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节 虎四独走田九留 慌乱中事态急转

　　等出了皇城门楼，不知过了多久，我便觉得越来越冷，一想着已经是冬天了，倒也该是这样的天气。因为手脚被捆绑着，浑身得不舒服，就翻了几下身。

又走了半刻钟左右，田九就敲着木桶，说“你小子，早上可有点不老实，再这样，我和我阿妹，就要对你用上手段了”

看着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得全身，我也只能搪塞道，“田九哥，早上我是在木桶里，躺得久了，身子有些发麻，就动了动，您可别误会，我没想做什么事情。”

田九，此时也是半信半疑，与虎四聊了几句，只是不知两人在说些什。过了一会，田九就说道，“你小子还算识相，你不给我们添麻烦，我们现在还不会怎么着你。”说了这句后，田九便不再说话。

只是推着架子车，往前走着。只是这路真的是难走，我躺在木桶里，一会头撞在木桶边上，一会脚撞在木桶边上，真是疼的厉害。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这样疼死，她们也不会关心我得的安危。我也就咬了牙，没有吭出声来。

走的时间一长，我的肚子就开始咕咕的叫了。田九推的车也停了，等他把车放稳之后，也没有敲木桶，就对我说，“自己出来吧。”

听的这声音，我是又慌又喜，慌的是，车子虽然停下来了，却不知道后面他们又会怎么对待我，面对这不确定呢，我内心也很忐忑。喜的是，终于不用在木桶里，那样被捆绑着，整个人在桶里打转，让的人十分难受。也亏得，我比较乐观，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着田九，站到了架子车上，打开了木桶的盖子，让我也站了起来，因着木桶不高，于是我背过身去，田九就把我身后棒的得绳子给解开了。等到手上得绳子解开之后，田九就让我自己去解开脚上得绳子。

绳子一松开，真的是浑身都舒服，好想大叫一声。只是眼下这光景，让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

田九给我解开束缚手得绳子之后，就离开了，这时我也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只留下了虎四一个人，在这里看守着我。虎四只是对我笑笑，也没准备对我说什么。

庆幸的是，这木桶不高，只是到我肚子那里，我虽然今年只有九岁，可是身高，我爹爹在我休课后，量的是五尺多一点。这木桶也不过四尺左右，又因为这木桶打的厚实，我就从木桶里翻了出来。

等落到地上，脚下一疼，疼的我大叫一声。这声音一出，让虎四一惊，她原先在看这小路的尽头，连忙转身，问道“小相公，你这是怎么了？“我若是不知道虎四，她说出这样的话，我一定会认为，这个姐姐一定是个温柔可亲的姐姐。因为她声音温柔，脸庞秀丽，峨眉频频，一幅骄人模样。

我定了定身，只说了句，“我没事。’虎四便也没有细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样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田九回来了。

虎四就对田九说，“你看看这小子腿脚怎么了，然后把这车子物什，放到老地方去。”田九，就走到我身边说，“你这小子事情倒还不少，把裤腿挽上去，我看看怎么了。”

我把裤腿挽上去，就看到左脚的脚腕有些红肿，田九也看到了，就对虎四说，“阿妹不严重的，只是一点轻微的扭伤。”虎四，点了下头，只当作听到了。田九也没有多说，就推着架子车顺着小路，不知道拐到哪里放车子去了。

虎四对我招了手，从背着的包裹里拿出了干的饼子来，给我一张，我一口一口的啃着，饼子又硬又干，好不容易吃完一张。这个时候田九回来了，对虎四说了句“都处理好了”，就从虎四手里接过一张饼子，也吃了起来。

这个冬天还真的是很冷，这等我又拿过一张饼子吃起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吃完。天又开始下起了小雪，没多时就积了一层雪。

刚把最后一口饼子吃完，就听的到远处，“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方向这里传过来。只是这骑马的人，到我们这边，便“吁”的一声，停住这匹泛着青红色的马，看着这马嘴里喘着粗气，不自觉的想到，“这马必是跑了许久。”

这骑马的人，身形矫健，只是一半的脸，用围巾围了起来，看不清楚样子，等到他从马上跃下来，只紧走几步，到了虎四身边，开口说道，“信件准备好了么，我要带回去。”

虎四，又把包裹拿在手中，翻了几下，从三四封里，抽出来一封，交给这骑马得人。说道，“信件早就准备好了，务必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这骑马的汉子说道，“我这就回去，会亲手交给他。”然后，翻身上马，离了去。等这骑马的汉子离了去，虎四就对田九说，“任务来了，你先带着他去我们事先商量的地方。”

田九回道，“任务要紧，你先去处理。我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好这个小子。”

虎四，看着我，说到，“小相公你刚才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么？姐姐有事要先去忙，你就跟着田九先走，可不许想什么花招，不然姐姐回来会对你不客气的。”

虎四看我没有应她，就把干粮和水交给了田九，自己把包裹里的拿出来，贴身放进了自己的衣物里。就顺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回去了，想必应该是回了皇城。因为这山有点高，我从虎四去的路上，已模糊的看见皇城里做中午饭的炊烟。

我和田九，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两个时辰，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就问田九，“田九，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还没有到啊？”

田九说，”你小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跟着走就是，明天就能到了，只是这雪越下越大，我们要赶紧到前面的那个地方，过一宿，明天才好准时的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

看着雪越下越大，我也只得紧跟着田九的脚步，一直往前走。没走多久，我就看到了一座破庙，就问田九，“田九，你说的前面的那个地方，不会就是这个破庙吧。“田九悻悻一笑说，”还真被你猜对了。“

等走到这破面前，看着这已经断了一扇门，另一扇门北风一吹也是直摇晃，四下里的窗户就没有一扇好的，只是这房间里有许多木板，这破洞的窗户，就不知道被什么人给补了洞。

走进庙里，还能看到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零零散散的有一些老鼠屎。等向着已经破掉，剩下半个不知道是什么神的身子，走了过去，到了跟前就俯身拜了三拜。

只是拜过之后，脖子一凉，用手一摸就摸到了已经化成水的雪花。看着破庙，屋顶露出来的大洞，我也内心一阵凉凉。

我转过身去看田九，只见他就从庙里抱过来一捆干草，又从庙墙边，拿了几根没那么湿的木头和棍子。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了火石，这就升起了火。

田九生火的时候，还不忘瞧几眼我这里。火升起来了，顿时觉得，这天气也没有那么冷的让人受不了了。

田九，生完火后，看我站在佛像旁边，就喊道“小子，原先这里有做饭的物什，我刚才没找到，你找找在哪里。

晚上天太冷，不能再吃干饼子了。“我听得这话，也没有反驳，就开始去找这做饭的物件，也许是上天保佑，让我在这佛像旁边找到了，一个木铲子，和一个铁锅，地上凌乱的散着急泥塑的碗。

看着这做饭的物什，内心一阵嫌弃，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到了田九的身边。只见他，在这屋里，找了不少石块，没过多久，就磊出来一个正好可以放锅的灶台。

田九拿着过出去带了一锅的雪，然后对我说，“小子你把这干饼，都撕成小块，我这里还带了点羊肉，一会切碎了，放锅里一起煮了吃。“我一听有肉，受伤的功夫，也是越来越快。不多时就把三张干饼子撕碎扔到了锅里。

我看着田九，从包裹里拿出啦一块被粗布包裹着羊肉，这羊肉看着颜色深，就问田九，“田九，这羊肉你是不时煮好了带着的。“

田九说道，“那是当然的，这是已经卤过的肉，我下的料足，一会你尝尝。”田九，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功夫却也不慢。用着自己带的刀子，一片一片的切着羊肉，等切到了三分之一大小，就用粗布重新包着，放进了包裹里。

只一会就听见，“咕隆咕隆”，汤饭冒泡的声音，这饼混合着肉香的味道，就越来越散发出来了。心里想着，“好香的味道。“这不经历忍饥挨饿的日子，就体会不到能有一顿饱餐，对一个饿的人来说，是多么幸福的味道。

只是还没到，田九去拿勺子去打饭的时候，就听见。在这庙里东北角落里，有人哼唧了一声。还没等着去瞧上一眼，就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破烂烂，披了一身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床被。慢蹭蹭的，就蹭到了跟前。

“大爷，赏口饭吃吧。”这老乞丐，说的也急，只是声音很虚。

田九，有些不耐烦，就挥了挥手，“这没你的饭，赶紧走一边去。”这老乞丐就退到了原先的角落里，呆着去了。我就问田九，“好歹是个老人家，我们做的也多，不如给添一点吃。”

田九说，“你看他走路，脚步不稳。说话，有气无力，显然是这几天没吃过饱饭，又加上天气越来越冷，他年龄也大，今晚雪又那么大，他怕是活不过今晚了，我们活人，还不够吃，不能把粮食给一个要死的人。”

看田九这么说，我也没辙。只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可这老乞丐，闻到了饭的味道，就一直在角落里哼哼唧唧。我于心不忍，就又拿了一个碗，带到这老乞丐哪里，从自己的碗里，倒出来一半的饭给他。

只是因着饭，刚做好不久，老乞丐就急着用手抓着吃，可能是饭太烫，就把手又缩了回来。把饭放到了地上，这情景让田九看到了，就说“饭你可以给，但需要从今晚你的饭里减餐。”我听得田九的这话，只当作没有听见。

这老汉，把碗放下，就说，“你是善良的孩子，我时间不多了，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我为这老汉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感到惋惜。老汉既然想说，就让他说去，我只回道，“当人想听，你讲给我。”

老汉开口道，“我原名贾似真，原是这京城一富户家的少爷，只是年幼时在城内玩耍，被人牙子，绑了去，就把我拐到了江南，因着哪里人生地不熟，旁边都有人看着，和我一起的几个孩子，有的被打瘸了腿，有的缺了胳膊，还有的小姑娘被卖去了娼院里。只是领头的人牙子，看我懂得诗词，字也写的好，就留我当了他的书童。虽没有工钱，却有一日三餐果腹，强了那些残疾的孩童。等我20多时，这人牙子的首领也老了，越来越管不得手底下的人，在一个夏天院里失了火，我就趁机逃了出来。现在想来该是底下的人想上位，就一把火，把老头领家烧得一干二静。等我逃回经常的家，谁知道家里已经破败了。一番打听才知道，爹娘在我走丢的那几年，心忧渐深，生了疾病，二老都已故去。我因为心灰意冷，就在这皇城周围乞讨，晚上回到这破庙里住。想着自己已经时日不多，看你这孩子善良，我便告诉你，至少还有个人知道我曾经还活着。”

这老乞丐，说完这么多话，就一阵的咳嗽。我连忙安慰道，“我知道你曾经还活着的，把这饭赶紧吃了吧。”

老乞丐拿着饭碗，用手抓了起来吃，最后把汤水也喝掉了，然后就又回到了角落里，躺了去。

田九吃完饭，就把碗一搁，自己找一个角落躺了下去，旁边留了一个位置，让我躺着。这一夜，风吹的急，雪也下的大。

一声窗户上木板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我。我惊得坐了起来。眼睛往老乞丐，那里一瞧，他的被子，滑落了下来。这么冷的天，一旦受冻，伤害就会很严重。

我于是朝老乞丐那里走去，推他，让他盖好自己的被子。只是推了许久，也不见他有反应。我就去摸他的身子，这一摸，触感都是冰凉的。我用手探老乞丐的呼吸，已经没有气息。

我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想着老乞丐的遭遇，与我何其相似，我最后是否也会像他一样默默无闻的死掉。让雪盖在自己的身上，野狼把自己的血肉吃干净。这一想，恐惧感就充满了全身，整个胳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我心知，“不行”.

想到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就把老乞丐用来束腰的绳子解了开，缠在手腕上。我看着田九睡得正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量，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今晚要把田九杀了。“

这声音在我脑子里不断地回荡。我就走到这田九身边，刚准备弯下腰。

田九就醒了，说“那老乞丐，我认识，怎么今晚受了刺激，想杀我，你可嫩了点，从你醒来去老乞丐那里，一切我都看到了，我还知道现在你手上还有老乞丐的绳子，怎么想勒死我。“

我一听就知道坏了，原来他一直在装睡。我也没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啊呀“，一声就扑到了田九身上，拳脚都用了上，因着力量悬殊，我就被田九推开了去。这一推开，田九就想继续来抓我，因得我手上有绳子，就对我说，”今晚，你把绳子给我，我把你绑了，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不肯，田九就过来，抢我的绳子。用力一脚把我踹了出去，幸亏有先前破损的神像挡了我一下，我才没有飞的更远，这是这佛像，底下是石头打的地基，这一撞，让我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位了，嘴角一湿，就流出了血。

田九，几步走过来，就把我手里的绳子抢了过去，反手就要来绑我，我就不断地扭动身体去抵抗，在这不断地抵抗中，因得我身子高，这佛像的地基也打的低，上半身就不断的撞到佛像上，在这不断撞击下，好巧不巧，佛像倒了下来，正好砸在田九的头上。

田九身子一晃，就躺在了地上，我连忙从田九手里，夺了绳子，一把勒紧了田九的脖子。因着身体受伤，我就把能用的劲儿都用了上，我就腿蹬着地，把田九的脖子往佛像的地基台子上靠用力往后拉。

开始田九还在抵抗，只是没过多久，田九就不再动弹了，我因为怕田九作假，又使劲的拉着，等没有力气的时候，我就瘫软在了地上。缓缓爬过去，探了田九的鼻息，已经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