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排查人员

　　这一次的调查工作，楚天明其实表现的还算足够严谨。

他在这边，询问易中海的同时。

也已经示意魏福盛让治安股的人，去把控各个厂区的门口。

主要是让他们观察，这个时候段里面，有没有人员出去。

记录一下，有没有觉得可疑的人员。

嗯，只是观察和记录。

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们不能，也不会乱抓人。

楚天明毕竟是刚刚上任。

面对的，又都是厂子里的员工。

在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就随意妄下定论的话，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的。

想了想，收敛一下思维，楚天明又跟易中海问道：“易师傅，您给我讲讲，咱们这车间里头，关于零件儿的加工，还有保存流程。”

“比如说，一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会有哪些人经手，咱们又是怎么才能知道，丢了东西的环节？”

易中海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们钳工主要是负责车间里面机械、液压等辅助设备的维修。”

“车间里面，有专门的生产链，生产各种各样的轴、齿轮、螺栓、螺母等零件儿。”

“一般来说，从原材料进来开始，先是需要经过切割、锻造等程序，然后再由工人们进行精细加工。”

“那些加工好的零件儿，会统一放在临时仓里头，等仓储的人过来，统一进行登记收走。”

“而能够在这中间经手的人，主要就是负责加工的工人、班组长，还有负责把零部件运输到仓储那儿的运输人员。”

“在各个班组长，把零部件收上来的时候，数量都是够分的，放在临时仓之后，是由老申负责看管着。”

“可是，等负责运输到仓储的人，再送过来的时候，一查验零部件的数量，就对不上数儿了。”

“老申是谁？现在在哪里？”楚天明抓住重点，开口问道。

易中海回答说：“老申名叫申德广，在这厂里也算是老人了，早在公私合营前就在这儿工作，一直以来，也都没出过啥岔子。”

“这几天里面，各个班组长陆续把零件儿送给他看管着，期间他也没清点过临时仓里头各种零件的数量，一直到老张来要零件儿的时候，才发现丢了一部分。”

“那临时仓在哪儿？您可以带我过去瞅瞅吗？”楚天明想了想又问道。

“可以。”

于是，楚天明和魏福盛就跟着易中海，来到了车间靠近门口的一个房间。

这里，就是车间存放物料的临时仓库。

不过，房间不算大。

里面的光线非常的昏暗，四周都是灰色斑驳的水泥墙。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

楚天明他踩了踩，硬邦邦的。

里面，打扫得倒是干净，没什么明显的杂物。

在里面靠墙的区域，还摆着几个简易的木质货架。

上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料。

在那些大小箱子里面，装着不同规格的零件儿，一捆捆的，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房间中央，有张老式的木桌。

上面放着已经泛黄的登记册和铅笔，用来记录物料进出。

旁边还有个铁秤，应该是用来给物料称重的。

楚天明鼻子嗅了嗅。

在空气当中，有很明显的弥漫着机油和金属混合的味。

还夹杂着灰尘的气息，窗户关得紧紧的，就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里头透了进来。

楚天明绕着四周，大致的扫了一圈后，然后回到易中海身边，继续问道：“这个临时仓的钥匙，都在谁手里的？平时有什么人，有机会能够接触带这个？”

“在老申的手里，有一个钥匙，仓储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不过办公室那个钥匙，一般都是由那里的办公室主任保管着。”

“平时，若是要取货放货的时候，都是把老申叫来，将临时仓门打开，把货料放进去后，老申他再把门锁好，等仓储办的人来接手，把物料运到下一个地方。”

易中海回忆着说道。

楚天明刚才查看了门锁，没有破坏痕迹。

这个地方，只有一个门能进出。

若是丢了东西，肯定是有人进到屋里拿走的。

可能是在没人的时候，也可能是在进入临时仓存放物料的时候，顺手拿走的。

“这样，你帮忙把老申给我叫来。”

听到楚天明的吩咐，易中海很快把申德广带来了。

申德广是一个快五十岁左右的老男人。

偏瘦的体型，头发稀疏，脸庞略显几分沧桑。

此时，被楚天明唤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显得还非常的局促，给人老实可靠的感觉。

作为临时仓管理员，多年未出纰漏的申德广，因为这一次厂里零件丢失事件，正感到满心愧疚。

此时，见到肩膀套着红箍的楚天明，还有他旁边的魏福盛，申德广就知道是保卫科的人来了。

现在叫他过来问话，估计也是在怀疑自己。

一时之间，申德广的神色紧张又急切起来，连忙开口道：“两位同志，我真的没有偷那些零件啊，我已经负责管临时仓好多年了，可从没出过这种事。”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尽心尽力的负责，不敢有半点马虎。”

“这一次零件丢了，我也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发誓没干监守自盗的事！”

楚天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不用急，我们没有说就是你，只是例行公事，找你过来问问情况。”

“你给我说说你今天的工作情况。”楚天明又问道。

“我今天就跟每天一样，是按部就班接收各个班组长送来的零件，然后放在货架上。”申德广说道。

“请你们相信我啊，我是真的没有那个胆子去偷厂里的东西的，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靠这份工作养活，我要是干了这事，那不是砸自己饭碗嘛。”

“同志，我是真的冤枉啊，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楚天明一直在观察着申德广的面部表情。

他知道，一个人说没说谎其实是可以通过一些观察来辅助判断的。

比如快速眨眼，眼睛也会向右上方转动。

所以他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

如果对方在说谎，他的眼睛应该会一直眨，因为他的专注力很容易干涩。

此外，编造谎言的人，更容易将眼球向右上方转动。

原身在部队，是侦察兵出身。

丰富经验和敏锐观察力，也是让他能够迅速捕捉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身体语言。

申德广所流露出来的紧张，急切还有些许愧疚的情绪，在他眼中被清晰放大，让楚天明他能更好的判断这些情绪的真实性。

而且，虽然对方说话辩解的时候，言语也是有些乱。

但是，前后没有说话的矛盾。

其实，人对过去的记忆是很粗糙的，很多细节一般都记不住。

而往往只有那些编造谎言的人，因为事先已经在脑海中编造好了各种细节，这种假装聪明的行为，反而容易暴露了他们精心编造的谎言。

楚天明还故意重复问了一两次同样的问题。

当一个人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就会下意识的放松。

而当他再突然被问到同一个问题时，往往会容易惊恐。

两个答案，很容易产生冲突。

这个时候，就可以判断对方是不是在说谎了。

至少，在楚天明初步判断看来，眼前的申德广确实没有说谎。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表态。

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魏福盛问道：“你知道如果要是咱们轧钢厂里面，那些丢了的东西，往往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吗？”

一般来说，工人们如果要是顺手牵羊的偷走零件。

若不是那些间谍特务之流，故意暗中搞破坏的话，大概都是为了换钱。

那就得把东西卖掉。

魏福盛回忆了一下，说道：“废品回收站，铁匠铺，还有那些流动的废品收购人，都有可能会去收购这些东西，股长，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从这些地方着手调查吗？”

“那样的话，我们需要排查的地方可就多了，而且，现在都还不一定把东西出手呢，可能排查一趟一无所获。”

“暂且不用。”楚天明也是轻轻摇头。

这种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讨好的活儿，他也不愿让人去做。

甚至就算安排了，别人也不可能尽心尽力去排查，更多只可能是晃一圈就回来敷衍了事。

没有那个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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