”

女主哭啼啼不肯放手，两个人僵持着，痛哭着。

陈默的思绪慢慢拉回，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回答:“扔垃圾。”

王连燕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她的行为，例行公事的又补充:“扔完赶紧上楼看书，就算是病了也要给我抓紧学习。”

又转头看起了电视剧。

陈默听话的应了一声。

想起楼下的余阳，她从厨房的保温箱里拿了一杯热牛奶，趁着王连燕被电视剧吸引的时间，她连忙换鞋，开门出去，一路直奔楼下。

却到一楼拐角时，她将垃圾袋扔进绿色的大垃圾桶里后，又对着玻璃窗户上自己的影子小心的看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衣服，鞋上有没有脏。

见喜欢的人总是慎之又慎。

确认一切无误后，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放缓自己的呼吸，一步一步地朝那个人走去。

远远的就望见，余阳倚在路灯杆上，黑色碎发落在后，脸庞温柔又俊逸。

他怀里抱着冒着香气的栗子，一只手无意识敲打着早暗掉的手机屏幕，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楼上，等着那个女孩的到来。

女孩走到他面前，轻轻地将手中的热牛奶递给他，乖巧又安静。

他也朝她递过糖炒栗子，所幸没有冷掉。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慢慢拉长，温暖又亲昵。

余阳拧开热牛奶的瓶盖，看着身侧吃着糖炒栗子的女孩，想都没想就递了过去。

陈默有些惊诧，“这是我给你带的，你喝呀。”

“给我带的就是我的，那我现在给你喝。”

他的语气散着淡淡的任性，像个小孩子。

陈默闻言笑了笑，发自内心的说了句:

“谢谢你啊余阳。”

她接过热牛奶，又从剩下的糖炒栗子中拿出一大半捧在余阳面前，学着他的语调笑吟吟的说了句:

“你给我带的糖炒栗子，我也给你吃。”

“好。”

她不知该和他聊什么，搜肠刮肚片刻又祝他得奖:“恭喜你，得了冠军，真的很厉害。”

“你今天穿的很漂亮。”

余阳看着她，真诚实意来了这么一句，打得陈默有些措手不及，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发现自己出门的小心思。

她装作不懂:“啊？”

余阳看着她迷惑的模样，以为她没听清，又真心的重复一遍:

“我说，你今天穿的很漂亮。”

“哦哦哦，那谢谢你。”

陈默下意识说出口，脸瞬间红透，都能感觉到耳根发热。

此刻，万籁俱寂，马路上沾上星星点点的湿意。

一片雪花飘落在地，随后便是无数。

余阳看着她红红的面庞，亮晶晶的眼睛，呆怔在原地，心脏仿佛漏跳一拍般欢喜。

他双手接过那把糖炒栗子，立刻塞了一颗在嘴里，心情也跟着愉悦。

“真甜。”

陈默没听见这话，鼻尖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她摸了摸鼻子，向天空看去，无数雪花慢慢的飘落下来。

她意外的叫出声:“下雪了！”

又急切的指给身边的男孩看。

却没想到，她侧头望向他的那一瞬，他也正在望向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直直的碰撞。

他眼角下的泪痣在此刻夺目的像颗星星，泪痣上的那双桃花眼迷人又勾魂。

他真好看啊。

陈默看着出神，又有些语无伦次，呆愣半天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语句。

余阳明白的笑了笑，上前轻轻紧了紧她的围巾，心软了软:

“我看到了，是初雪。”

是云阳的初雪，也是你和我第一次看到的雪，真的很美。

陈默:“快许愿！”

陈默脑海只有这一个想法，不管灵不灵，她将剩余的糖炒栗子和热牛奶通通塞进余阳怀里，双手合拢作许愿的姿态。

余阳被她行为弄得好笑，却又下意识将自己的双手摊开聚在她头上一方，为她挡住飘落的雪花。

这些，陈默都没注意，她许完愿后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时间太久，怕王连燕责问，连忙向余阳道别。

“余阳，谢谢你，我们明天见。”

“好，陈默。”

余阳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也学着她那模样，合拢手指，对着路灯，对着白雪，许下他今年的第一个愿望。

“如果真的有灵，我希望她能永远快乐，每天的心情都明媚。”

他小声诉言，虔诚又认真。

满天白雪下，他的黑色棉袄尤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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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小猫小鱼密码本:

“今年的冬天我偷偷的许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愿望，那就是，我希望余阳能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