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快下个月就能手术

　　“小冉，等我有钱了，我要在京市的市中心买一套属于我们的大房子。”

两人躺在狭小逼仄的床上，年久失修的墙壁因渗水爬满的潮湿的霉点，空气中弥漫着失意过后的烟酒味。

傅云深紧紧的搂着她，满怀憧憬地望着天花板，发黄掉皮的天花板好似承载了太多理想。

“然后再给我们小冉养一条可爱的小狗，我们小冉要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她在傅云深的怀中蹭了蹭。

“好，等我们有钱了，我要吃很多很多小蛋糕，然后再插满蜡烛，许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再也不吃讨厌的馒头，不住冷嗖嗖的廉租房。”

他闻着穆冉身上好闻的皂角香，声音微微发颤。

“我们小冉怎么就知道吃，我还要给小冉买漂亮的衣服鞋子，带小冉去看落日云海……”

说完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他的小冉怎么这么傻啊！

穆冉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收紧的手臂带着无声的安慰。

“阿深，我们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他试图平稳呼吸，笑声哑得几乎要碎掉，可笑着笑着就泣不成声。

“小冉……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紧接着画面一转，男人轻蔑鄙夷的面庞骤然闪现。

“别太贪心，拿着地上的钱赶紧滚。”

穆冉猛地从病床上惊醒，眼角还留着未干的泪痕。

过往的一帧帧都成了刺痛她的利剑。

她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份痛苦隔绝在外，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这时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看着病床上的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的身体不能再乱折腾了。”

他顿了顿。

“手术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先帮你垫付，肾源已经找到了，最快下个月就能手术。”

穆冉低着头，双手搁在身前交缠着。

“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会自己想办法，欠你太多我还不起。”

时朝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不忿。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哪怕他有一点心，都不会放任你不管。”

“你当初为了给他拉投资，喝酒喝到胃出血，搞出了一身病，甚至得了肾衰竭。”

她指甲掐入了掌心，苦涩地扯起唇角。

“没必要了，我和他已经过去了，他有了新的生活和……新的人……”

时朝有些不忍。

“那你呢？每天都在缅怀与他的过去，他有了新的生活，那七年只能算你活该吗?算你咎由自取吗？”

穆冉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努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时朝，其实我恨透他了，可恨来恨去，恨的只是他不爱我而已。”

她将目光缓缓移向窗外。

“如果我的病能治好，我会忘掉这里的一切，离开京市去海城。”

时朝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就先好好养伤。”

…………

穆冉看着手中的缴费单，突然肩膀一重，被人撞得险些踉跄。

“让开，都给我让开……”

她揉着肩膀回头看去，那抹熟悉的身影让她心口猛然一滞。

回过神来的她，突然轻笑一声，眼中慢慢浮现一抹悲凉。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怎么可能是他。

“阿深，我腿好疼啊……”

“乖，忍忍马上就包扎好了。”

“会不会留疤，留疤肯定很丑吧！”

“不丑，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路过病房门口时，那熟稔又温吞的声音一下下敲在穆冉的心口，她的脚步瞬间僵住。

“阿深，等会你陪我去吃日料好不好？”

他肯定会拒绝，印象中他最讨厌半生不熟和寡淡无味的食物。

而下一秒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好啊！我现在就给你预定。”

“阿深，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紧紧地抿了抿唇，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自嘲。

对啊！明明以前你对我最好了。

傅云深十八岁的你也会看不透现在的自己吗？

正打算转身离开，男人低沉清润且不带任何温度的嗓音传来。

“穆冉，你怎么在这？”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姿睢，声音更是冷得像是淬了冰。

“穆冉，有意思吗？你怎么还缠着我阴魂不散，都追到医院来了，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的野心。”

听到这话，穆冉顿了约莫半分钟，望着他的眼神变得哀怨而悲凉。

他嫌恶地皱起眉头。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欠你，而且我们早就分手了，别再做那些不属于你的美梦了。”

原来杀人诛心是这种感觉，穆冉墨色的眼瞳很快没过一层泛光的水泽。

那些美梦不是他们一起编织的吗？

他们吃着廉价的奶油蛋糕连蜡烛都吹不起的日子里用淘来的二手吉他唱着彼此的慰籍。

卷土重来掀起的回忆就似迷障一般困住了想出去的人。

“傅云深，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吗？”

他直言不讳地说道。

“就是不堪，看到你我就想起那些狼狈不堪的日子，让我心悸让我恶心。”

“你能不能滚远一点，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不出的酸涩翻涌而出，冲上喉咙，顿觉一阵血腥。

穆冉眸光黯然，神色蓦然恍惚，却转而自嘲般浅笑，薄唇几度张合，还是咽下了质问。

“阿深，你在跟谁说话……”

江卿芷好奇地从病房里走出来，目光扫过穆冉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嫌恶。

“怎么又是你，你跟踪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已经给了你钱，为什么还要恬不知耻地纠缠阿深?”

穆冉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跟踪?这里是医院，我生病了为什么不能来?”

这几句话在江卿芷看来似是明晃晃的挑衅。

伴随着“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她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将对方的头都打偏了。

“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和阿深已经分手了，我劝你好自为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穆冉病态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清晰的指印，唇边也泛起点点鲜红。

傅云深急忙拉起江卿芷的手查看。

“手有没有打疼，我给你揉揉。”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女人的手轻揉着，眸中满是心疼。

穆冉看着这一幕，火辣辣的脸上早已没了知觉，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一柄刀翻搅，疼得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