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书州的知府 第四节

　　第四节

这卫山河乃是山字军麾下一名指挥使，入山字军不过一年有余，却迅速自一名普通军士升至五品指挥使。去年腊月在燕城，以一千精兵，斩杀了陈兵八千余人，前几月他受命封住陈国西路军退路，以千人之力抗敌数万之众，最后战至三百人，却整整堵截陈国军后路数日有余，这卫山河更是单枪匹马出战陈国，三日内共斩杀了陈国猛将八十余名，陈国军闻听卫山河三字便闻风丧胆，原来便是眼前这黑衣人，怎不令关十欣喜若狂。

“卫大哥，在下只是一名捕快，怎比得上卫大哥战场之上，力抗陈国，何等快哉”，关十满眼敬佩之色，赵如眉从来没有见过关十钦佩那个人，此刻见他如何夸奖这黑衣人，便有些不屑，酸溜溜地说：

“陈国军算的什么，爹爹这一生，斩杀的陈国人何止千千万万”

关十回头喝道：“住口”，赵赵如眉见平日对自己照拂有加的师兄竟然训斥自己，怒目瞪过去，正待发作，卫山河微微一笑，“这位姑娘是谢前辈门下吧！说话直爽干脆，当真是江湖女儿的风范，令尊是那一位？想必定也是当世名宿，可否告知？”

“关大哥莫怪，我师妹年纪轻，看似牙尖嘴利，为人却是很好的，对了，我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十九师妹，也是惊天王爷的千金如眉郡主”

卫山河满脸惊奇：“如眉郡主？好！”

赵如眉不知道卫山河为何夸自己，拉着脸言道：“有什么好？连一招在别人手下也走不过”

“哈哈哈哈”，卫山河忽然狂笑道：“郡主不要过于自谦，你虽年幼，但用剑法度尊严，假以时日，定然超过谢前辈的造诣”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如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低头对关十言道：“十哥，我去梳洗一下”“。

关十知道赵如眉喜爱洁净，便点了点头，赵如眉转身向后堂去了。

段海澄吩咐丫鬟跟着，然后开口言道：“关大人，此间说话不方便，不如我等去内堂坐”

“也好！”，关十开口言道，转身拉着卫山河的肩膀：“卫大哥，我等进去？”

“多谢捕神”，卫山河微微笑着说。

“咳！”，关十连连摆手，几人向着后堂走去，关十边走边说：“卫大哥，你武功胜我百倍，关十自愧不如，你若不嫌弃，我二人就以兄弟相称，从今天开始，大哥若再叫兄弟什么捕神，兄弟立刻便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几人哈哈大笑，携手进了内堂。

几人来到内堂坐定，卫山河冲着段海澄拱拱手：“段大人，卫某前来，想必用意大人已经知道。”

“卫大哥，我正想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杀手会来刺杀段大人，为何山公要派你前来？”

卫山河脸上忽然显得有些尴尬，他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几人，声音低沉地说：“这个杀手，乃是卫某的胞弟”

屋内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谁也想不到这冷酷无情的“杀手”竟然是这眼前天下闻名的名将卫山河的胞弟，是以屋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卫山河笑了笑说：

“唉！惭愧，舍弟年纪轻，所以有些事情想不开，一时间走了错路，如今这样……”，卫山河忽然站起身来，冲着关十跪倒在地，关十吃了一惊，慌忙扶住卫山河：

“卫大哥！你这是何故？有事您吩咐就是，若是这样，兄弟如何受得起”

“关大人，卫某早就闻知你捕神大名，为官秉公执法，舍弟犯下这般大错，卫某方寸已然大乱，为今之计，还要仰仗关兄弟饶舍弟一命，我定然带他回去，严加管教”

关十沉吟了一下，开口言道：“卫大哥，王爷已在信中吩咐在下，让大哥带杀手回去，关十不敢抗命，您又何必求我？”

“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关兄弟号称捕神，向来刚直不阿，无论何人触犯大梁律法，你走遍天涯海角，都会将之擒拿归案，惊天王虽有书信让你高抬贵手，然卫某今日和打人一见如故，彼此皆是慷慨激昂之士，所以卫某老着脸皮，恳求卫兄弟饶我弟弟一命”

关十双目炯炯，直直地看着卫山河，愣了好半晌，他才喃喃地言道：“想不到天下竟然有此等之人？”，忽然他抬起头来，双目圆睁：“卫大哥心如明月，你外围作战，用兵如神，刚才过招，更兼武艺高强，无一不胜出小弟，却毫不仗势欺人，反而开口恳求我饶过令弟，关十现在再次言明，令弟之事，关十决不插手，就请大哥找到令弟，带他离开，刑部那边，自然有兄弟前去想办法遮掩，但是段大人乃是王爷的人，若是令弟前来刺杀，关十自当劝之，若是劝解不下，我也只能擒住令弟，不过卫大哥放心，关十虽然插手，但决计不会伤到令弟一根寒毛”

卫山河满脸顿时皆是喜色，伸出手去握住关十的肩膀，正待开口感谢，忽然，窗外一个声音传来：

“插手，你以为你能抓到我吗？”

话音刚落，只见屋内黑影一闪，段海澄一声闷喝，那黑影倏地又不见了，段海澄只觉胸前一阵冰凉，低头望去，只见胸前衣襟散开，露出了里面的胸膛，不过却毫无伤势，此刻，屋内早就没有了关十和卫山河的身影。

段海澄脸色惨白，刚才关十话音刚落，有人闯进屋内，用剑撕开了段海澄的衣服，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离开了内堂，这人轻功身法实在匪夷所思，快的根本让人无法想象，那一剑拿捏的也是恰到好处，仅是撕开了他的衣服，若是稍微向前几寸，这个时候他早就被开膛破肚，死于非命了。

等他定下神来，赵如眉已经闻讯赶来，仗剑站在他的身旁，段海澄开口言道：“卫大人和关捕神呢？”，声音断断续续，颤抖得非常厉害。这时府内护卫听得内堂混乱，也冲了进来。

这个时候，关十和卫山河早已经到了知府衙门外的一处民居房顶，两人展开身形，在屋顶处向前飞奔，前面十数丈开外，一个一身黑衣黑袍的人正自向前疾驰，身法飘忽迅捷，有如鬼魅一般。

“不肖，你快快停下，随我回去”，卫山河大声喝道。

那人一言不发，身法极快，又将和卫关二人的距离拉开了数丈，卫、关二人看看无法，只好停了下来，卫山河表情看上去甚是难过。

“卫大哥，算了”，关十已然猜出此人便是“杀手”，开口劝慰着，卫山河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地说：“我们先回去看看段大人吧！”

两人回到衙门，段海澄已经换了衣服，和赵如眉立在庭院之内，为山河带来的十几人早将二人围了起来。

“段大人，可否受伤？”，卫山河一进府门，见到这番情景，慌忙上前问道。

“没什么，在下没事儿”，段海澄苦笑一声，双眼之中仍然带着恐惧，刚才那一剑吓得他着实不轻，“卫大人，刚才那人便是令弟吧！”

“段大人，舍弟年幼无知，刚才多多得罪，所幸大人没有受伤，当真是万幸”，卫山河满脸歉意，连连拱手致歉。

“不碍事，卫大人，不过”段海澄沉吟了一下：“令弟的剑法神鬼莫测，若是再来这么一剑，我看......就是卫大人您武功高强，只怕拦不住吧！”

卫山河没有开口，脸上表情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段海澄惨笑一声：“哈哈！段某前半生作恶太多，是该如此报应，不过习武之人，能死在如此快剑之下，也当真是死得其所”

众人谁也没有开口，大家都知道，此间武功最高的便是卫山河，连他都挡不住“杀手”的剑，而这“杀手”神出鬼没，深藏暗处，那么段海澄的性命当真是朝不保夕，岌岌可危。

“不碍事，段大人只管放心，这“杀手”决计不会再来”，关十忽然开口言道。

卫山河转头问道：“为何？”

“卫大哥，关十临来之前，仔细地看过令弟所杀之人，每一人皆乃罪大恶极之辈，无一人冤死，观令弟出手，一击必杀，从未失手，刚才这一剑，只是削破段大人衣衫，皮肉无半丝伤痕，他不杀段大人，定是知道此事中间有些古怪，不过嘿嘿！卫大哥，我想问问，令弟性格是不是十分高傲”

“唉！这个孩子，什么高傲，实乃狂妄”，卫山河摇头叹道，但话中意思，表示同意关十的说法。

“这就是了，令弟必然已经知道段大人为人，只是刚才我开口说要擒拿于他，令弟心高气傲，是以出剑立威，吓我一吓”

卫山河眼睛一亮，满脸欣喜地看着关十：“关兄弟号称捕神，果然分析的有道理，你这么一解释，倒让我心宽了些。”

段海澄忽然笑了笑：“果真如此，段某倒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你以为我不杀你，就没有别人来杀你了吗？”

众人心中一凛，向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大院角落处的高墙之上，立着一人，黑衣黑袍，黑巾蒙面，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闪闪发亮地看着庭院之内，那杀手竟然去而复返。

“不肖”，卫山河慌忙上前一步，墙上那人伸手一挡：“先听我言，你若过来，我即刻就走，诸位虽然皆是高手，不过我若离开，想必你们没人追得上”，言语狂妄桀骜之极，根本未将场内之人放在眼里，“本来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去京师，不过想着你这姓段的虽然本来为山贼，现在却痛改前非，竟然做了此地知府，书州城内百姓对你的口碑尚好，这个年头好官太少了，死一个少一个”，蒙面人转眼看着关十，忽然笑了一声言道：“早就听说捕神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厉害，你说得不错，段知府的确为人诬陷，铁剑门的灭门惨案，主谋乃是八指书生商散发”

“商散发？”，关十顿时满脸厌恶之色。

“段知府乃惊天王十六死士之事已经败露，诬陷段知府的用意是要借我之手要你十六人性命，我既然没有杀你，商散发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为今之计，只有你等速速与其他十五人会合，我想他们马上会面临危险”，这“杀手”当真痛快，话音已毕，他登即从高墙跳了下去，卫山河伸出手去啊了一声，忽然嘶声叫道：“不肖”。

“十九妹呢？十九妹在那里？”，关十忽然惊叫道，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赵如眉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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