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嘻嘻

　　【滴滴】

【滴滴】

【滴滴】

【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8点整，小AI提醒小月，吃药药的时间到了，不可以赖床错过哦...】

【今天是2022年3月8日，天气晴，室外温度为20-26℃，北风2级，紫外线轻微，空气质量优...】

【小AI建议小月吃完药药，可以外出晒晒太阳杀杀毒，出门要带好口罩，遇人切勿近距离交流，最好远离人群，防疫病毒从我做起...】

一间静谧无光的房间里，配上如此突兀没情感的电子人言声，氛围还挺诡异的。

虽然，这房间内昏暗无比，但窗帘布相合的边缘处，还是被外界的光源透了缝，仅凭这丝丝光线，不难看出这是温馨奶油调的女孩子卧房。

房内一张大大的床，在床头左侧梳妆台柜上，一个白色的长方盒正闪烁着蓝光，是它，就是它，传说中那个很受年轻人们喜欢的电子狗。

此刻它是准点敬业的叫着，但对它所属主人来说，很不合时宜，很吵，想扔。

在电子狗的叫醒服务中，大床中央的粉被下鼓起的一团包，缓慢地伸展成了S形后，又像那不可说的某物般耸动挣扎了几下，停止。

可是，就这么简单的小弧度扭动了几下，对床上的赵月来讲，真的用尽了力气十分的不容易。

首先声明，赵月并不是行动不良之人，如今成了这样，赵月只能说：呵呵，姐妹我运气无敌了呗。

在这特殊的时期里，自己运气大爆发，就出门去采买了一次，就这么一次，就很荣幸的（呸，晦气）成为了外接触被感染者一员。

当时还在想，有这运气，用在刮彩票上该多好啊，就很靠北。

没感染前，赵月总能在网上看见各人各类的描述，但那时并没什么感触，心里还想着不就是一个重感冒吗，能夸张到哪里去。

而现在，赵月可以说感触深刻的不得了，头晕、骨痛、喉干、嗓哑，肺痒的滋味，全套上身伺候着，这能说它是感冒类，这简直就是暴击伤害，是酷刑啊！

“唔...”

“嗬咳...”

“...小AI同学...你真的吵死了...咳咳...”

“...关机...请你关机...”

卷缩在软被里的赵月，再次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实在是受不了电子狗的噪音，将脑袋露了出来，带着一股浓浓郁气，用劈叉的哑嗓子费劲地说着。

真疼啊，喉咙里就像一团热油不断燃烧着一般，那么的干裂，那么的刺痛。

【好的呢，请小月赶紧起床吃药药，吃了药药才能早日康复哦，我们一定可以战胜病毒，小AI马上下线，小月加油，小月拜拜~】

“嗬呃...好...吃...我吃...咳咳咳..”

“呕...”

“...要了命了，该死的病毒流感...呕...”

虽然觉得自家电子狗的声音很吵，但又不得不说，此时此刻对孤立无援的赵月来讲，心里多少也有那么丝丝慰藉。

还是闷头睡觉好些，这一下掀开被子，呼吸到了冷空气，肺部和喉咙就开始打起配合，让你咳个不停。

赵月内心扭曲嘶吼：折磨这是人生中最大的折磨。

等这轮咳嗽稍稍平复下来，赵月才捂着肚子迟缓地挪下床，一举一动像极了行动不便的大龄老人。

头似顶着千斤脚似悬空乱步的打开卧室门，用一种全新的丧尸步走向客厅的餐桌。

咬牙压着喉咙涌起的痒意，身若无骨的靠着桌边，双手颤巍巍抱起桌上的热水壶，就对着壶嘴先灌下去半壶温水，试图浇灭掉喉咙里的火辣刺痒。

“咳咳咳...呕...”

可惜灭火的效果一点儿没有，还特马硬生生喝出了烧刀子的感觉。

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各类药盒上，赵月只觉得眼前发黑，吃药环节好痛苦啊。

身心都在抗拒着，但小AI同学的电子音犹在耳边，只能强忍着胃反的不适，抠出一颗颗药粒，一口烧刀子顺一颗良药，艰难龟速地吞咽完。

这一番折腾，还整出了一番虚汗来，闷汗了一晚上，身上本就黏腻的很，现在更难受了，赵月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酸味儿。

抬手摸了摸脑门，手心传来的温度证明还在发烧，洗澡这件美事儿暂时是不要想了。

话说自己的眼睛从起床后一直都模模糊糊的，视线之处忽明忽暗，自己这是连烧三天，把视网膜烧给烧薄了？

“我靠...”

“咳咳咳...”

“真踏马服了...”

“嗬呃...近视眼就近视眼吧...总好过网上那些...失去了味觉的...”

“这烧...啥时候才退啊...咳咳咳，呕...再烧下去...我本就不多的..脑汁儿...也要烧干了吧...”

“嗬呃...要是...给烧成了傻子...我宁愿重新投个胎啊...”

“这该死的病毒...”

吃完药赵月心中的郁气更浓了，吃了这么多的药，怎么症状就一点儿没有缓解呢。

眼皮也在微跳，不知道为什么胸口闷得很，内心深处有些躁郁不安，只能有气无力的发泄嘀咕着。

————

赵月靠着桌边发了会儿呆后，再次启动丧尸步晃悠悠地挪至窗边，抬手拉开了窗帘。

窗外柔和的光线立马扑进来全覆在自己的脸上，眯眼稍稍抬颚迎上这片暖烘烘，只感觉郁结的心气都松了不少，阳光它真治愈啊。

今天确实是小AI说的好天气。

可惜了。

不合时宜。

赵月心里遗憾着，慢慢地睁开双眼向外探去。

啧，近视眼的世界是这样的吗，一切所见都像是加了模糊的柔光特效。

靠北，自己引以为傲的好视力怕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感慨完，就着模糊的视线瞧着楼下，小区内是真空荡啊，只有零星几家一楼住户的老人，自己拿着小凳子摆在家门口草坪上，一坐一动不动雕塑似的埋头晒太阳。

整个花园小区，大白天的就静如深夜般，往日老人闲谈成群和小孩儿们的咋咋乎乎，喵叫犬吠声儿通通消失了。

一个病毒袭击，就可以让世界变得如此寂静。

“真是不可思议...”

“有点末日那味儿了...”

“咳！”

“咳咳咳...咳咳咳...嗬呃咳咳咳咳...”

“肚子好痛...糙...”

“嗬呃...咳咳咳，呕...沃日...”

本想在窗边再站会儿晒晒的，却被肺里突然急涌上来的痒意打断。

一番剧烈的咳嗽下，让早已咳到肌肉拉伤的腹部痛感加重。

咽喉又痛又黏，咳得急密也导致呼吸困难。

赵月只能用力的掐着脖子，一边咳嗽一边大口的呼吸，引得脖子爆筋直冒干呕。

眼前阵阵发黑，赵月恨不能把肺扯出来碾碎换个新的，嘴里已有丝丝锈铁味儿，大概是肺咳破了。

“嗬...嗬...嗬...”

“盒盒盒...这会不会咳出些碎肉来啊...盒盒呕呃...咳咳咳...糙！”

“嗯...嗯...嗯...踏马的...要了命了...”

“来吧，有本事咳死我...盒...咳呕...”

一番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让赵月心头止不住的邪火三丈，甚至开始破碗破摔的发笑叫骂着。

毫不夸张的说，此患者已经有点精神病患者的癫样了。

如果说，感冒病毒有等级之分的话，那这次的经历一定是地狱级。

赵月是凭着自己的熟悉度才摸回了卧室，身上的力气消耗殆尽，脸上是眼泪与鼻涕交织，脑袋也像中了紧箍咒般痛的无法言说。

浑浑噩噩躺床上后，艰难的拉过被子，蒙头闭眼试图尽快的入睡，因为只要睡着了，就能屏蔽掉身上大部分的痛苦。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脑子的眩晕感更大了呢？

赵月感觉自己的脑袋正不停地融入枕内，慢慢的连身体也有往下坠的感觉，越来越快。

是地动了吗?

是楼塌了吗？

是要成群结队的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了吗？

不！都不是的！

在思绪越来越混沌间，感官却越来越清晰，周身各处痛感被放大了数倍。

赵月严重怀疑在下一秒，自己的脑子就会像生化危机里丧尸狗一样异变裂开来。整个头皮与脑核，同时急速收紧和发胀，周身各处也像装上了小电钻般，直往血肉里钻，真的是剧痛无比，疼的她翻来覆去咬牙切齿。

不正常，真的不正常，这个症状...

自己刚炫完的一把药，自己这几天连续炫下的几斤药，难道都是假药吗？

赵月最终还没忍住，带着满嘴的铁锈味呻吟出声。

“嗯哼...艹....好痛...”

“头真的好痛...咳呕...呜呜呜...骨头也好痛...呜呜呜...咳咳咳，太痛了...我这是在渡什么劫...啊...”

“咳咳咳...嗬额...咳呕...太痛苦了...呜呜呜，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唔哼...嗯咳呕...我草拟吗卖假药的...”

“...呜呜呜...”

————

在这样的剧痛下，赵月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痛晕的）。

也不知自己这一睡究竟是睡了多久，才导致了自己睁眼过后，所见全是自己房间内均不存在的东西。

赵月眨巴了一下眼睛，在心里嘀咕道，这是梦吧，是梦中梦吧。

入眼的纱帐珠帘，拔床雕花，翠屏熏香。

它们是如此的3D，如此的真实，好像自己伸伸手就能完全触碰到它们一般。

但是，这也太不合理了，怎么看都和自己睡了多年的法式少女风卧室，差距甚远甚远啊。

等两儿眼珠子转了半天，赵月笃定的认为自己是没睡醒。

随后，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不慌，指定还在梦里呢，呵呵...”

“就是这梦做太实在了点儿，但感觉还不错，我肯定睡得老熟了，基本感觉不到身上的各种痛苦了...”

“老话说啊，睡觉能养病还真不是虚的，周身的痛感都消减掉七八层...”

“啊...总算是活过来了...希望醒来之后也能恢复个对半吧...”

“难得这么轻松，再继续睡会儿吧...”

就这么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

因周身轻松不少，赵月也有些心情愉悦，不由自主的在床上舒展着四肢，翻身换了个抱着被子的姿势。

太好了，能随意翻转和掌控四肢的感觉，太好了！

赵月实在是激动坏了，三天啊，被病魔痛苦折磨的三天，稍微动弹一下就虚汗直冒的经历，现在总算是消退了去。

赵月心里的小人疯狂尖叫着，恨不能立刻马上睁眼蹦下床狂欢。

不过之前的折磨记忆犹新，心里还是有些犯怵，只能勉强压下睁眼的欲望，小心翼翼的感知着自己身体真实的状况。

唔，好像周身骨关节的顿感和酸胀感还在，这是剧痛过后遗留下的症状，这感觉不会错。

很好！

再就是脑瓜子，虽然感觉上仍旧晕乎乎的，但对比之前也是好了不止一半儿，已经完全脱离了开颅变异的风险。

非常好！

咽了咽口水，除了有点口渴导致的干粘外，是完全感受不到前头的火辣刺痛，吸吸鼻子再呼两口气，也一点儿没有肺痒咳嗽之意。

好到离谱！

“哈哈哈...”

“好了！本仙女好了！本仙女没事了，本仙女能继续造作了！”

到这儿，赵月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连忙双眼一睁腰身一抬，鲤鱼打挺的飞速起身，站立在床上插着腰大笑着。

“区区病毒，本仙女不怕你，哈哈哈...”

“哈哈...”

“哈...”

笑声戛然而止。

赵月蚌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