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异能
书名:天打雷劈之后我的弱鸡夫君 分类:玄幻 作者:巷声 更新时间:2025-05-01 01:12:57
西沉落日将沙海熔成一片赤金,带着热意的风掀起沙粒扬起金色薄雾,耳边呜咽作响,楚昭面不改色地拉紧面罩,紧盯前方同样快速移动的身形不放。
两人一追一赶,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黯淡,风嚎喧嚣,两抹身影也逐渐被黑暗淹没。
祁垚率先倒下,四脚朝天,深深喘息着。
他睁眼,看见站在身侧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楚昭:“就没见过你这么能跑的女人。”
“起来。”楚昭不客气地踢他一脚,一手扯掉面纱,将他双手绑紧。
祁垚任由她动作,还有心思打趣:“应该绑脚才对吧。”
“太重,拖不动。”楚昭叫他站起来,随后扯住面纱打结的位置把人往回拉。
祁垚刚喘匀气,又被迫开始走:“这位楚小姐,你不累吗?”
“累。”楚昭抽空回眸觑他一眼,“但你这个把柄都送到我手上了,没有丢了的道理。”
祁垚便笑:“楚小姐,我父王一共有十三个孩子,我只是最不起眼那个,他并会不关心我的死活,当不了什么把柄。”
楚昭猛地拉扯他的手,使得他一个趔趄:“那你告诉我,北厥王凭什么会让一个不起眼的孩子手握军权,领兵打仗。”
“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被我杀掉了啊。”祁垚刻意压低声音阴恻恻道。
楚昭面不改色,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坦然:“所以,你现在其实还是北厥的香饽饽了?那更不能放你走了。”
祁垚:“……你不怕我杀了你?”
楚昭:“你打不过我。”
她像是忘了那夜是二打一才让他落了下乘。
祁垚目光落在她沁出血的衣衫,不屑冷哼。
……
入夜,两顶亮着昏黄烛光的帐子是茫茫沙海中唯一的亮色。
在这抹亮色里,有人靠近光亮,也有人没入黑暗。
颐尔已经更衣,换了套同样在左臂绣有图腾的云纹黑袍。烛光将她的影子拉长甚至扭曲。
阿稚掀帘走近,双手飞快比着手语,随即恭敬低头,等着她下达命令。
颐尔沉默瞬:“让她过来。”
阿稚得令,退了出去,很快又进来,身后跟着楚昭。
楚昭礼貌抱拳:“大祭司。”
“你是少主的朋友,不必客气。”颐尔将符纸递出。
“多谢。”楚昭接过符纸,看了眼随意收好,同她告别。
“楚姑娘,你的后背。”颐尔道。
楚昭回头瞧见肩后一大片殷红,恍然大悟般,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蹙起眉头。
颐尔已经走至她身后,面带微笑:“需要帮忙吗?”
她没有推辞:“那便麻烦大祭司了。”
颐尔让她坐到椅子上,为她治疗。
楚昭感觉到一股冰凉却柔和的力量抚过伤口,带走痛意。
她听见身后的颐尔开口:“楚姑娘你这伤与少主的伤可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
“姑娘没有灵力护体,却还能保住性命实属不易。”
“这多亏了彧迦。”楚昭整理好衣裳道。
又道过谢,楚昭才离开。
营地里只有颐尔和彧迦的两顶帐子。原本祁垚被绑在颐尔帐子的另一侧,由颐尔带来的另外两人看守。
为避免祁垚再跑,楚昭将他绑在彧迦的帐前,有什么动静,嘉措也可照应。
她拿出颐尔给的符,不顾祁垚挣扎一巴掌贴他脑门上。
祁垚气得大喊:“楚昭,你别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我当然知道你要杀我,你不就是为此而来么。”楚昭轻弹符纸,轻吐出一个字,“定!”
祁垚身子一僵,果真不动了,两眼恶狠狠地瞪大。
楚昭掀帘进帐,将他扔在门外看门,见彧迦依旧躺着昏迷不醒,不由蹙眉,问守在一边的嘉措:“伤已好,为何他还不醒?”
嘉措说:“大祭司说他伤虽好,但此前他到底是灵脉受损,还需时间修养。”
楚昭搭上他的脉搏,看不出异样,暂时作罢。
嘉措寸步不离守在彧迦身边,满心满眼的担忧,楚昭问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嘉措点头:“少主信任你,我便信任你。楚小姐,你尽管问便是。”
“彧迦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少主他没有特殊能力,而是生来灵力强大。”
楚昭:“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对你有所冒犯,先跟你说声抱歉。”
嘉措一愣:“楚小姐,你问。”
楚昭:“你跟我说过,达奚家族每一辈里都会出几个有不同天赋的孩子。”
“是的。”
“彧迦身为少主,他一身灵力强大,而你没有灵力,为何能一直在他身边?”
她记得彧迦之前在凉州城一直称呼嘉措为朋友。
嘉措沉默片刻,说:“我小时候其实是有异能的。”
在兰定,出生被赋有的特殊能力,他们称之为异能。
“我的异能是疗愈,所以很小的时候就被城主看中指派到少主身边,跟随少主一起去修界拜入辰阳派,只是......在我十六岁那年,某日一觉醒来之后,我的异能便......消失了,灵力也全都没了。”
“是少主和城主求情,才让我得以继续留在少主身边,至少陪着他。”
楚昭下意识问:“凭空消失?”
嘉措:“是,没有任何异常。事后我和少主也暗中查过,每次好不容易摸到线索,就被人掐断。”
竟是人为的。
“那你和大祭司……”
“我是达奚外家人,少主是本家嫡系。”
楚昭:“嘉措,你们的异能是如何传承的?家族与家族之间异能会有重复吗?”
嘉措道:“其实最初异能并不是达奚家的专属。据说在祖辈时期,异能是在昆仑一带随意出现的,这些异能者有的选择去修界,有的留在人界。留在人界的这些人慢慢聚在一起定居在兰定,现在兰定的几个大家族都是那时候延续下来的。”
“原本异能是不确定会赋予在谁身上的,后来有一位大祭司通过卜算,可以算出异能者的范围,此后每有孕者都会让大祭司卜卦一番。至于异能,或许与血脉有关,世家间一向通婚,不同家族间出现相同异能者是常事。又或许是因为血脉稀释,异能者越来越少,达奚家比较排外,倒似乎是歪打正着,成了异能者最多的家族。”
“那大祭司呢,她是哪个家族的?”
“兰定另一个世家,颐家。”
也就是说,现在的异能者几乎已经被达奚家族垄断,就算有其他家族的异能者,也都会被归到达奚家族麾下,为其所用,达奚家族可谓是兰定真正的掌权者。
有如此异能,也难怪兰定城能够在纷争不断的西域屹立不倒,不归属于任何一个国度。
在人界,这些异能者都是天之骄子,但在楚昭眼里,这些异能不过平常。
她好奇的是异能的来源、大祭司与阿桑生机之力几分相似的疗愈术、以及嘉措一夜消失的异能。
好奇归好奇,她于这个世界,于这里的所有人来说都不过是过客,迟早要离开的。
于她而言,真正紧要的是蛊雕身上消失的大荒之力和大荒印。
去到兰定后,彧迦依旧没有醒来,楚昭在嘉措的带领下以彧迦救命恩人的名义住进达奚家安顿。
随即,她立马去了城南的山神庙。
兰定也有寺庙,来的路上她经过一座,远远瞧了一眼,不说多宏伟,却也是有其底蕴带来的庄严肃穆,无形中有让信徒诚服的安然力量。
而眼前这座……土夯的矮房,如果不告诉她是山神庙的话,是会一脚路过头也不回的程度。
很荒凉,墙块斑驳,门前墙根稀疏长着的几根杂草是此处唯一可见的生机。
走近供奉神像的屋子,里面陈设简单,正中几张桌案摆放着神像和残留的香烛,原是贡品的地方已经如别处一样积了层厚厚的灰尘。
楚昭想过山神庙衰落,殿前冷清,但没想到是如此破败景象,正欲用衣袖擦擦神像,动作一顿。
从进到此屋开始,她便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最初没太在意,直到她有祭拜的倾向,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她试着将带来的香点燃,青烟慢悠悠弥漫开来,四散不见。
香火是神明与凡间的联系。
而以楚昭的角度来看,眼前的青烟被阻滞不前,无法向上到达山神像。
她站直,环视一周,可以确定。
这里,有邪神。
在山神像背后靠墙的角落阴影里,有一座神龛,内里漆黑看不清任何,看久了,好似自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
楚昭皱眉,移开目光,没有任何犹豫咬破食指往里滴了一滴自己的血,随即脱下外袍将其包裹严实,塞进山神像底下,是为压制。
那种莫名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不见。
这次,青烟慢慢汇聚,向着山神像而去。
……
远在昆仑宫的阿桑正举着一本古书兴奋地跑出朝泽殿,边跑边大喊姬琮。
路过院中那棵安静伫立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大树,她猛地停下,低头愣愣地瞧着左手腕上的愿叶手链亮起荧荧光辉,一闪,一闪。
阿桑不可置信地盯住,不敢眨眼,直到光辉暗下去,她突然跟疯了一样原地跳起来,又去围着树转了好几圈,而后狂奔出去。
“阿弟!有金愿叶!”
众山山主们翻遍了昆仑宫的藏书阁,阿桑让他们各归各山,去翻找各山头的典籍,开始新一轮的拯救姬琮和小树妖计划。
如今昆仑宫里只剩她和由由,不过今日正好仁青也回来了,家里人都在。
两人一豹排排站在树下,阿桑紧张地搓手,问:“准备好了吗?”
仁青肃着脸点头:“准备好了。”
由由叫了声回应。
金色灵力自阿桑掌心泄出,如风拂过古树,露出玉璇树原本的样貌——枝叶凋零、枯藤萎根。
就是这么一棵垂垂老矣的老树上,零散地挂着几片银叶,在离阿桑最近的一根枝丫上,缓缓长出一片金……
诶?
“绿叶子?”
阿桑和仁青面面相觑。
阿桑疑惑地歪脑袋:“玉璇树还能长绿色子吗?”
据她所知,玉璇树只能长出金、银两色愿叶。
仁青:“它确实是长了。”
阿桑肯定道:“愿叶链闪的是金色。”
仁青:“先看看?”
“嗯!”两人凑近,脑袋挨着脑袋,好奇地打量这片绿叶。
阿桑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叶面,愿叶中的信息一下子蹦入脑海
片刻,阿桑大步后退,神色凝重:“这是焕瑜姐姐的叶子。”
仁青惊讶瞬:“怪不得,焕瑜阿姐是星君,本为仙,玉璇树约莫是不能接收她所愿,才结出绿叶。”
“可她为何用这种方式找你?可有说什么事?”
姐弟俩深知焕瑜为人,此举定是她身处环境只能叫她出此下策。
阿桑:“阿姐只留了一个地点,尼玛兰定。”
……
尼玛兰定。
达奚佑原府邸。
楚昭从山神庙回来后,直接去了彧迦的院子,没曾想碰到来看望儿子的城主——达奚佑原。
令她微微诧异的是,达奚佑原看着很老,发鬓皆白,满脸褶皱沟壑,约莫七八十岁的样子。
楚昭走上前见礼:“见过城主。”
达奚佑原颔首,声音却如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清朗:“你便是楚冥之女?”
楚昭为他身上强烈的反差出神一瞬,垂眸掩去眼中的打量:“正是。城主识得家父?”
“楚将军声名远播,我在兰定亦有耳闻。”达奚佑原笑时,脸上纵深的皱纹挤在一处,不是老者的慈眉善目,反而是衬得有几分可怖。
他说:“嘉措都跟我说了,多谢你救彧迦一命。”
楚昭:“城主客气,彧迦公子也救过我,应该的。”
达奚佑原吩咐嘉措好好招待她,便离开。
楚昭注视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背脊挺直、步伐轻盈。
“楚小姐。”嘉措唤她。
楚昭回神:“我去看看彧迦。”
奇怪的是,彧迦身上的上已完好,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嘉措解释:“大祭司也来看过,也不知为何少主还没醒来。”
楚昭看着床上安静沉睡的人,若有所思。
回到客房,楚昭拐去了隔壁屋,踹醒地上呼呼大睡的祁垚。
祁垚惊醒,坐起身,回头望了眼软榻,又看了眼她,恶声恶气道:“你干嘛把我踹地上!”
楚昭闭眼,忍了忍道:“你自己滚下来的。”
祁垚的手脚都被粗绳捆着,他扭了半天也没扭上榻,干脆就这般坐在地上,调整姿势仰头看向坐在榻上的楚昭:“这位楚小姐,你什么时候让人送我去凉州?”
楚昭瞥了眼他:“你在这儿不是挺享受?吃饭都有貌美的侍女一口一口喂你。”
祁垚笑得痞气:“我倒是无所谓,怕你着急。”
“我不急。”楚昭弯唇,“这城主府护卫众多,还有不少异能者,我不用担心你逃跑的问题。待我回凉州时,再将你带走。”
祁垚闻言,气得恶狠狠地……扭了两下:“你不怕你把我绑这么紧干什么!有本事你把我放开!”
“祁垚。”
楚昭突然叫他名字,他很不适应地皱眉。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祁垚挑眉,气笑了:“那不是你太能跑了吗?”
“不,我一身伤,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楚昭弯腰凑近他,直视他的双眼,“你是想看看,真正的楚昭到底死没死,她还在不在,对吗?”
祁垚敛了神色:“你说过,楚昭已经死了。”
“你是与生死打交道的将军,其实你并不相信夺舍这种事,甚至觉得荒诞,只不过面对我这么一个与从前行为举止大相径庭的人似乎又不得不信。”
“你与楚昭宿敌多年,知己知彼,你并不甘心她就这么因坠马而死。”
祁垚和“楚昭”在战场上尽情交锋,斗得你死我活,也只会想要在战场上将对方堂堂正正打败。
楚昭说罢直起身。
这一点,是后来查到另有一波人在暗地里宣扬她夺舍之事,才确定的。
祁垚难得沉默片刻:“整个凉州的百姓都说是我暗害。”
“若你要暗害,早该动手了,何必等到她要定亲之时。”楚昭诡异地停顿了下,“你……”
祁垚缩了缩:“警告你啊,别乱想。”
楚昭遂继续道:“你先派人行刺杀之举,后不惜亲自前来,不就是想证实你的猜想么。”
祁垚沉默片刻,说:“你别忘了,我是来杀你的。”
“我不是不甘心,是遗憾,遗憾楚昭没有彻底死掉。你的谋略、身手皆在她之上,只要你在,楚昭永远在,对于北厥仍有威胁。”
他知晓如今凉州城的城防,是楚冥接纳楚昭的建议整改过的,可谓固若金汤。
他不敢小瞧眼前之人。
楚昭勾唇,别有深意道:“不管你怎么想,楚昭就是我,我就是楚昭,你若想见她一面,也不是没有办法。”
祁垚震惊抬眸:“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