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分殿惊魂

　　深夜，薄雾笼罩天运城外的荒野。

远离主道十数里的丛林深处，耸立着一座造型古怪的灰白建筑，正是天命神殿的分殿。它表面由石块与黑铁铸就，看似普通，却暗含无数阵法禁制。此刻，大门紧闭，四周巡逻稀少。

叶无尘躲在一丛灌木后，凝神观察已久。好在苏璃提供线索，说分殿某些时日会有远程联络神殿所需的“祈运仪式”，届时驻守力量相对松散，只要伪装得当，有机会潜入内部。

“就是今晚。”

他暗暗咬牙，伸手拂过胸口衣襟，那里面放着破禁符。

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低声对身边的蛮骨说：“你在外围接应，若我无法按时出来，就先撤。千万别被林老魔捉住。”

蛮骨仍是面露不甘：“要不我也进去杀个痛快？我‘燃运暴血术’虽还未完全修炼，却也不至于拖后腿……”

叶无尘轻轻摇头：“分殿内险情未知，你伤势并未痊愈，万一毒性复发，反倒更危险。外面需要你留心动静。若有突变，咱们也好里应外合。”

蛮骨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大手拍了拍叶无尘肩：“你一定要救到你妹！莫要落入那帮畜生之手。”

“好。”

语毕，叶无尘身形倏地窜出，借着夜色靠近分殿。

祈运仪式临近，他料想会有神殿人员在外围巡查。果然，不多时，一队身着灰袍、腰悬神殿令牌的使者出现。叶无尘悄悄绕到后方，趁其中一名使者单独落队之际，闪电般出击，用剑背敲晕对方，随即剥下那人外衫与腰牌，套在自己身上。

伪装完毕，他迈步随大队进入分殿主门。

殿内只有阴冷石壁与幽暗长廊。纵横的纹路构成巨大环形，正中地面镶嵌着一块青铜圆盘，雕刻着锁链花纹，与他在葬神渊见到的“神明图腾”如出一辙。巡逻的使者大多神色冷淡，秩序井然，偶有零星人交谈，也都压低声音。

叶无尘微垂眼眸，不让人看出伪装破绽。

他跟在走到一扇石门口，瞥见门匾上铸着“气运转化区”五个古字。若消息准确，神殿在此布下“气运转化阵”，将抓来的祭品精魄与气运抽取炼化，用以供奉神殿。

“灵儿……是否也在这附近？”

他心中不由想到灵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跟着进入石门。

门后果然有一道旋转楼梯般的通道，蜿蜒向下。下到尽头，就是一座封闭大厅。四周昏暗，只有大厅四角的火把照亮大厅中央。地面上似乎刻绘着大型法阵：中心是一尊石像，仿若一名少女形象，被锁链围绕。

叶无尘心跳加快，屏息观察。

石像半跪于阵心，面容逼真细腻，若非通体灰白，几乎以为是真人。最令人震撼的是，那石像与叶无尘的妹妹灵儿极为相似！无论脸庞轮廓、身形比例，都像是依照灵儿原型雕刻而成。额头部位还嵌着一块透明的碎玉，一缕缕淡青辉芒在阵法上流转。

“灵儿……”

叶无尘心头刺痛，无法想象神殿为何要塑这尊“石像少女”，还在额头上镶嵌玉符碎片。他熟悉那形制，分明就是自家叶家祖传玉符的部分！

正当他靠近想看得更清，脚边阵法微微一亮，似乎感应到他体内某股气息，一道锁链虚影赫然自地面浮起，“哗啦”一声轻响缠住他小腿！幸亏他提早戒备，厉喝一声，拔出匕首斩断那虚影。

锁链虚影崩散后，法阵也忽然暗了三分。

“糟了，会引来巡逻。”

叶无尘心中一惊，披着的使者外衫差点被扯破。他顾不得许多，捂着额上冷汗，趁无人赶到之机迅速蹲下研究石像额间玉符碎片。定睛看时，一道破损裂纹裸露，红色条痕像血丝。

“难不成他们用玉符来模拟灵儿气息？若真是如此，那灵儿可能还没送到此处。”他越想越是又怒又慌，若神殿能隔空牵引灵儿气息，那妹妹的处境将更危急！

此刻他心神激荡，忽然下定决心：干脆毁了这石像与玉符。

想到这儿，他一掌摁住石像，另一手摸向破禁符，就要注入真气激活。

然而，就在掌心触及石像瞬间，外头“轰”地响起颇为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道浑厚喝问声穿透石门而来：

“厉飞雨，你果然没死！”

喝问声犹如雷霆，震得他心头一颤。来人居然直呼自己姓名！这意味着分殿守卫中有人早已识破伪装，并已在外戒备。

“是林老魔?!还是谁？”

叶无尘心头沉重。他猛将破禁符指尖火焰一挑，灼烧符面，想要快速摧毁阵眼。偏偏阵外人声已经逼近，铁门“咣”一声被踢开，十余名灰袍使者气势汹汹冲将进来，为首居然还有一名熟悉身影。那是林家旧部的长老之一，早年与神殿密切来往，在联盟多次见过。

叶无尘速度更快，强行把灼起的符纸贴到石像额间，试图先毁玉符碎片。与此同时，他用余光扫到那群使者中有人高喊：“拦住他！”

破禁符渐起火光，与玉符碎片交叠处爆出赤红辉芒。石像胯部到腰身裂开一道缝隙，“咔嚓”声不绝。法阵光芒迸射，锁链虚影大范围震荡，仿佛随时可能崩溃。叶无尘牙关紧咬，势要一举斩断这座邪恶石像。

“给我住手！”

一名使者怒吼着抡起长戟扑向叶无尘。

后方使者也挥动刀剑冲向他，企图阻止他毁阵。

叶无尘左手手掌死死顶着玉符碎片，右臂则拔出短剑奋力抵挡。对战中，他被逼退两步，肩胛处险些中招，但仍不放手那玉符！

“轰——”

随着火焰温度升高，符纸彻底燃尽，破禁之力瞬间注入玉符碎片。石像额间发出刺耳“喀啦”声，表面裂缝急速扩散，像蜘蛛网般蔓向全身。半边石像轰然塌落，一小块玉符碎片飞入半空，被震飞落地。

法阵失去核心，锁链虚影也消失了大半。

使者们齐声惊呼，知道阵眼已毁。叶无尘哪容他们反应，趁机急速捞起那块玉符碎片收进怀中。

可尽管阵眼破坏，他也身陷敌围。负责守卫的数名使者和林家长老齐齐围上。先前那声狂吼之人更在门口高声喊：“快通知林老魔，厉飞雨就在分殿！把他困在这里，别让他逃了！”

叶无尘身战数回合，逐渐不敌。

分殿内通路狭窄，一旦更多人手赶来，他将难以脱身。眼下最要紧是逃出重围，将碎片带回，再做下一步营救。

叶无尘不再恋战。他甩出一枚烟雾弹砸向地面，霎时黑雾弥漫，令敌人视线模糊。借此机会，他用尽体内真气顺着墙角飞速翻越，一路穿过石门外甬道。途中虽遭拦截，也硬撑抵挡，带着一处剑伤杀出条血路。

“那厮要跑！拦住他——”

后头使者愤怒追来，但叶无尘早已闪出分殿侧门，翻过栅栏，消失在夜色与林木之中，只留下一地残破的法阵，和愤懑咒骂的神殿走狗。

夜风浩荡，丛林中暗影摇曳。叶无尘用最快速度奔行数里才停下，靠在一棵大树气喘连连。肩背上染了血，短剑上还滴着殷红。可想到成功破坏石像阵眼、拿回玉符碎片，他眼里闪过坚毅光芒。

妹妹灵儿的命运，或许就此获得一丝转机。

忽然灌木抖动，叶无尘立刻警惕。

蛮骨悄然出现。

“厉兄别慌，是我。”

“你没事？刚才那边打斗声甚大，我正想靠近看看。你受伤了……”

他神情关切，赶紧扶住叶无尘。

“走，快离开这里。林老魔的人很可能追来。”叶无尘神情坚决，一口血痰咳到地上，“先回联盟。”

蛮骨扶着，和他一并消失于夜色。

分殿遭破坏的消息注定会在短时间内惊动神殿高层，林老魔也极可能雷霆震怒。但叶无尘并不后悔：“既然敢踏进那里，就不怕与神殿再起冲突。只要灵儿尚存生机，我绝不会退让！”

丛林深处，二人身影在斑驳月光下急速远去。与此同时，分殿大厅残破的少女石像失去光彩，碎石散落一地。嵌在额间的叶家玉符碎片已被夺走，法阵陷入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