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清。”

“见到她了吗？”

“嗯。”

顾清清垂下眼眸，撩动着垂在胸前的长发，“他们今天估计也见面了吧。”她拂过裙摆端坐在藤椅上，吸管搅动着粉红的果汁。

达健脱下小香风格子外套，披在她的身后。

“我答应过顾衡要好好照顾你，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这么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花心思。”

她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还在不断的搅动着果汁，冰块碰壁叮叮咚咚地清脆。

“爱一个人……”她停顿了一会儿，改口说道：“喜欢一个人，真的没办法那么快放弃。”

她把达健披在肩上的衣服紧了紧。

“我自己会想明白的。”

“差不多可以去晚宴了。”达健看着落日已半入海面。

天边的云被染上热烈的橙红，灼烧起来连碧蓝的天也烧成了红色。

顾清清起身走向酒店内的梳妆台，细心打扮了一番本就清美的容颜更增添了一份俏丽，打开衣柜第一眼看到那条特意为这次活动准备的白裙，盯了它许久，最终在白裙的旁边，拿起那件低调又不失性感的淡粉色长裙。

打开酒店廊灯的暖色调灯光，她站在镜子前仔细欣赏一番今晚的风光，胸前大圆领与袖带连接的弧度相呼应裁剪地非常完美，更显得人温柔不失俏皮还略带一丝性感。

“走吧！”她大声地朝阳台上抽着烟的男人喊道。

二人并排着走在木质小路上，各有各的心事。

“熊梓！”

胡平夏催促着她。

“我换个衣服就好啦。”

熊梓看着手机屏幕里在画展时刚刚加上的微信。

“我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

息屏随意从背包里掏出一件黑色的卫衣穿在身上，毕竟还只是刚开春，夜晚的海边还是会有些冷的。

在梳妆台前描了描眉，轻轻铺了点腮红，涂上一支微微镜面的豆沙红唇釉。

梳上高马尾，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太阳已经完全落入水中，天边的烈火也被海水浇灭。

海边的夜晚和城市的不同，城市的黑色夜空里有藏色，有时候藏了点赭红，有时候藏了点橄榄绿，有时候藏了点藏蓝。这儿的黑夜，是一望无际的深邃，如果可以，好像可以一眼望到宇宙的尽头。

沿海的沙滩上直至至少方圆20里都不像是城市甚至城镇上的光明。

还离着老远就看到沙滩上唯一一处光亮——海滨晚宴。

顾清清正和某个著名美院的教授交谈甚欢，余光瞥见熊创的身影。见到他，她的心中骤然升腾起一阵粉红。

艺术家们的身上总是游离这一股独特的气息，他们不随大众，独具一格。且大多数人看起来都很和蔼可亲。

大家都因热爱的事物而走在一起，他们一起举办了这一场宴会，一起说是宴会，不如说是这一帮失散多年的老伙计的联谊会。

顾清清一辈红酒下肚，酒量本就不如人的她已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发热。

她开心地和各位导师交流着美术之美，都说酒壮怂人胆，她和导师们把酒言欢，尽情地碰杯，在他们看来，她沉浸在宴会的欢乐之中。

此刻的欢愉与放纵只是为了掩盖心中的荒芜，她一杯一杯地喝下肚，每喝下一口，她的眼神都会落在他的身上。但她不会把自己彻底灌醉，她只想借着微醺的恍惚，胆子大一些，想告诉他，她的心意。

达健透过人群看到她闷不做声地看了这么多，担心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喝了这么多？”他轻皱着眉头，试图从她的手里夺过那一杯酒。

她避开他的手，半倚在吧台上，面朝着熊创，将杯子举在眼前，摇晃这杯中的红酒，她透过绕着杯壁旋转的绚丽看到远处他英俊的脸。

他可真帅啊，他游走在人群之中，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对谁都笑脸相迎。

翩翩君子，怎么不令人心往神移。

她看见他忽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像是回了个消息便离开了这儿朝外走去。

她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怎么走了。”

“你不应该再喝了。”

顾清清放下手中的酒杯，“是不能再喝了。”她将胸前的长发撩到身后，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如果再喝的话，就烂醉没有清醒了。

她坐在小角落，达健给她拿了一些附近渔民打捞上来的各类海鲜做的刺身还有一些精美可口的甜品。

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聊天。

“哈哈，这就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喏，别看这小女娃年纪不大，已经深谙我的教导了哩！”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我近70的人了，不愿意退休！退休了可不好玩嘞，空有一身本领，只能孤芳自赏，我就想把我这一身的本事，这一生在美术上的领悟教给学生们，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们以后肯定能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棒！”

……

顾清清心不在焉地总是瞟过他离去时的方向，在远处的黑暗中看到了渐渐靠近的身影。

距离越来近，看得越来越清晰，他回来了，但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孩。

她死死地盯着来的身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