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直到马车突然停下，车夫跟她说去解手，去了良久都没等到人，她下车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南郊的树林。

四周竹子树叶枯黄，但是枝干高高耸立，周边看不见人烟。

她在脑子里盘算了一圈，这到底会是谁干的。

钟如舒经长孙宗华在餐桌上那么一说，估计不会再下手。

长孙书归家一来，胆子向来都很小，自然是不会动手。

那边是剩下长孙卿卿了。

但是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去倚梅园。

等车夫回来时不可能了，就算回来只怕宴席早已开席，届时还得被说什么眼高于顶，不尊皇室。

现下，她也只能是走回去，毕竟不会驾马。

走一段到城内，再找家马行，弄辆马车。

虽然不知道那会弄到什么时辰，也好过现下在此处等着。

“寻冬，你武功好，先行一步去城内弄辆马车，我和问夏步行往城内去，中间……”

“月盈，你这是？”

长孙缺话还没说完，便是看见有辆马车从城外方向来，停在她们面前，掀开帘子，对着她们说话。

是濯沧王。

她之前在宫里做公主伴读的时候，和这些皇子们都接触过，后来年纪渐长，公主没有再去和皇子们一道上课，她也自然而然地回来了。

后来她和皇子们的见面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百里弦见得次数不多，但是她能够感受出来对她的感情。

这一切的源头都要感谢她逝去的娘亲给了她一副好皮囊。

“见过殿下。月盈的车夫去解手了，至今未归，想来也是不可能归来了吧。”

百里弦坐在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长孙缺，“月盈此番是打算去哪里？”

“梅花宴，赵王殿下给长孙府递交了帖子，邀请一同过来赏花。”

听见自己弟弟的名号，百里弦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长孙缺看见百里弦脸色，心里拉去了警报。

真是做了孽了，这百里弦向来难哄，自己这又是踩了他哪个禁忌了？

百里弦开口问：“你很喜欢去我那弟弟的梅花宴。”

哦，原来是提到了他弟弟。

“自然，若是濯沧王殿下也举办宴会，臣女也自然会欢迎鼓舞去参加。”

百里弦眯起眼睛看着她，“当真？”

长孙缺笑着说：“当真。”

她在心里估摸着，百里弦已经在想着借什么名义来办个宴会了。

“我记得，”百里弦继续说，“以前，我们感情很好，都不会这么生疏。”

长孙缺一听，感情牌？

她顺着百里弦的话往下说，“确实，那段时光确实美好，只是彩云易散琉璃碎，往日之事不可追。”

“那往日里的那些情感呢？”百里弦看着她。

长孙缺：？

她之前和百里弦有什么牵扯吗？

她让别的皇子帮她抄书是，里面也有百里弦的一份？

还是说她和昭明公主装扮出去游玩，需要皇子帮忙打掩护的时候，其中也有百里弦的一份？

她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有。

百里弦原本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不太爱和他们凑一块玩耍，但是她每回从宫外回来，带东西也都会给他顺路带一份。

说不得多贵重，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份。

长孙缺心里对百里弦的印象说实话并没有多少，但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是得象征性多接几句。

“往日里的那些情感，都埋在月盈心底，纵使千年万岁见不得光，但是知道就好。”

长孙缺故意没有看他，装出了一副“心底有你，但是这份感情今生不能实现，所以只能深藏心底”的样子。

长孙缺眼角慢慢滑落了两滴泪。

百里弦见状，伸手，念及两人现如今已经不是宫中同窗的那段时光，手便是悬在空中，不敢触及她的脸。

再者，他早也知道，自己的弟弟，百里熙，对于长孙缺的感情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

依父皇对于百里熙的喜爱程度，长孙缺迟早成为赵王妃。

只是尚书府庶女，于皇家来说，正妃不太可能。

可是……

可是，他如果现在再不敢触摸她的脸庞，那么日后，他便是更不可能有机会再触及自己眼前这个人——在自己心中深埋多年的人了。

他的手随即不再停顿在半空，慢慢向前，触及到温热的肌肤。

拂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别哭了。”

长孙缺没有想到百里弦的手会伸了出来，下意识头往后缩。

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眼前的人，

他半蹲在地上，眼中满是心疼，连带着声音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殿下……”

她的话并有并没有说完，百里弦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百里熙此举确有些越界了。

百里熙恍若大梦初醒，悻悻地收回手，“抱歉，是我唐突了。”

坐回自己的座位之后，指尖一直在摩挲，回味之前留下的温热，嘴角不自觉上扬。

长孙缺心里盘算，如果倚梅园嵌，她和百里弦一起出现又不知道会引起多少闲言碎语，“殿下，为皇家声名考虑。不如快到倚梅园时，我先下车吧，”

百里弦原本痴痴看着她，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不必。本王和你一同出现，有谁会多嘴？”

“可是……”

“不必多说，我知你顾虑，可是你也要相信，我能做得到。”

长孙缺还想再多说什么，但是直接被百里弦打断。

在接下来，便是两人一同出现于宴会之上。

现在回想起来，百里弦原本答应她的事情，也没有做到。

也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

经那一事，她也明了濯沧王对她的心思，如若他们俩的事情能在京中盛传，至少，她嫁给赵王的事情就没那么顺利，正中了他的下怀。

“殿下，你食言了。”

百里弦愣了一下，轻笑，“本王失什么言了？”

“你答应我的，上京城中，不会有人多嘴。”

“的确，可是你看，他们谈论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是濯沧王、赵王还有你——长孙小姐呢？”

长孙缺一时间哑口无言。

的确，现在上京城中的谈资，皆是金公子，还有源小姐。

句句不提她，却又句句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