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演戏嘛，开心就好

　　只见一个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年轻男子在一群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排场十足。

他身穿一件价值不菲的设计师外套，脚踩限量版球鞋，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依然掩饰不住他那张经过精心打理的俊脸，只是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是男一号陆鸣来了！”剧组有人压低声音，但兴奋难抑。

陆鸣是当下正红的流量小生，粉丝众多，但演技一直备受诟病，资源却好得让人眼红。

他走进片场，脚步略停，目光隔着墨镜快速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与导演站在一起的林霄身上。

那目光停留的时间比扫视其他地方要长上那么一两秒，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几乎是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空气仿佛凝滞，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角落里甚至有人不小心碰倒了道具，发出一声轻响，引来几道责备的目光。

谁不知道陆鸣是流量担当，演技是短板；而林霄是新晋实力派，偏偏颜值还高得离谱。

这两人凑一部戏，一个男一，一个男二，咖位、戏份、颜值……随便哪一样都够写出八卦小报头条了。

尤其陆鸣这种极度依赖外形和人气的演员，面对林霄这种几乎全方位碾压的对手，心态能平衡才怪。

不少人心里已暗搓搓地竖起了耳朵，准备看戏。是暗流涌动，还是直接开撕？

张导也感觉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脸上的笑容挂得有点勉强，正琢磨着怎么圆场。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预期中，林霄却动了。

没等导演开口介绍，他脸上露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微笑，主动朝陆鸣走了过去，距离恰到好处时伸出手：“陆鸣哥，你好，我是林霄，演男二号。久仰大名，很高兴能跟你合作。”

他的语调平和，态度既不显得刻意讨好，也没有丝毫疏离，就像是遇见一个认识挺久的朋友。

陆鸣被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和熟络弄得一怔，墨镜下的眉头似乎动了动。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和林霄握了握，触感温和有力，但脑子明显还没跟上这节奏。

这新人……不按剧本走啊？

周围的剧组人员更是集体傻眼，窃窃私语声比刚才还响，内容却从八卦期待变成了纯粹的困惑。

“什么情况？林霄这是唱哪出？”

“直接就‘哥’了？这也太不见外了吧？”

“他是真不怕得罪人，还是另有打算？”

林霄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手还自然地搭了一下陆鸣的胳膊，顺势引导方向：“陆鸣哥，这边坐，咱俩先熟悉熟悉。”

他半带着有点发懵的陆鸣，走向角落里空着的休息椅。

陆鸣被这股不见外的热情裹挟着，竟没怎么抗拒就跟着走了过去。

留下一群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心里嘀咕：这林霄，社交能力是不是点得太满了？或者说，太……自来熟了？

刚一坐下，没等陆鸣调整好心态，林霄已经开口了，聊的却不是剧本角色，而是石破天惊的“摆烂”宣言：“陆鸣哥，我觉得吧，拍戏嘛，就是一份工作，领一份工资。咱们犯不着搞得剑拔弩张的，争番位、抢戏份、互相防备，多累啊。大家和和气气上班，导演让怎么演就怎么演，演好了拿钱收工，回家打游戏睡觉，这不香吗？”

陆鸣彻底愣住了，他摘下墨镜，露出完整的脸，眼神里满是错愕和探究。

他设想过很多种林霄可能的态度——野心勃勃、小心翼翼、甚至故作清高，唯独没想过是这种……近乎躺平的佛系发言。

这跟他打听到的那个在《克拉爱人》里野心勃勃压制前辈的新人形象完全不符。

“你说什么？”陆鸣忍不住再次确认，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就这么……没追求？”

林霄笑得一脸真诚，摊摊手：“追求？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能让我早点下班吗？人生苦短，开心最重要。演戏是为了生活，不是为了给自己找堵。咱们把合同里的活儿干好，对得起片酬，不就行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平常。

“我跟你说啊陆鸣哥，”林霄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点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独家秘诀，“这行就这样，红不红看命，争是争不来的。咱们不如把精力放在怎么轻松完成工作上。你看，剧本怎么写咱就怎么演，导演说ok就ok，多简单。非要加戏改词，搞得大家都不痛快，何必呢？”

陆鸣本来心里的那点戒备和因为颜值实力对比产生的焦虑，在林霄这一连串“工作就是为了开心”、“没必要内卷”、“差不多得了”的理论轰炸下，竟然真的开始烟消云散。他看着林霄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睛，不像作伪。这人……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

“林霄，你这人……有点意思。”陆鸣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绷的嘴角彻底放松，“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卯足了劲要往上爬的新人。”

林霄耸耸肩，表情无辜：“往上爬？太累了。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演好我这个男二，拿到钱，回家陪我家猫，就很满足了。”

陆鸣看着他这副“咸鱼”样，心里最后一点防线也彻底垮了。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自己之前那些担忧简直是庸人自扰。

“说实话，”陆鸣身体也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坦诚道，脸上带着一丝自嘲，“我刚听说定的是你，就是《克拉爱人》里那个……挺厉害的新人，心里确实咯噔了一下，还琢磨着怎么应对。”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毕竟，你演技在那儿，长得又……”

林霄立刻大手一挥，打断他：“哎呀，那都是公司和媒体瞎吹的，当不得真。运气好罢了。再说了，哥，我是男二，你是男一，主角光环永远在你头上，我哪敢抢你的风头？我就是来衬托你的。”

这话说得，捧哏似的，偏偏他表情又那么诚恳。

“你这么说，我反倒不好意思了。”陆鸣无奈地笑着摇头，眼里的戒备彻底变成了轻松和好奇。这林霄，太会聊天了，或者说，太会做人了。

就在林霄还要继续他的“佛系工作论”时，张导终于找到机会，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

他走近时，脸上还带着点小心翼翼，可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尤其是陆鸣脸上那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不由得愣了一下。

“林老师，陆老师，你们……这是聊上了？”张导试探着问，心里翻江倒海，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林霄笑着接过水杯递给陆鸣一杯，顺势起身：“张导，不用介绍了，我跟陆鸣哥一见如故，投缘得很。对吧，陆鸣哥？”

“对，挺投缘的。”陆鸣也笑着站起来，接过水杯，神态比刚进门时自然了不止一点半点。

张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对他们聊的内容（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好像是关于如何更舒服地“混日子”？）感到一丝诡异，但更多的是惊讶和佩服。

他原本设想的各种潜在冲突、需要他从中调和的场面，竟然被林霄用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轻松化解了。

“看来我是真多虑了。”张导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你们能相处愉快，真是太好了。这样，接下来的合作肯定也会更顺利。”

他语气轻快了不少，之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转头看向周围的工作人员，提高了音量：“大家都放松点！准备准备，咱们开始今天的拍摄！”

剧组的气氛也随之轻松下来，原本凝滞的空气开始流动，工作人员们也恢复了之前的忙碌，只是看向林霄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

张导心情大好，趁热打铁，立刻提议：“既然两位老师都认识了，也熟悉了，要不咱们直接开始走戏试试？也好找找感觉，培养一下默契。”

林霄和心态已经完全放松的陆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

之前的隔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愉快的合作氛围。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好啊，我正想好好跟林霄老师对对戏，学习学习。”陆鸣笑着说，语气诚恳，带着几分真心求教的味道。

“陆鸣哥太客气了，互相学习。”林霄也笑着回应，姿态放得很低。

张导见状，更是满意，大手一挥：“好！那咱们就先来试试第一场，林霄，你跟陆鸣讲讲戏。”

他语气中带着兴奋，仿佛看到了这部戏成功的希望。

原本以为会遇到的难题，竟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而且是以一种出乎意料，甚至有些搞笑的方式。

剧组众人也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对林霄更加好奇。

这个看似“佛系摆烂”，实则人精一样的新人，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们没看到的？

他的演技已经足够让人惊艳了，现在看来，这情商和社交手腕，更是深不可测。

“场记准备！灯光再暗三分！摄像机位往左边挪一点！”张导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一连串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