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魔宫初立

　　太玄门覆灭后的第三日，残阳如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洒在苍云山脉的废墟之上，映照出一片暗红色的死地。断裂的山门石柱斜插在焦土之中，刻着“太玄”二字的玉匾早已碎成数块，半掩在尸堆里，沾满了干涸的血迹。浓稠的血雾萦绕不散，将整片废墟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暗红色迷雾中，连偶尔掠过的飞鸟都会在触碰到血雾的瞬间化作白骨坠落——那是林渊刻意布下的【蚀魂血雾阵】，以太玄门数千弟子的血肉为引，炼制而成，杀机森然，警告着所有窥探此地的生灵。

林渊赤足踏过满地碎骨，暗金纹路的黑袍下摆拂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冰晶碰撞声，仿佛每一步都在碾碎过往的残影。他停在原太玄门主殿的废墟前，脚下正是云正鸣被魔焰焚成焦炭的残躯。那具焦黑的尸骸早已风化，只剩一团扭曲的骨灰，在风中微微颤动。

“魔主，天剑宗已派三队剑修在千里外徘徊。”一名戴着青铜鬼面的魔修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如铁锈摩擦，带着一丝恭谨，“是否需要属下带人前去清剿？”

林渊闻言，忽地轻笑一声，指尖燃起一缕黑焰，将云正鸣的残骸卷入掌心。那焦骨在魔焰中扭曲重组，骨骼咔咔作响，竟凝成一座狰狞的【骷髅王座】。王座通体漆黑，骨刺嶙峋，椅背上镶嵌着九颗长老头颅，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魂火，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阴森气息。

“让他们看。”林渊斜倚王座，语气淡漠，目光俯瞰山下如蝼蚁般逃窜的正道探子，“看得越清楚，恐惧才会越深刻。”

他抬手一挥，血雾骤然翻滚，化作无数怨灵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向山下扑去。那些探子惊恐万分，纷纷御剑逃离，却仍有数人被血雾吞噬，化作枯骨坠落山崖。林渊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忽然，一阵狂风掀起血雾，露出他脖颈处蔓延的暗红纹路——那是吞噬云正鸣元婴时反噬的【噬心咒】，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经脉，隐隐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那纹路每蠕动一次，他体内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刺入神魂。然而，他只是皱了皱眉，便将这痛楚强压下去，目光愈发深邃。

子夜时分，月光被乌云遮蔽，天地陷入一片死寂。太玄门主峰地底，一阵沉闷的轰鸣声打破了寂静。林渊挥袖震开十八道玄铁锁链，露出深藏地下的祭坛。那祭坛由暗红色巨石砌成，表面布满龟裂，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血，汇聚成溪流浸没他的靴底。每迈出一步，血水中便有无数怨灵虚影浮起，张牙舞爪，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

“噬道古契……”林渊低喃，目光落在祭坛边缘的铭文上，指尖轻轻抚过。那铭文并非雕刻而成，而是用历代太玄掌门的脊骨研磨成粉，混合禁地灵泉书写，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与灵力波动。他指尖触及铭文的瞬间，一股腐蚀之力传来，滋滋作响，指腹竟被灼出缕缕黑烟。正与邪的界限，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堂堂正道宗门，竟藏着如此阴邪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从掌心逼出一滴暗紫色的精血。那精血滴落祭坛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陷入死寂。血水倒流，裂缝缓缓弥合，祭坛中央升起一尊三目六臂的魔神雕像。那雕像通体漆黑，六臂各持不同魔器，第三只竖瞳猩红如血，缓缓转动，锁定林渊。下一瞬，一道沙哑的低语直接刺入他的神魂：

“献祭十万生魂……赐汝噬道权柄……”

林渊瞳孔骤缩，神魂如被撕裂般剧痛。他猛地咬紧牙关，冷笑一声：“交易？”他终于明白，这并非简单的传承，而是与上古魔神【厄难罗刹】的一缕分魂达成的契约！那雕像内部封存的魔神气息磅礴而阴冷，远超他当前的修为。

“区区残魂，也配与我谈条件？”林渊强忍神魂撕裂的剧痛，魔焰化作无数锁链，猛然缠住雕像。黑焰暴涨间，雕像轰然炸裂，一团猩红光球疾射而出！

“你竟敢——”魔神嘶吼尚未说完，林渊张口一吸，那光球便被他吞入腹中。磅礴的魔气瞬间冲毁他体内三条经脉，剧痛如潮水般涌来。然而，他运转【噬道魔劫】功法，硬生生将这股力量炼化，化作精纯的能量融入血肉。他的气息骤然暴涨，眼中黑芒流转，隐隐透出一丝魔神的威严。

朝阳初升时，幸存的太玄弟子被驱赶至废墟广场。九百七十三人跪在血泊中，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最前排的白衣少女突然抬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她是云正鸣的独女云璃。她发间别着半截断簪，那本是件护体法宝，如今却沾满干涸的血迹，灵光尽失。

“林师兄……”云璃颤抖着伸出手，想抓住林渊的衣角，“你还记得吗？当年你重伤时，是我偷了父亲的九转回魂丹给你……”

黑袍无风自动，林渊低头俯视着她，目光冷漠如冰。她的声音唤起了一段尘封的记忆——十年前那个雨夜，瘦小的少女翻墙溜进禁闭室，浑身湿透却死死护着药瓶。她将九转回魂丹塞进他手中，眼中满是担忧。那时的温暖，曾是他黑暗中的唯一光芒，如今却只剩无尽的讽刺。

“所以呢？”林渊屈指弹出一道血契符印，那符印猩红如血，瞬间没入云璃额头，“要我用宫主夫人的位置报恩？”

符印亮起的刹那，云璃瞳孔深处闪过一抹金芒。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林渊的眼睛——她体内藏着云家秘传的【金蝉脱壳术】，此刻魂魄早已转移大半，只留一具空壳跪在此地。

“有意思。”林渊无声冷笑，任由她跪退回人群。有些棋子，要养肥了再杀。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其余弟子，冷声道：“从今往后，你们的主子只有我一个。效忠者活，抗命者死！”

“拜见魔主！”弟子们颤抖着磕头，声音中满是恐惧与臣服。血契符印在他们额头亮起，彻底锁住了他们的神魂。

七日后，噬道魔宫初成。新建的宫殿以太玄主峰为基础，通体由黑曜石砌成，尖塔林立，魔气缭绕。瞭星台高耸入云，俯瞰千里山河。林渊立于台顶，望着被魔气染成紫黑色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太玄门的覆灭只是开始，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忽然，他反手朝虚空一抓，魔气化作巨爪，撕裂百丈外的山崖。崖壁炸裂，一名佝偻老者被迫现出身形。他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露出的皮肤布满尸斑，袖中滑落的兽皮卷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

“葬古魔侍，恭迎魔主。”老者嗓音像是两片枯骨摩擦，带着一丝诡异的恭敬，“这份《魔劫录》残卷，就当贺礼罢。”

卷轴展开的刹那，林渊神魂剧震！泛黄的兽皮上，赫然绘着他手持噬魂魔剑与天劫对抗的画面。背景中，仙宫坍塌，烈焰焚天，竟与他吞噬厄难罗刹分魂时看到的幻象一模一样！

“预言？”林渊眯起眼，手中魔剑已架在老者颈侧，剑锋寒光闪烁。

“不，是选择。”老者任由剑锋割破皮肤，流出的竟是黑金色血液，“当九页《魔劫录》齐聚时，您会看到三条路——一条通往魔道极巅，一条坠入无尽深渊，一条……逆天改命。”

话音未落，东方天际突然传来惊天剑鸣！天剑宗宗主凌无涯踏月而来，身后万剑成阵，剑光如银河倾泻，照亮半个夜空。他的声音如雷霆炸响：“魔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林渊却笑了。他瞥向云璃藏匿的方向，指尖轻轻摩挲剑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好戏，终于开场了。”

凌无涯身披银白战袍，手持一柄通体透明的长剑，剑身如水晶般晶莹剔透，散发出凌厉无匹的剑意。他的修为已达元婴后期巅峰，身后万剑齐鸣，化作一道巨大的剑阵，直扑林渊而来。那剑阵覆盖方圆十里，剑气纵横，仿佛要将整座魔宫碾碎。

“天剑宗？”林渊冷笑一声，缓缓起身，骷髅王座上的魂火骤然暴涨。他单手一挥，【蚀魂血雾阵】瞬间启动，血雾翻滚，化作无数血色魔爪，迎向那万剑阵。

轰隆隆——！

剑气与血雾相撞，天地震颤。血雾中的怨灵虚影发出刺耳尖啸，撕咬着剑光，竟将数千道剑气吞噬殆尽。凌无涯脸色微变，手中长剑一抖，剑阵骤然收缩，化作一道百丈剑芒，直刺林渊心口！

“雕虫小技。”林渊不闪不避，魔焰化作吞噬黑龙，张口将那剑芒吞入腹中。他脚下猛然一踏，魔气冲天，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光，瞬间出现在凌无涯面前！

“什么？！”凌无涯瞳孔骤缩，刚要挥剑反击，林渊已一掌拍出。掌心黑焰暴涨，化作一只巨爪，将凌无涯连人带剑死死攥住！

“天剑宗宗主，也不过如此。”林渊冷哼一声，五指微微用力。那巨爪中传来一阵骨骼碎裂的声响，凌无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魔头……你不得好……”凌无涯话未说完，林渊掌中吞噬之力骤然爆发。他的血肉、神魂、修为尽数被吞噬殆尽，化作一具干枯尸骸坠落地面。

林渊松开手，目光扫向远处天剑宗的剑修们。那些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御剑逃离。他却并未追击，只是冷冷一笑，转身走回瞭星台。

林渊回到骷髅王座，目光落在云璃藏身的方向。那抹金芒虽已消失，但他知道，她的魂魄并未彻底逃脱。他屈指一弹，一道血契符印飞出，隐入虚空。

“想走？”他低声道，“你的命，我留着还有用。”

远处，葬古魔侍低头不语，手中《魔劫录》残卷微微颤动。林渊接过卷轴，指尖摩挲着兽皮上的画面，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预感。那幻象中的天劫、仙宫，似乎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抬头望向紫黑色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扬：“天剑宗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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