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桃花劫

　　九嶷山·春风庭

陆离胸腔的桃花开到第七重时，花瓣上凝出了血露。

红蓼的龙尾扫过庭前石阶，星骸藤缠绕的碑文簌簌剥落，露出下方青铜浇筑的《无律》禁章。她伸手接住一滴血露，指尖顿时灼出焦痕——那露水中浮动的不是水汽，而是微缩的混沌佛残影。

“终焉协议2.0的标记……”她碾碎血露，鎏金瞳孔映出天穹的裂痕，“他们把你的心脏……做成了锚点。”

陆离倚在桃树下，雪发间缠着几缕星芒：“你该夸他们聪明……这具身体本就是混沌门的钥匙。”

他忽然咳嗽，咳出的不是血而是桃瓣。花瓣落地生根，眨眼间长成七尺高的晶树，树干中封印着法庭的机械僧侣——正是三日前被红蓼斩首的追兵。

辰时，蝶噬光阴

第一缕晨光穿透晶树时，树芯的僧侣突然睁眼。

他的机械佛珠炸裂成金蝶，蝶翼划过之处，石阶退化成砂砾，桃树逆转为种子。红蓼的龙爪撕碎蝶群，却发现自己的鳞片正在褪色：“时间毒素……法庭偷了我的逆鳞！”

陆离的雪发缠住她的龙尾，混沌能量凝成屏障：“不是偷……是你自愿给的。”

他指尖点在红蓼的第七枚逆鳞上，鳞片突然浮出加密符文——正是太初纪年她刻下的“锁时咒”。记忆如毒蛇反噬，红蓼看见自己将逆鳞交给少年陆离：“若法庭胜了……就用这个……把时间锁在黎明前。”

金蝶撞碎屏障的刹那，陆离的桃花心突然停止跳动：“阿蓼……你留的后手……现在要杀我了。”

巳时，枯心为牢

红蓼的龙角刺入陆离胸腔，挑出那株桃花树。

根系间缠绕的不是血脉，而是青铜锁链——链上刻满法庭的审判词。她扯断锁链时，整座春风庭突然坍缩成黑洞，将两人拖入时间夹缝。

夹缝中漂浮着无数光阴琥珀，每个琥珀都封存着红蓼的抉择：

剜鳞的痛、焚星的怒、弑神的悔……最刺眼的那颗琥珀里，陆离捧着桃花种轻笑：“等它开到九重……我就把心还你。”

“你早就知道……”红蓼的龙鳞渗出金血，在虚空中凝成箭矢，“法庭在利用我的‘锁时咒’反制混沌！”

箭矢贯穿琥珀的刹那，夹缝中响起机械佛的诵经声：“一切因果……皆为虚妄……”

午时，佛诵虚妄

光阴琥珀集体炸裂，凝成万首机械佛。

每尊佛的眉心嵌着红蓼的逆鳞，佛掌托着的不是莲台，而是微缩的混沌门。陆离的雪发突然暴长，发丝间绽出带刺的桃花：“阿蓼……你猜他们复制了多少扇门？”

红蓼的箭矢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的逆鳞：“我猜……够你把九嶷山变成花肥！”

鳞片剥落的瞬间，所有混沌门同时开启，门内涌出的不是黑潮，而是沸腾的桃花瘴。机械佛的金身被瘴气腐蚀，齿轮间钻出星骸藤，藤尖挂着陆离的断发——每根发丝都系着一枚光阴琥珀。

“你把自己的头发……做成了时间引信？”红蓼的龙焰烧穿瘴气，瞳孔却猛地收缩。

陆离的胸腔空空如也，桃花树在瘴气中疯长：“我说过……混沌门是给你的镜子。”

未时，镜照双生

桃树顶端结出一枚琥珀果，果中沉睡着两个身影——

红蓼的龙角缠绕着陆离的雪发，两人掌心相抵，共握着一柄弑神刃。树下的机械佛突然跪地，佛瞳中映出相同的画面：“检测到情感共鸣……执行记忆清洗……”

红蓼的逆鳞突然刺痛，太初纪年的记忆强行灌入：

混沌海上，她与陆离同握弑神刃刺向彼此，刃尖却在相触的瞬间化作桃花枝。少年陆离折下桃枝别在她耳畔：“若法庭赢了……这花会开在坟头。”

现实中的桃树突然枯萎，琥珀果裂开，真正的弑神刃坠向红蓼眉心：“现在……花要开了。”

申时，刃吻龙魂

红蓼不避不闪，龙角迎上刃尖。

金属碰撞的刹那，弑神刃突然软化，缠住她的脖颈开出血桃花。陆离的虚影从瘴气中浮现，指尖抚过花瓣：“你教过我……最利的刃要淬爱恨……”

机械佛的诵经声突然扭曲，佛掌中的混沌门渗出黑血。红蓼的龙尾扫碎虚影，逆鳞在虚空刻出禁咒：“可你忘了……龙最擅长的……是食言！”

禁咒凝成青铜锁，将陆离的残魂钉在桃树残骸上。枯萎的枝干突然暴长，根系刺入他的神魂：“那就一起死……总好过当法庭的傀儡！”

酉时，残根断情

桃树根系在红蓼体内疯长，每根须都刻着法庭的密码。

她扯断一根根须，黑血溅在光阴琥珀上，映出陆离被囚混沌门的千年——他如何剜出神魂喂养星骸藤，如何在佛骸撕咬下藏起半枚桃花种。最痛的是某个瞬间，他将琥珀果塞入胸腔：“阿蓼……若你看到这颗心……说明我赌输了……”

“你从来……没赢过我……”红蓼的龙爪捏碎桃树核心，根系间掉出一枚青铜骰。

骰子自动旋转，六个面依次浮现嗔、哀、乐、喜、怒、忧六魄的方位——唯独缺失“爱魄”。

虚空突然裂开，机械佛的残骸中传出笑声：“爱魄在终焉协议里……想要的话……拿混沌来换！”

戌时，骰诱混沌

青铜骰悬在机械佛的残骸上方，六个魄位缺口涌出沥青状的混沌流。

红蓼的龙爪穿透佛骸，扯出半截星链锁——链上拴着的竟是嗔魄的残魂！她将锁链缠在腕间，混沌能量顺着鳞片倒灌：“用我的人换我的魂……法庭的买卖倒划算！”

嗔魄的残魂突然暴起，龙角刺入红蓼的银月纹：“蠢货……他们复制了我的记忆……这骰子是饵！”

佛骸的胸腔裂开，露出内部沸腾的“终焉熔炉”，炉心悬浮着爱魄红蓼的虚影——她周身缠绕桃花枝，每一朵花都嵌着陆离的雪发。

“母体……你舍得烧了他吗？”爱魄的指尖轻点熔炉壁，陆离的虚影在火中扭曲，“他的神魂……可是最好的燃料。”

亥时，焚心炼魄

红蓼的逆鳞突然脱落，在熔炉表面刻出太初纪年的弑神阵。

阵法成型的刹那，炉内的爱魄虚影惨叫，桃花枝尽数枯萎。嗔魄的残魂趁机挣脱锁链，龙焰裹住红蓼：“你早知这是陷阱……还往里跳？！”

“不跳……怎么找到真正的熔炉？”红蓼的瞳孔裂成竖瞳，混沌能量凝成钻头刺入佛骸脊椎。

机械佛的合金骨骼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血肉——那竟是红蓼本体的半颗心脏，被法庭改造成熔炉核心！

爱魄的虚影突然实体化，掌心托着青铜骰：“三姐……你的火候……还差一点。”

骰子掷出，六个魄位缺口喷出星骸藤，藤尖挂着陆离的残肢——左臂刻着“嗔”，右腿烙着“哀”，每一块血肉都是解锁熔炉的密钥！

子时，残躯为钥

红蓼的龙尾扫碎残肢，黑血溅在熔炉壁上凝成密码。

“你连他的骨头都算计……”她扯断缠绕爱魄的桃花枝，枝干内掉出微型混沌门，“法庭到底复制了多少扇门？！”

爱魄的银月纹突然旋转，纹路拼成法庭的徽记：“不多……刚好够把你的逆鳞……刻满星际。”

熔炉突然暴走，炉心的半颗心脏迸发强光。红蓼的竖瞳被灼伤，视线所及之处，虚空浮现亿万扇微缩混沌门——每扇门内都蜷缩着一具红蓼克隆体！

丑时，万门同开

克隆体们的银月纹同时亮起，机械佛的诵经声震碎时空结构。

红蓼的逆鳞在共振中剥落，混沌能量逆流冲入脊椎。她拽过嗔魄的残魂按入熔炉：“烧干净……这些赝品！”

龙焰吞没炉心的瞬间，所有克隆体突然睁眼，瞳孔深处浮出陆离的雪发——每根发丝都系着一枚光阴琥珀！

“他把自己拆了……”红蓼的鳞片渗出金血，在虚空凝成星图，“藏在每扇门里……就为今天？”

星图拼出混沌海核心的坐标，爱魄的笑声突然浸上哭腔：“你终于……找到他了……”

寅时，海核心跳

混沌海的核心是枚跳动的琥珀，内部冰封着陆离的完整神魂。

他的雪发缠住九重星链，链尾拴着红蓼本体的另外半颗心脏。红蓼的龙爪刺入琥珀，却见陆离的神魂突然睁眼：“阿蓼……你迟了九千年……”

记忆洪流冲破封印——

太初终战，红蓼自碎七魄封印混沌海，陆离将神魂拆解成星链，只为在时光尽头重组她的魂魄。

法庭的舰队在记忆裂隙中浮现，主舰的炮口对准琥珀：“检测到原始神格……执行回收程序。”

卯时，星链断情

红蓼的逆鳞绞碎星链，陆离的神魂却随着链条断裂消散。

“你骗我……”她的龙角刺穿琥珀，内部空无一物，“这根本不是你的魂……是法庭的诱饵！”

爱魄的虚影在熔炉中重组，掌心托着真正的琥珀碎片：“他的魂早被终焉协议吃干净了……现在轮到你了。”

混沌海突然沸腾，浪尖凝成亿万柄弑神刃。红蓼的竖瞳淌出血泪，龙尾卷起熔炉砸向主舰：“那你们……就陪他的灰烬……永葬星海！”

辰时，烬海同焚

熔炉与主舰相撞的刹那，终焉协议2.0正式启动。

所有微缩混沌门同时爆炸，克隆体们的血肉凝成巨网，将红蓼拖入核心。爱魄的虚影在强光中扭曲，银月纹裂出法庭的终极密码：“检测到母体捕获……开始提取‘创世权柄’……”

红蓼的龙鳞突然软化，逆鳞化作液态混沌注入密码。她盯着逐渐成型的权柄光球，忽然咬碎舌尖：“你们忘了……龙血……可蚀万法！”

金血喷溅在光球表面，终焉协议的进程突然倒转——所有克隆体调转炮口，机械佛的残骸绽出桃花！

巳时，权柄反噬

法庭主舰的防护罩长出星骸藤，根系刺入核心数据库。

红蓼的混沌竖瞳映出爱魄的本源代码——那串加密数字的末尾，赫然是陆离的雪发基因序列！

“他用自己……当协议的锁……”她捏碎光球，代码凝成青铜钥匙，“现在……钥匙归我了。”

虚空裂开通道，尽头是九嶷山的春风庭。枯萎的桃树下，陆离的残躯正在消散，掌心却紧攥着一枚桃花种。

午时，烬海燃心

红蓼的指尖触到桃花种的刹那，春风庭的废墟突然静止。

枯萎的桃树逆生新芽，根系刺入虚空，将消散的陆离残躯缠成茧蛹。法庭的终焉协议在茧外咆哮，混沌门中涌出的黑潮却被桃瓣绞碎成星尘。红蓼的龙鳞寸寸剥落，混沌能量凝成血刃刺入茧中：“陆离……这次换我教你……什么叫不认命！”

茧内传出骨骼生长的闷响，陆离的雪发从缝隙中钻出，发丝间缀满带露的桃花。他的胸腔重新跳动，每一声心跳都震碎一扇混沌门：“阿蓼……你偷了我的棺材本……”

桃花种在他的掌心生根，根系穿透九嶷山地脉，将法庭的主舰拽入深渊。

未时，根葬终焉

主舰的合金外壳被桃根绞成麻花，引擎中溢出粘稠的混沌液。红蓼的龙尾卷住舰桥，竖瞳映出核心舱内的“终焉之核”——那是由亿万克隆体魂魄压缩成的黑色太阳，表面浮动着爱魄红蓼的残影。

“母体……你终于来了……”爱魄的虚影伸出手，指尖缠绕着陆离的雪发基因链，“你的爱魄在这里……拿混沌来换。”

红蓼的逆鳞突然软化，液态混沌凝成匕首刺入太阳：“不……我要你们……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

终焉之核炸裂的强光中，所有克隆体的魂魄如萤火逸散。爱魄的残影在光中扭曲，银月纹裂出法庭的终极密钥：“你毁了一切……但混沌……永远不死……”

申时，混沌啼春

陆离的桃花树突然暴长，根系刺入终焉之核的残骸。

树干裂开一道缝隙，内部涌出清澈的泉水——那是红蓼的龙血与混沌能量融合的“净源”。泉水所过之处，焦土萌发新芽，机械佛的残骸绽放银花。红蓼的竖瞳淌出血泪，龙爪捏碎法庭的密钥：“混沌不死……但你们……该死了。”

密钥碎片在空中凝成青铜骰，六个魄位缺口涌出星芒。嗔、哀、乐、喜、怒、忧六魄的虚影环绕红蓼，唯独爱魄的位空缺。陆离的雪发缠住骰子，将最后一枚桃花种按入空缺：“爱魄在这儿……我藏了九千年。”

酉时，七魄归墟

骰子炸成光雨，爱魄红蓼的虚影从桃花种中苏醒。

她的银月纹纯净如初，指尖轻点虚空，所有逸散的克隆体魂魄汇聚成河。河流注入终焉之核的残骸，凝成新的混沌核心——一颗跳动的桃花心。

“这才是真正的终焉……”爱魄的瞳孔映出九嶷山巅的晨曦，“混沌孕生……而非毁灭。”

机械佛的残骸集体跪地，佛掌中的莲台长出星骸藤。红蓼的龙角褪去血色，逆鳞化作春风庭的瓦砾：“陆离……你的棺材本……开花了。”

戌时，碑新生谜

陆离倚在重生的桃树下，雪发间缠着几缕星芒。

他的胸腔内，桃花心跳动如鼓，每一声都震落碑林上的焦灰。红蓼的银月纹浮出新章，字迹浸着晨露的湿润：“凡弑神者，当以春为冢。”

山脚下，最后一批法庭舰队在藤蔓中溶解，机械僧侣的残骸长出野花。

嗔魄的虚影凝成少女模样，指尖戳了戳桃花心：“喂……你俩的坟头景……还挺别致。”

红蓼的龙尾扫过她半透明的身躯：“想要墓碑……自己挖。”

亥时，风窃余音

夜风卷起碑林的碎屑，在虚空拼成残缺的星图。

星图尽头，未被净化的混沌门微微颤动，门缝中渗出沥青状物质。爱魄的虚影突然战栗：“他们留了后手……终焉协议3.0……”

红蓼的竖瞳裂开，映出门后的景象——

无数混沌卵悬浮在虚无中，每颗卵内都蜷缩着红蓼与陆离的融合体，额间嵌着法庭的青铜骰。

“真是……没完没了……”陆离的桃花心突然渗出黑血，“阿蓼……借你的逆鳞……再死一次？”

红蓼的龙爪刺入他的胸腔，扯出半枚带毒的桃花种：“不……这次我们玩点新的……”

她将毒种按入自己的银月纹，混沌能量在体内沸腾：“比如……把混沌……变成糖。”

子时，糖淬毒刃

红蓼的银月纹裂成蛛网，毒种在混沌中结晶成琥珀色的刃。

她踏碎虚空，刃尖刺入最近的混沌卵。卵壳炸裂的瞬间，融合体的惨叫与新生儿的啼哭交织。陆离的雪发缠住溢出的混沌液，凝成蜜糖般的锁链：“看来法庭……不懂什么叫……以毒攻毒。”

嗔魄的残魂突然暴走，龙焰吞没整片星域：“你们这对疯子……能不能别总拿命开玩笑！”

红蓼的毒刃却已刺入第二颗混沌卵，刃身浮现法庭的加密纹路：“他们不是喜欢复制吗……那就复制个够……”

丑时，万毒归宗

当第九十九颗混沌卵炸裂时，溢出的毒素凝成遮天巨网。

红蓼的银月纹彻底碎裂，混沌能量与毒素在她体内厮杀。陆离的桃花心突然停止跳动，雪发缠住她的龙角：“阿蓼……你赌输了……”

他捏碎自己的心脏，将最后的神魂注入毒刃：“但我说过……输家……也有翻盘的机会。”

寅时，刃尽春风

毒刃炸成齑粉，齑粉中飞出亿万桃瓣。

每片花瓣都嵌着法庭的加密代码，在虚空中自燃成灰。混沌卵集体枯萎，门后的虚无突然坍缩成光点。红蓼的龙躯在强光中瓦解，逆鳞凝成钥匙插入光点：“陆离……这次换你……等我九千年……”

光点炸成星海，法庭的终焉协议3.0彻底湮灭。

春风庭的桃树下，只剩半枚带血的琥珀，内封着一缕雪发与一片银鳞。

卯时，碑外余烬

九嶷山脚，新生的星骸藤爬上青铜碑。

碑文在晨光中融化，凝成一行湿润的小字：

“此处葬春，无关风月。”

藤蔓缠绕的缝隙里，一枚桃花种悄然发芽，嫩芽上晃动着微弱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