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收回铺子

　　黎音玖回府之时，已是黄昏时分。她身形轻盈，一个翻身便悄无声息地摸回了院中。

不得不说，修炼之人确实与普通人有着天壤之别，如今的她，身手比前世不知好了多少。

虽说肚子里已经填了馄饨，但为了不引起看守之人的怀疑，黎音玖还是照旧去门口取了食盒。

她斜眼瞥了瞥那两个频频打瞌睡的陌生看守，心中暗自思忖，就他们这副模样，怕是连只猫都看不住，可见他们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打开食盒，黎音玖不禁有些诧异，里面并非平日那干巴巴的米饭搭配青菜，而是正儿八经地摆放着一荤两素一汤，还有一个碟子里放着一块桂花糕，当作饭后甜点。

黎音玖凑近饭菜，轻轻嗅了嗅，而后又疑惑地端起仔细翻看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任何下药的痕迹。她又仔细检查了餐具，同样没有异常。

难道柳氏又在盘算着什么阴谋，挖好了坑等她去跳？自幼，黎音玖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好事向来轮不到她，坏事却总是第一个找上她。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便有丫鬟掌着灯前来“请”黎音玖去议事厅，“夫人传你去议事厅。”

黎音玖不动声色地换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又在脸上画了几道疤痕，将百褶如意月裙和纱帽收入幻灵戒后，才缓缓走出房间。

她拉开院门，便瞧见一个丫鬟正骂骂咧咧，满脸不耐烦地等着她。

拉开院门，黎音玖就见一个丫鬟骂骂咧咧不耐烦地等她，上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想清楚谁是夫人谁是妾再开口说话！”

这一巴掌打得丫鬟自己脑袋嗡嗡作响，刚刚的傲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奴婢知错，是夫…啊不对，是柳姨娘请您过去叙叙旧。”丫鬟捂着一边脸说道。

叙旧？叙个鬼的旧！黎音玖心里满是不爽，但她清楚，自己如今修为尚浅，还得依靠将军府来保命，只能乖乖跟着丫鬟前去。

离开自己的小破院子，走了没几步，眼前万家灯火的景象，让黎音玖心中一阵泛寒。与她那破败的小院相比，其他人的住处可谓富贵满庭。

明明这是个武将家族，府里却偏偏修建了许多蜿蜒曲折的小道，池塘边还栽满了柳树。黎音玖记得，黎清清曾向她炫耀过，说这是她爹为了讨她娘欢心特意安排的。只因她母亲姓柳，又是南方人，偏爱营造曲径通幽、杨柳依依的意境。

不多时，黎音玖来到议事厅附近。她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坐在上座的柳氏，那本应是正妻的位置。

“不知姨娘找我所为何事？”黎音玖故意加重“姨娘”二字的语气，她发现这母女俩都对这身份颇为忌讳，便愉快地决定以后就用这称呼来膈应她们。

柳氏装作没听见，笑容满面地从上座下来，热情地牵起黎音玖的手，往屋里走去，“你这孩子，姨娘才几天没见，怎么就瘦了这么多？”柳氏的关心浮于表面，伸手便想摸摸黎音玖的脸，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柳氏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假惺惺的！黎音玖心中冷哼。

“原来姨娘度日如年，把几年当成几天过了。”黎音玖的话让柳氏感觉这孩子变得愈发伶牙俐齿，不好掌控了。

黎音玖旁若无人地走到左边第一个位置坐下。她的嫡亲哥哥不在，作为嫡女，这位置自然该她坐。

柳氏张了张嘴，本想叫黎音玖起来，把位置让给黎清清，可又想到自己还有事求她，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便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柳氏重新回到上位，佯装出一副慈祥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玖儿，怎么还跟姨娘生分了呢？姨娘找你，就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这时，下人上前沏茶。黎音玖端起茶杯，优雅地吹了吹，轻抿一口，“姨娘的茶，喝着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

柳氏听出了黎音玖话中的讽刺，却只是笑笑，“玖儿也知道，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得姨娘来调度。这几个月铺子的收入不太好，恐怕往后府里连好茶都喝不上了，叫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啊。”说着，柳氏拿出手帕，佯装落泪。

黎音玖冷眼旁观，对她的这番表演丝毫不为所动，懒得搭话。

柳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姨娘寻思着，玖儿能不能把那三间铺子卖掉周转一下。姨娘保证，等府里收入好了，一定会把铺子买回来的。”

呵，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三间铺子本是她娘的嫁妆，母亲去世后，依照遗嘱留给黎音玖当作嫁妆。可之前柳氏以她年纪尚小，恐管理不善导致亏空为由，哄骗着拿走了铺子。自那以后，黎音玖连一个铜板都没见过。按照柳氏的说法，要么是替她存着，要么就是经营不善，没有收入。

黎音玖冷笑一声，她怎会不知，这些都被柳氏母女私吞了。现在估计是看她长大了，担心铺子被要回去，所以想一劳永逸地卖掉。

还说什么拿来周转，恐怕是想把钱都装进自己的腰包，铺子卖掉后，肯定也不会再买回来。

黎音玖又喝了一口那苦涩的茶，微微皱眉，“姨娘要是管理不好，就把铺子还给我，我自己负责盈亏。”

柳氏一听，赶忙拒绝，“这铺子你妹妹最近正在学着管理呢。玖儿要是想打理家业，姨娘手上还有一家布铺可以给你。”

“哦～原来是黎清清在管理我的铺子，难怪会亏空。那就请姨娘把这些亏空的钱还给我，今后我自己来管理。”黎音玖说着，伸出左手，毫不客气地要钱，她真是受够了这对不要脸的母女。

“府里已经拨钱填补亏空了，没有多余的钱给你。就连你妹妹那么聪明伶俐的人都打理不好铺子，你一个大门不出的废…深闺小姐，能管得住吗？”柳氏一直以来都在黎音玖面前扮演关怀备至的角色，今天也不想彻底撕破脸皮。

但黎音玖今天铁了心要把铺子拿回来，“姨娘不让我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不行呢？何况铺子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不由我来管理，却让庶妹经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将军府上下尊卑无序呢。”

柳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尤其是黎音玖反复强调嫡庶身份，让她心中恼火，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黎音玖见柳氏依旧不肯松口，看来得下一剂猛药了，“三个月。”她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内，店铺要是亏空，我自行负责。要是没能盈利到原来店铺的收入，铺子任凭姨娘处置。”

柳氏根本不信黎音玖有多大能耐，第一次接手就能把铺子经营好。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是在赌气。这几家铺子虽然地段不错，但生意差得离谱，能不能赚回房租都是个问题，更别说盈利了，还和鼎盛时期相比，这不是变相把铺子送给她吗？

柳氏心中暗喜，马上让人去账房取来三家铺子的账本给黎音玖，表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一个月吧，三个月姨娘怕你亏得太多，到时候填补不上。”其实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铺子收入囊中了。

黎音玖接过账本，仔细翻看了一番。发现这三家铺子起初生意都还不错，一家胭脂水粉店，一家茶馆，一家酒楼，每月的收入足够普通百姓过上一年的生活。

然而，胭脂店和茶馆很快就开始亏空，许多账目核对得乱七八糟。酒楼坚持的时间久一些，但一年半载后，也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仅仅够支付三家铺子的月钱。

见黎音玖盯着账本不说话，柳氏以为她看不懂，便解释道，“这三家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能盈利八百颗赤晶石，也就是八百多两银子。”

黎音玖想想自己空间里那一大袋银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月就一月。不过，得让黎清清把之前的亏空全部补上，姨娘撤掉我门口的守卫，不再限制我出府的自由，另外，把铺子的房契给我。”

柳氏脸色骤变，“不行，清儿她没那么多钱，房契等你盈利了再说。”

黎音玖见柳氏不肯让步，佯装痛心，叹了口气，“黎清清亏的钱，姨娘的意思是要自己拿出私房钱来填补吗？姨娘可真是个好母亲。我本想着要是铺子打理不好，就早点把房契交给姨娘，难道姨娘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说着，黎音玖眨巴眨巴眼睛，眼中蓄满了泪水。

柳氏脸色一阵变幻，看来只好把亏空补上了。好在府里的钱都由她调度，拿府里的钱补上便是。瞧黎音玖这没出息的样子，估计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便松了口，挤出一丝假慈祥的笑容，“罢了，谁叫我从小就最心疼你呢？”随后叫人拿来契约递给黎音玖。

黎音玖收起契约，便告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深知，自己必须尽快成长起来，而这铺子，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依靠。

此时，仍坐在议事厅里的柳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心里想着，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