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的是白榆

　　首都不是个陌生的城市，江澄两个多月前才从首都大学毕业回家。

所以她第二天飞到首都，拉着小行李箱很快寻到了托顾堇彦查到的地址。

金宝胡同67号。

木门松松掩着，缝隙里看不清内里，也听不见人声。

江澄走到门口站住不动了。

昨晚她跟家人简单说了要去首都看望朋友，订机票，上网搜寻关于现实里“白榆”的所有消息，整顿混乱的信息...一夜无眠，今早上了飞机才能够眯一会。

可直到人已经到了此处，仍觉得不可置信。

网络上关于“白榆”的消息很少，只知道他自两年前的一部短剧正式出道，因优异的外在条件短暂地小火了一阵，吸引了一波粉丝，但因为不是专业出身，实力不足，很快就成了小透明。

再度有热门的时候，便是三个月前意外车祸昏迷。

那场车祸是高架上发生的连环车祸，新闻比较轰动，所以“白榆”身涉其中也得到了不少关注。

大概一个半月前，“白榆”毫无征兆地清醒了。

据狗仔的小道消息，他清醒后一度失忆、失声，不知修养了多久才恢复，也出了院。

网上并没有关于“白榆”家庭状况和住处的信息，但顾氏集团旗下有不少娱乐公司，江澄拜托顾堇彦帮她调查一个小明星的背景倒是轻而易举。

“白榆”所在的银湾娱乐是他自家的产业，董事长是他爷爷，但平常都是职业经理人在打理，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属于顾堇彦听都没听说过的那一类。

白氏曾经也是个半大不小的企业，可惜十几年前“白榆”的父母去世之后，他爷爷年纪大了又遭逢丧子之痛病体缠身，根本无力支撑，便将大多数产业变卖了，只留了最初白手起家的银湾娱乐。

江澄不知道现实里的这个“白榆”与漫画里的白榆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他说自己是“桃良”，那她势必要来看一看的。

江澄抬了抬满是汗的一只手，在半空中停顿许久，又放下，深深吸气...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接着一个重物倒地的声响。

江澄心口一跳，再不迟疑径直推门而入。

冲入厨房时，半坐在地上的男人惊愕抬首，江澄看清了那张又瘦又苍白的脸。

比起梦里的探花郎，五官形貌相差无几，但他显得更清俊少年气，少了些冷漠厌世的气质。

江澄蜷了蜷手指，还是先矮身将人扶起靠着桌子站稳了，又把地上的拐杖捡起来递到他手上。

视线在屋里巡视一圈，找来垃圾桶，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小心！”那人急道，身形动了动要来阻止。

江澄头也不抬，“你别动！”

身后便没了动静。

利索地打扫完地面，确认没有遗留后，她将垃圾拿到门外。

“扔垃圾之前记得在袋子上写下备注，以免环卫工人割伤了手。”

那人应了声：“好，我记得了”。

看着她的身影走出去，迟迟没有返回...

他急忙拄起拐杖，一顿一顿往外走。

掀开帘子一看，江澄靠着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

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定定看着她的脸，像是要确定眼前人的真实。

江澄抬头看来，神情亦有些复杂。

“你是谁？”

他没有一丝犹疑答道：“大昭朝新科探花白榆。”顿了顿，“现在这个身份的真实名字是‘白泽’，艺名‘白榆’，是个...演员。”

江澄默了默，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榆笑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苍白的两颊微微泛红...这个身体竟是个容易脸红的体质。

江澄呆了一下，听到他说：“江澄，小名岁岁，我认得的。之前...其实我造反失败身死的那一世，最后一刻看到了你的脸，你哭的好伤心...我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女，偶然窥到人间惨事，心生怜悯，故而下凡来渡我...”

“...我来到这里后，一开始脑子很是混沌，后来随着身体恢复，逐渐有了些属于白泽的记忆，知晓这里是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你也不是神仙，只是个心软的小姑娘。”

江澄心情更加复杂。

原来之前，在他心里自己的形象那么高大，如今知道了她只是个普通人，也不知道心里落差该有多大呢...

此时两人已在院中的茶几旁落座，白榆正细细地跟她讲他醒来后的心理历程。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根本就来自其他的世界，只能试着在网上发布消息，希望你看到了能够来找我。毕竟，我只认识你。真好，你果然来了！”

说到这，他脸上绽开真诚而松快的笑意，仿佛卸下了浑身的防备和重担，眼睛晶亮地望着江澄。

这样的笑是大昭朝的白榆不可能拥有的。

真好，江澄也在心里想，就当他是重生吧，在这个世界从此不用再背负那些沉重又鲜血淋淋的往事。

至于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舒了口气，也慢慢笑起来。

午后的阳光照进小院子，将两个身影晒得暖洋洋。

白爷爷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利索的脚步生生顿住。

白榆先跟江澄介绍，“这是我爷爷。”

再对着白爷爷，“爷爷，她就是我一直想找的救过我的那个朋友。”

江澄看他喊出“爷爷”的语气已是十分熟稔，猜测他这段时间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心里也放松不少。

她起身打招呼，“白爷爷您好，叫我江澄就可以，贸然前来打扰了。”

白爷爷闻言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江澄的手，几乎热泪盈眶。

“你好你好！小泽说当时要不是你帮了一把，他还不能捡回一条命，没想到是个这么小的女娃...好孩子！爷爷谢谢你！要是小泽也没了，我也没法活了...”

江澄没想到白榆是这么跟人解释的，措手不及握住了老人家天大的恩情，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她连连摇头，笑容有点僵硬。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就是...顺手的事，毕竟那个...不能见死不救嘛，换了别人也一样的，您快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回头瞪了白榆一眼，示意他赶紧说点什么。

白榆忍着笑，倾身将白爷爷的手拉开。

“爷爷，您别激动，吓到她了。”

白爷爷这才连忙松了手，抹抹眼角的泪，看着江澄笑得一脸欣慰。

“好好，好孩子！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洗水果去，刚买的新鲜的葡萄。”

说着提了提手上的袋子，五颜六色的好几样水果，转身往厨房去。

江澄想说不用忙了，白榆扯了扯她的袖子，她便没说出口。

“让他去吧，这段时间一直这样，不做点什么不忙起来心里不安稳。”白榆压低了声音，“白泽出事对老人家打击太大了，所以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不是原来的白泽。”

江澄郑重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